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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沈醉    


  已沉入夢鄉、早忘了該起床的她,突然感到一陣不知打哪兒來的風,柔柔的吹來,擾了她的好眠。

  悄悄地打了個顫,柳雲昭反而更朝暖和的被窩裡縮去。

  這時,床旁的帷慢讓人給勾起,風一陣陣的吹來,吹冷了滿室的溫暖,也擾醒她渾噩的意識。

  柳雲昭不情不顧的由暖被裡探出臉,半睜著迷濛的水眸,她恍恍惚惚的瞧見不知何時已微啟的窗,和不知何時就坐在桌旁的人。

  「好冷喔!快去把窗戶關上。」柔若無骨的手朝那人揚了揚,像是沒事人般,柳雲昭拉起了被,準備繼續蒙頭大睡。

  那人動也不動,任窗外的冷風吹撫過他的衣角,而後吹至愈來愈不暖和的床榻上。

  手指輕撫著漾著淺笑的唇角,他一瞬也不瞬的瞧著窩在被子裡的她.清澈的眸光瞬間轉為複雜難懂。

  他不是第一次瞧見她的睡容,但不知怎地,他發覺自己竟愈看愈轉不開眼。

  這是一種勾人的迷障,還是誘人的陷阱?

  陣陣冷風又襲來,總算喚醒他似是著了迷的心思,讓他想起自己進房來的目的。

  瞧她睡得香甜,他雖然猶有不忍,但卻有不得不將她喚醒的無奈。

  她到底還要在床上賴多久?

  他反手一揚,讓半啟的窗戶立刻全敞開,迎入似暖乍冷的春風。

  好冷!不是叫他關上窗戶的嗎?柳雲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脾氣不好的欲起身罵人。

  罵人?她要罵誰?

  睜大了迷濛的眼眸,她整個思緒也全然轉醒。

  猶記得飽餐一頓後,席湛然訂了二間單人客房,一人一間各自補眠去了。

  進到房裡,她僅脫了外衣倒頭就睡。睡著睡著,突然間就一陣發冷,恍惚中她似乎瞧見了桌旁坐著一個人。

  一個人?她睡的客房裡坐著—個人?而且那個人長得好像……他!

  柳雲昭駭然坐起身,抓起薄被掩身,不敢置信的瞧著不該出現在她房裡的席湛然。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結巴地道,一雙如水美眸對上他那雙盈滿笑意的眼眸。

  他不是該待在隔壁的客房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羅?更何況,

  還清楚的記得自己進房後就將房門反手給栓上了。

  柳雲昭不經意地朝門上瞧去,只見木栓依然扣在門上,沒被破壞也沒有被動過的跡象。

  看出她心中的迷惑,席湛然斂了斂笑,狀若無事的起身上前,在她瞪大眼的凝視下,毫不避諱的坐在床沿,近距離的瞧著她那張令他一直移不開眼的麗顏。

  他突然的欺近,令柳雲昭有一瞬間腦袋裡呈現空白,只能眨動著一雙水靈的大眼,回視這張愈瞧愈俊、愈瞧愈令她莫名心悸的臉。

  「你……」火熱的感覺由腳底竄上胸口,柳雲昭頓覺雙頰如火灼熱,她慌忙的別過臉,掙扎了—會兒後話題終究又轉了回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方纔我在門外喚了你好—會兒,一直沒見你回應,不放心就不請自進羅!」席湛然恣意欣賞著她因自己而緋紅的俏顏,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蜜瞬間躍上心頭。

  女人的羞怯麗顏,他瞧多了也見慣了,雖然嬌美動人,卻絲毫動不了他平靜的心;而今,驚見她嬌羞的俏顏,他竟恍惚失神了,是他終究動了情、亂了意嗎?

  只是他們倆相識又不深,說情深意動似乎太過突然,那他為何偏偏被她牽動所有的喜怒?

  柳雲昭見他靜默無言,用眼角偷覷了他一眼,只見他雙眼雖是直盯著自己看,但焦距卻不在她臉上,思緒早就飛到好遠去了。

  他在想什麼?

  莫名的,柳雲昭竟有種探索他心思的衝動,只不過她忍了下來,隨即又想起另一件更令她不解的事。

  「湛然!」她揚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終於轉回了他的注意力。「我的房門可是上了鎖的,你如何不請自進?」

  該不會是使了什麼能穿牆透壁的幻術吧?

  握住她冰涼的手,席湛然情不自禁的在掌中柔撫的給予溫暖。

  「從那兒啊!」他空著的另一隻手指向開啟的窗戶,朝她朗朗而笑。

  「你跳窗?」柳雲昭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讓他給握著,反而訝異的望著窗戶又望向他。

  這間客房雖然只位於客棧的二樓,但這窗口面對的可是條大街,人潮往來不斷且光天化日,他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跳窗進來?

  「我若不跳窗而入,哪知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真是服了她,一樣補眠小睡,他只消兩個時辰就補足,而且還刻意上街晃了一圈;怎知等他轉回客檔時,她還睡得正沉。

  「我貪睡嘛!」柳雲昭有些不好意的垂首玩弄著自己披散的青絲,輕咬著唇,似是經過掙扎後才脫口問:「你跳窗進來時,有沒有人瞧見?」

  正望著在她指間的青絲,席湛然不甚在在意反問:「這很重要嗎?」常聽人道,青絲如雲如緞,而今他總算得以親眼見到。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親自感受這片烏亮的青絲,任那細滑如緞的髮絲在他的指節間穿梭而過。

  「這當然重要。」柳雲昭猛地拾首,那原本散在他指間的髮絲倏地回到她肩上。「這裡雖是客棧的房間,但也是我的寢房,你這樣冒然跳窗而入,只怕讓人瞧見了會引來非議。」

  非議?

  席湛然俊眉一挑,笑得十分心虛,故意不解釋清楚,索性讓她繼續擔心下去。

  「他們不但親眼瞧見,就連掌櫃、店小二們也統統知曉了。」瞧她愈燒愈紅的臉,他發覺逗她是挺好玩的一件事。

  照他這麼說來,不只整間客棧的人看到,就連大街上所有的人那……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天啊!她待會兒還有什麼臉走出客棧,步出這座小鎮?

  兩抹婿紅浮現在臉上,柳雲昭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望向窗外。

  既然沒臉走出客棧,不如就跳窗逃走?

  突地.席湛然伸手扣住她的下顎,將她別開的臉轉向自己,讓她燦亮的雙眸只能望著他。

  「在想什麼?」席湛然貪戀的鎖住她。

  「在想待會兒怎麼走出去。」她也捨不得移開視線的看著他。

  「咱們怎麼進來就怎麼出去。」席湛然由彼此糾纏的目光首先抽開,他鬆手放開她下顎,手朝身後一抓,丟了件寬大的男衫給她。

  「這要做什麼?」柳雲昭拿起男衫細瞧,被他擾亂的思緒慢慢的回復。

  「穿上它,咱們趁天未黑快些上路吧!」

  席湛然親暱的靠上前,手一伸,將她散落的青絲逐—理在腦後,這才取過自己束髮的冠帶綁上。

  「我為什麼得扮男裝?」

  怔望著席湛然弄完她的頭髮後又跳下床,去收好她脫下的女衫,柳雲昭頓覺百般莫名其妙。

  被冤家通緝的是他,她只是一個意外的隨行著,為何連她也得改裝?

  正忙著收拾包袱的席湛然轉首回道:「因為我們要趕去羅剎崗。」

  「羅剎崗?」那是什麼地方?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

  瞧她抓著自己給的男衫未穿上,並一臉怔愣的盯著他,席湛然不得不丟下收拾一半的包袱,快步走向她。

  「快點穿上,除非你想被山賊扛上賊窩。」他板著俊臉威脅她。

  賊窩?

  哎呀,她想起來了!當時偷聽他和另一名女子在林子裡的對話……他當真願意替那絕艷的女人上羅剎崗取回什麼……金環?

  「你答應她了?」柳雲昭輕咬著唇,一臉的不悅。

  「是啊!反正順路嘛,更何況賽雪妹妹也挺可憐的。」說完,席湛然又轉身去打理包袱,沒瞧見柳雲昭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賽雪妹妹?叫得好不親熱啊!

  一股酸澀的感覺漫至心頭,柳雲昭反手將男衫甩落在地,氣呼呼地道:「我不去。」她才不要因為他對那個女人的討好,而冒險隨他上羅剎崗。

  「不去?」席湛然訝異的回頭,對上她那雙似燃燒著兩簇怒火的美眸。「你可是親口答應我了耶!」他有得罪她嗎?要不她怎麼一臉憤恨的瞪著他?

  「我現在反悔了。」柳雲昭一手扯下他替她束的發,擺明了不妥協。

  「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女人!席湛然被惹火的跳到她面前,齜牙咧嘴的想開口罵人,但狠話到了嘴邊又罵不出口。

  已氣得七竅生煙的席湛然吐了吐舌頭,柳雲昭心情甚好的跳下床,去拿回被他收入包袱的女衫。

  「給我站住!姓雲的,你當真不去?」席湛然努力忍下氣,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姓雲的?他以為她叫雲昭就姓雲啊!

  柳雲昭快樂的著好衣衫,轉首冷冷的說:「死、也、不、去!」因為她不姓雲。

  氣極了反倒狠笑起來的席湛然,在明白她是決定和他鬥到底後,隨即反手背在後,開始在房裡來回的踱步思索。

  懶得理他的柳雲昭坐回鏡台前,抓起髮梳對鏡梳理她如絲的頭髮。

  而席湛然來回的步伐也愈放愈快,愈走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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