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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寄秋    


  「不信。」前世誰曉得,今生尚未過完。

  「隔世情緣呢?你我前生本是一對恩愛夫妻。」他不抱任何希望地先點醒她未來的發展。

  可惜東方沙沙的用心不在他身上。「有空多吃抗壓力的藥,保你長命百歲。」

  語起語落之際,自她指縫彈出黑色小扣,直接彈上椅靠反射至照後鏡橫桿,對角直線落在司機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背筋脈,他一吃痛揚手一拍,觸碰上中控鎖。

  卡的一聲,賓士車的門把輕易開啟。

  紅燈正亮,緊急煞車,一隻素手探向門邊。「單先生,據你所言似乎和我很熟?」

  「是不陌生。」他熟的是前世的她。

  「很好,那你應該知道接下來會怎麼吧!」東方沙沙笑容很甜,像一碗混了蜜的毒藥。

  單無我馬上心生警戒地伸手欲拉她。「你想幹什麼……」

  誰知她是一拳過來,外帶一踢正中他男人最脆弱的部位,慘叫聲立即環繞車內,他臉上的血色刷地變成灰白,背彎成弓形說不出話。

  「抱歉了,好學生一下課就得回家,不可以隨便坐怪叔叔的大車車。」她下車後故作清純地丟了個飛吻給他。

  「你……你……」天呀!她的確夠狠。

  「下回要作夢請找對人,恕我不奉陪。」東方沙沙表情單純,流轉的眼波泛出得意的紫光,耀眼無比。

  她往路旁一站,兩指放在唇上一吹響哨,路的對面橫衝來一輛哈雷機車,染了一頭金髮的年輕男孩吐掉口香糖,十分興奮的喊,「大姊,要車嗎?」

  「公司。」裙子一拉她跨過後座,令人眼睛一亮的美腿展露無遺。

  「是。」

  就像一道流星,車尾噴出白煙在車陣中蛇行,險象橫生地消失在單無我面前,只留下一句非常不雅的男人咒罵聲。

  她,還是一樣惡得無法可束。

  第三章

  「想笑就笑省得憋著難受,反正大不了讓我扣年終獎金。」

  一口笑氣憋在齒縫間轉了好百圈,年輕有為的葛千秋臉色漲紅,差點便要窒息,一隻牛手往他後背一拍,當場害他得了內傷。

  雖然保住一條命。

  不知該瞪死不分輕重的謀殺者蕭逢月還是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他命是撿回來卻離死不遠,發疼的部位暗示五臟移位,沒醫德的爛庸醫。

  什麼神手怪醫嘛!專醫疑難雜症,小病小痛別找他,浪費醫療用品的事他不屑為之,簡直是蔑視一心救國的國父,人家才是仁心仁術的好醫生,救民於水深火熱之中。

  單無我沒好氣的說:「死了沒,電話就在你身邊自己撥,殯儀館或救護車非常樂意接送你。」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嚇!好冷漠的傢伙,血管內一定流著冰血。「放心,我會喝完你的喜酒再死。」

  葛千秋憤恨地發出自個認為很冷的聲音,聽在其他比他更冷的兩人耳中無疑是笑話,沒人理會他的咬牙切齒和鐵青臉色,暗喻自作孽,不可活。

  誰叫他把別人的痛苦看成報應,幸災樂禍的要人家少做缺德事,強姦是有罪的,屬非告訴乃論不能和解,關個幾年又能去現「寶」。

  所謂樂極生悲,嘲笑別人的同時業障已上身,自然有劫難到。

  可是真的太好笑了,他無法忍住不發噱,賭了命含著無處可發的笑意盡往口裡塞,堂堂單氏企業的總裁,十大黃金單身漢的榜首,女人眼光窮追不捨的大金龜,居然中槍落馬,慘狀難以形容。

  男人的面子重於生命呀!

  愛裝酷的下場,他老是冷著一張臉吊眾多美女胃口,打丟掉尿布的那一刻就宣稱自己有個宿世情人、來世娘子,要美女兵團少打他主意。

  好了,守了三十年身差點成太監,人生最美好的性愛從未享受過,要是就這麼不舉,往後的日子只好搓麻繩安慰自己,至少上吊方便些。

  三十年不長不短,正好是一生中最燦爛的時期,而他卻不懂珍惜地拿來追尋一位不可能存在的幻影,絕子絕孫是他活該,沒人會同情。

  老天終於張了眼,狠狠懲罰這不知惜福的笨蛋,坐擁金山逕自對美女視若無睹,汲汲終年只為什麼前世的妻子,真是愚不可及。

  若不是年終獎金攸關他的老婆本,他豈會客氣地將訕笑的嘴巴封好,早笑得他沒臉見人。

  「葛千秋,你認為我辦不到嗎?」一杯喜酒有何難的,關鍵在於新娘子點不點頭。

  喝!連名帶姓的喚,他得提防些。「先擔心你的『性』福吧!無刀的將軍怎麼衝鋒破陣的殺敵。」

  他往「受虐者」的胯下一瞄,大大地歎了一口氣表示無限遺憾。

  「想減薪就歎大聲一點,最近經濟不景氣……」單無我威脅的口氣挾帶大量火砂。

  「你小孩呀!公報私仇,歎氣是犯了哪一條法?」談到錢就傷感情,他誓與鈔票共存之。

  有錢多好,房子、跑車、美女招手即來,沒錢只能啃白麵包配開水,在會漏水的房子玩玩模型車,美女一見連忙掉頭揮揮手說拜拜,有空別亂攀交情。

  坐在辦公桌後的單無我冷眉一挑。「我看你不順眼,扣薪。」

  「你……你太過份了,又不是我斷你子孫根,你去找下腿者報仇呀!我是清白的。」葛千秋聲嘶力竭地為護「棉薄」薪資。

  「葛、千、秋,你很久沒回家了吧!」像只吵人的八哥,小事經由他大口散播,馬上成為世界大事。

  他氣弱的一笑,縮在辦公桌旁的小沙發。「請當我是孤兒,無父無母。」

  「真正的孤兒在那裡。」單無我視線一落,只見蕭逢月正在收拾醫藥箱。

  單無我、葛千秋和簫逢月算是至交好友,三人的家世都不錯,比鄰為居長達二十幾年,至今仍是口水打結的好朋友,彼此的長輩互有往來。

  先說單大總裁吧!

  旭日集團是他祖父所創,傳到他這一代只有他一個男丁,照理應由他繼承總裁一位,從此世世代代的傳承下去,開枝散葉光耀門楣。

  但是他拒絕父親及老頑固祖父提議的企業聯姻,把他們安排好的新娘子丟在禮堂哭泣,很有骨氣的利用另一種天賦賺取資金,不花單家一毛錢地來到台灣成立單氏企業,成果直逼旭日集團。

  為了此事,父子、祖孫交惡,每回一見面就吵得不可開交,因此他乾脆把重心放在發展自己的事業上,懶得回美國探望兩個不知變通、死要面子的老人。

  而以採花為樂的葛千秋最怕家裡的老母逼婚,認為既然名為千秋就要造福萬民,如今「大業」未成,怎好回家見江東父老,等他練成了萬人靳的功力再說。

  其實說穿了,是他怕死宴無好宴的相親大會,所謂的名門淑女、大家閨秀叫他倒足了胃口,他要一名唯唯諾諾的妻子還不如養條狗,高興時拍拍它的頭即可。

  婚姻就免了,天下的美女還等著他一展雄風,被窩裡翻滾,人生一大樂事也。

  至於蕭逢月是個怪人,平日話少得離奇,愛理不理的嘴臉令人想扁,明明擁有好醫術卻不行醫,一天到晚像個遊民似地東晃西逛,仗著一大筆遺產不擔心坐吃山空。

  興致一起免費看病送藥,一個老大不快跑到山上睡大頭覺,不管人家手捧千金萬金上門求診,他只冷冷的回一句:睡覺最大。

  三人三種怪性子還能結成莫逆之交叫人嘖嘖稱奇,套句單無我神經兮兮的一句話,他們上輩子是朋友和連襟。

  因此,這是命。

  「你們少將我扯進話題裡,小心孤兒的媽晚上去拜訪兩位。」蕭逢月的話引起陰風慘慘省了冷氣。

  打了個冷顫的葛千秋數起疙瘩。「逢節過年我們有去上香,蕭媽媽在天上吃香喝辣就不用勞動她老人家。」

  「嗯哼。」蕭逢月簡短的輕哼兩聲像是蔑視,指某人膽小。

  「人不與神鬼斗是順應天理,你哼個什麼勁。」柿子他挑軟的吃。

  「風流有膽,過鬼無神。」無神並非指他無神論,而是嚇到失神,魂魄離體。

  「總好過你見到女人就躲,臉紅得像猴子屁股,空負父母給你的好皮相。」恨吶!要是有他的面相多好,美女手到擒來。

  「姓葛的,你最好別生怪病。」他絕對不醫袖手旁觀。

  「呸呸呸!我上有九天玄女保佑,下有凡間眾仙女庇護,百病不生。」真是壞心腸詛咒他得病。

  咦,怎麼扯遠了,他們原本的話題人物剛吞下一顆藍色藥丸,該不會是威而鋼吧!

  人倒楣喝涼水也會嗆到,頭一次開葷就騎錯了烈馬,實在是可歌可泣……呃!是可悲可歎,注定為他念念不忘的火娘子守身到死。

  他的墓誌銘他都想好了:此人癡傻一生,以處男身安葬於此。

  「葛總,薪水扣一半。」

  嗄?!發生什麼事了。「喂喂喂!亮出你的理由,苛待員工我可以告你違反勞基法。」

  沒天良、沒道德、沒屁眼、沒心沒肝、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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