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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丁千柔    


  「喂!不要尖叫,否則不管她們要做的是什麼,等一下她們一定會把你送到薩滿那兒去。」紀強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到底問不問?」江昀舉起一隻拳頭說。

  看來,這個男人對她的好性情有非常大的損害,她一向是不容易生氣的人,可是這些天來,她發現自己有愈來愈嚴重的暴力傾向。

  紀強大概逗夠她了,也就見好就收地和莎莎的母親交談起來。

  「你問出她們到底想要做什麼了嗎?」江昀在一旁等得有些心焦。

  不過,會讓一向冷靜的她這麼沉不住氣,除了完全不明白狀況的挫折感之外,還有莎莎的媽媽似乎也逃不過紀強的魅力,直衝著他的每一句話傻笑,雖然她知道自己的心態實在有些沒道理,可是,她就是靜不下心。

  「她們是想幫你裝扮一下,好讓你能漂漂亮亮地參加晚上的晚會。」紀強在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完整地對她解釋。

  「幫我打扮?!」

  江昀驚恐地看著莎莎的媽媽臉上雖精緻卻像極了國劇大花臉的彩妝,還有那一身極「天然」的裝扮。

  紀強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他好笑地安撫看來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的江昀:「她們不會要你穿得跟她們一樣的,雖然對我來說是有點可惜,但是我寧願你穿得這麼『自然』的時候,觀眾只有我一個人。」

  聽著他簡直像是當眾調情的話,雖然這裡的人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江昀仍不習慣地羞紅了雙頰,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像偷油吃的貓的紀強,然後拉著莎莎和她的媽媽快步走開。

  「我拭目以待!」紀強在她的背後大喊。

  「你慢慢等吧!」

  ※  ※  ※

  紀強果真是等了很久。

  其實,當江昀被莎莎和她媽媽簇擁著進去上妝打扮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想著,這一向一板一眼的她,在染上了印第安人的熱情色彩後,會不會感染些許印第安人的狂野性情呢。

  即使他仍不停地捕捉吸引住他目光的每一個畫面,只要一有空,他的心思仍會不斷地飄到江昀的身邊。

  當天色漸漸變暗,村子廣場中央的營火在一陣號角聲後一下子熊熊地燃起。接著,村子裡的男人圍著火坐成一個大圈圈,然後由村中的已婚婦女將一道道的菜餚送到他們的面前。

  當豐盛的佳餚擺定後,一個打扮相當鮮艷,耳垂上掛著一簇巨嘴鳥羽毛,胸前掛著證明他狩獵能力的獸牙項鏈,腕上戴著植物種子做的鏈子,一看起來就讓人明白他在此地具有相當高的身份和地位的人,站起來對所有的人致詞,然後舉起由樹薯釀成的酒,喝了一口後就向旁邊傳過去,直到所有在場的男人都喝過,他才宣佈典禮開始。

  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開始又吃又喝,只有紀強沒什麼食慾,不停地四處張望,想找出江昀的身影。

  接著,鼓聲開始了規律的擊打,清晰、快速、執著而狂野,跟著是一群未婚的女人以印第安特有的節奏和舞姿從後面跳了出來。

  紀強原先不是很專注,可是當他看到了舞群中熟悉的身影時,不自覺地張大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著舞動的江昀。

  雖然她的舞姿有些生澀;臉上並不像其他的女人一般又紅又紫地塗滿了整個臉,而只是用羅果(胭脂樹)在她的額際畫了一條線;身上穿的也是比其他人保守、簡直是包得密不透風的亞麻褲裝,可是在他的眼中仍是美得令他心悸。

  他就知道她是個擁有熱情的女人,雖然她多數時候總是表現得一板一眼,可是一個沒有熱情的女人是無法跳出印第安舞蹈的。

  江昀因為拗不過莎莎和她的媽媽,只好答應臨時惡補他們的舞蹈,不過,她的勇氣幾乎在上場之前就飛走了,要不是莎莎她們興奮和期待的眼神,她真想「落跑」。

  當鼓聲一響起,突然,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從她體內爆發。她忘了羞澀、忘了觀眾、忘了一切、忘了從小到大一直遵守的理智,只記得剛剛習得的狂野舞步,在印第安人急促而火熱的旋律中,她不再是一板一眼、做事有條有理的江昀,而被這印第安的狂野所同化。

  鼓聲急而有力,每一個停頓都正好和她的心跳相互呼應,彷彿她的心中也有著一面鼓正在不停地敲擊著。

  當舞蹈進行一段後,所有的女人輕叫一聲,向觀看的男人伸出雙手,做出勝利和祈禱的手勢共邀他們一同加入舞蹈的行列。

  在狂熱中,江昀什麼都看不見,只聽見她急劇的心跳、她的呼吸聲。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將手伸向紀強,而他也回握住她的手。

  鼓聲愈來愈狂熱,江昀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滑過他火熱的肩,環上了他的脖子,感覺到他又沉又低、既濃重又熱燙的呼吸,然後,他們的雙唇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般相遇。

  紀強急切地把江昀拉進他的懷中,他毫不猶豫,只是熱切地肯定一件事——她是他的。

  昏昏沉沉地,紀強感覺到他們四周的鼓聲已不知何時遠離,可是他仍捨不得放手。江昀知道自己該掙扎,但是理智和感情似乎從來就不是同一回事,她費了好大的心力才讓自己的手使力推開他,可是她的身體仍在顫抖,是方才舞蹈的熱力仍殘存?或是他們之間的吻和身體熱切的反應使然?

  「天哪!我們在做什麼?其他的人一定都看光了。」

  江昀深吸一口氣,用著顫抖的聲音說。

  「其他的人才沒有空看我們,和世界各地的人一樣,印第安人的舞蹈也是一種含有敘述功能的語言,而剛剛跳的這一種算是求偶舞的一種,現在成雙成對的人早就各自帶開了。」

  這一說,江昀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四周已經沒有人,而且他們也離營火有一段距離,黑暗籠罩在他們之間,只有依稀可見的微弱星光和月光,讓她能夠辨出他的輪廓。

  「那我們也該回去了。」江昀有些慌亂地說。

  「別走,我不會傷害你的。」紀強反手扣住了她的身,一個使勁讓江昀又回到他的懷中,「告訴我,你是使了什麼魔法?為何每一分每一秒你的身影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頭上?那樣緊緊地攫住我的心?」

  說著,他像是讚歎般讓臉頰靠在她的發上,呵護地來回摩擦,然後將唇滑到她的耳際:「我想,我是愛上你了,那麼深又那麼無法自拔地愛上你。」

  江昀顫巍巍地吸了一口氣,她用力地掙開紀強的鉗制:「你不是認真的,你別開這種一點也不好玩的玩笑了,這種話你大概對不少女人講過吧!」

  「我不開這種玩笑的,而且,我從來沒有對其他的女人講過這樣的話。」紀強堅定的眸子在星光的反射之下更顯得灼灼逼人。

  「那你一定是一時的迷惑,因為最近你的身邊只有我,所以才給了你這種錯覺。我不是你會喜歡的那種類型,我們的個性太不相同了。」

  江昀拼了命地否認。這話不只是說給他聽,也是在說給她自己聽。她不敢給自己希望,因為他們根本就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我們並沒有那麼大的不同。」紀強反駁。

  「誰說的?你就像是一陣風,總是那麼讓人難以捉摸,而我就像是一本翻開的書,我的生活簡單乏味得讓人一目瞭然。你怎麼能夠說我們沒什麼不同?」

  「你才不像你以為的那樣。」紀強伸出手指輕輕地點在江昀的心口上,「這裡,有著大量的熱情,不然你不可能跳出這樣的舞。別否認,剛剛我感覺到的絕不會是我的錯覺。這些在你內心深處的狂野是我發現的,也是我的。」

  看著他的動作,江昀不禁一陣心旌動搖,他的語氣、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著誘惑,而她覺得自己就像陷入蜘蛛網的昆蟲,愈來愈無力掙脫。

  「那只是環境的關係,在這樣的氣氛下,很難教人不陷入這種狂野中,如果現實的文明社會一旦來臨,這些感覺還會一樣嗎?」

  「我愛你,這一點難道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紀強也看得出江昀的軟化,他使出最後一招撒手鑭,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們真的可以不考慮現實的存在嗎?

  「這……」

  江昀的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就插入他們之中。

  「原來你們在這兒,害我找了你們老半天。」韋克的聲音出現不久後,人也跟著出現。但當他看到江昀和紀強的同時,不禁停下了腳步,「我是不是打斷了什麼?」他問得有些小心。

  「沒有!」

  「有!」

  江昀和紀強同時回答,給了韋克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這個意思是有?還是沒有呢?」韋克有些好笑地問。

  「當然是有!」紀強沒好氣地說。眼看江昀就要軟化,結果卻殺出這麼一個程咬金,怎麼能不令他火大呢?「你見鬼的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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