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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糖縈    


  「不這麼做,哪能消他的火氣。」步行傑雙腳泡在湖水中,享受難得的輕鬆。

  「真兒,就當作是為了咱們嘍!不然他老是臭著臉,看了也不舒服。」躺在石頭上的敬誠蹺著二郎腿,一派優閒地說道。

  這時傳來一陣唏唏嗦嗦的聲音,真珠並沒有發現,她猶豫地答道:「可是,這不太……」她字還未脫口,冷不防香背就被多話的左寶岫大力一推,硬生生把她推進一堵肉牆內。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沖天炮就直竄耳膜。

  「左寶岫!你搞什麼?」衣慕游怒著一張臉,聲音如冰劍,直劃破使壞者左寶岫的喉嚨。

  如真實的般,左寶岫下意識伸手捧著脖子,看看還在不在。「沒做什麼。」他以目光向安漓求救。

  安漓一點就通,便上前把真珠從衣慕游懷中拉開,把她從頭到腳瞧一瞧,「又沒破一點皮,幹麼那麼心疼呢?」一甩又把真珠甩進他的懷中。

  「你們簡直是莫名其妙!」他如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仍如炬地一掃。又被擺了一道,他雖大大地不悅,雙臂還是把真珠圈住不放。

  「是嗎?」安漓玩味地瞅了他一眼,便識相地走開。

  衣慕游托起真珠的下巴,「撞疼了?」才一天的光景沒見到她,就彷彿度日如年般牽腸掛肚,腦海儘是她的倩影。

  她鼓著腮,掩飾紅潮,「沒有。」她覺得好尷尬哦!

  「有想我嗎?」他放不開她了。

  「有,那你呢?」

  衣慕游表情柔和,語氣讓人聽得舒服,「有。」

  「真的嗎?」真珠笑開來。

  「那麼開心。」她的天真可愛,害他差點朝她香唇上咬一口。

  「嗯!他們說,只要你心裡有我的話,那表示你以後就不會凶巴巴的。」她提高的音量,足以教那唆使的三個人擔心吊膽,倉皇地躲在袁正寒夫婦兩人身後避風暴。

  衣慕游劍眉緩緩一揚,嘴角掛著冷笑。

  糟……糕,這是他發怒的前兆,真珠的笑容僵了。

  衣慕游修長的手指輕彈她僵硬的臉蛋,「他們這麼熱心教你,我該謝謝他們嘍!」他冷眸凝成數道冷箭劃過她的頭頂,惡狠狠地射向那三個人。

  「是該謝的,敬大哥他們好費心地教我呢!」他不生氣了,真好,她的心情也跟著放鬆了。

  「是好費心,費心得教我不得不揍人。」衣慕游恨得牙癢癢的怒火,一彈指掌勢狂暴而去,連續的觸擊嚇得那三個人忙跳腳逃竄。

  「小游,你來真的?」安漓驚魂未定,沒想到他會來此一招。

  「笑話?你們不是惟恐天下不亂嗎?那我就稱你們的意。」說完,他又運起掌力,非把他們轟得落花流水不可,他才能消一口鳥氣。

  說時遲,那時快,真珠突然捂著胸口,與衣慕游相處的這段日子,所囤積的驚、怕引起舊疾,在他暴怒那一刻同時爆開了。心口陣陣劇痛,絞得她喘不過氣,禁不住蹲下身。

  衣慕游瞥了她一眼,又以為她耍花樣,不禁又一陣氣,「這招也是他們教的?」見她只是悶氣顫抖著身,他大感不對勁,立即蹲下身,扶著她的手臂。

  「真兒!」瞧她緊咬下唇,臉色白得嚇人。才一會工夫背部已濕了一大片,他本能地為她把脈。脈搏浮浮亢進,這嚇得他急急抱起她,到火堆旁審視。

  大伙也圍了上來。

  「痛……」真珠禁不住呻吟。

  「真兒,哪兒不舒服?」他驚慌了,見她抓著心窩不放,大手順勢就揉上。

  「心,好痛。」她的心口倍感壓縮。

  「心痛啊!」這下安漓也慌了,忙著拭去她直冒的汗珠,「怎麼無緣無故地犯心疼呢?」

  心痛——直撞進左寶岫的腦門,想都沒想就從繫在腰際的布包中,取出一隻小藥瓶,倒出一粒黑色藥丸。「這是護心丹,快讓她服下。」這多虧他那細心的妻子,每每在他出門前,必準備好一些傷藥讓他帶在身上,能在危急之際化險為夷。

  「這是治內傷的,算了,先救救急再說。」安漓說道,希望這藥能發揮效用。

  衣慕游接過手,手指捏住藥丸,停在她的嘴邊,「真兒,取藥服下。」

  真珠緊閉的眸子微微張開,抖開唇辦,慢吞吞地把藥含在嘴中,但難以下嚥。

  「吞下去。」衣慕遊目光如炬,眼尖就瞧出她沒把藥吞下,又觸怒火了。

  又發火了,難道他就不能對人家好言好語嗎?真珠的情緒又飆動,疼她有施粉拳捶他的胸膛出氣。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時常讓人家受驚受怕的,心絞痛的毛病也不會再犯的,全都是你害的。」雖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那粒藥丸始終在口中徘徊吞不下去。

  衣慕游愣了,這是什麼狀況?她犯心絞痛的毛病是受他情緒所影響的?有這麼嚴重嗎?雖他性子烈,動不動就起肝火,但也不至於要人命吧!再說,他這張凜凜生威、不帶笑的面具,戴了也近三十幾年了,要他在一夕之間變了樣,這實在難以辦到。

  真惱人!還哭,淅瀝嘩啦的淚水像山洪爆發,一發不可收拾,擾得他兩道眉探出滴滴鮮血,想發火又不敢,搞得他只好揉揉她的香背,語氣也變得像母親哄小孩般輕輕柔柔的。「別哭了,把藥吞下去,好不好?」

  「噗哧!」一聲,哄堂大笑糗得衣慕游那兩道眉皺成一條線,俊頰一漲一縮,一團抓狂的肝火直逼喉頭。

  「你們……」衣慕游才噴出一聲,馬上又封住嘴,這下可好了,又惹得他們無法無天的笑彎了身。

  放肆的笑聲如雷貫耳,終於使他火山爆發,艷金紅的熔漿四處奔放,並延伸到手指,氣得他先點上真珠的昏穴,侍懷中的闔上淚眼,暴怒的熔漿如連珠炮,轟得他們跳得不可開交。已夜眠的飛禽走獸也無不被嚇飛了魂,摸黑逃離家園。但,他們似乎忘了一點,那粒護心丹仍停在真珠的粉舌上。

  第七章

  天還是要亮的,當太陽露出第一道曙光,柔媚耀目從千巖競秀、錯縮複雜的巖縫中走過,便形成七道不可思議的七色彩紅。它宛如尊嚴高貴的天神,飄浮在清靈靈的水鏡上,也因此彩虹湖就成為未婚男女來搭鵲橋之仙境。

  而安漓的雙親便是在此邂逅,而定下了海誓山盟,所以,她才袁正寒、衣慕游商量,把父母的遺骸從冰冷的土中拾出,然後再行火化,灑入彩虹湖中,永遠長眠在天神的懷抱中。她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爹、娘,你們瞧見了沒,小游懷中那隻豬小妹,不,該說是人啦!她可是你們的兒媳婦哦!雖然這個小游啊,嘴巴是上緊封條的,心裡頭可是在乎得不得了呢!」

  安漓的美眸蒙上喜悅的水霧,又說:「爹、娘,你們也該含笑九泉了,雖然真兒長得沒我漂亮迷人,又沒有我機靈,不過真兒的屁股可是圓滾滾的哦!一定會給衣家和安家生一堆小豬仔的。」她眼角瞥見一旁的衣慕游沒打聲招呼就走人,便急了,「爹、娘,我走了。」告慰一番後,她轉身三步並作兩步追。

  「小游,你有沒有向爹、娘交代一下你的終身大事啊?」她不懂小游幹麼走得那麼急?

  她才追上去幾步,袁正寒伸手就攔住她的細腰,輕點她老看不厭的俏鼻。「漓兒,他的感情少管為妙。」他的表情不容她不依,想起昨夜的疲勞轟炸,他可是不想再來第二次。

  安漓努一努嘴,「好嘛!我不插手就是嘍!」嘻!

  她笑得有點狡猾。

  知妻莫若夫,她眼珠子一溜,袁正寒就知她在打什麼主意了,眼角便瞄向一旁納涼的三個人。「你們也別插一腳」。

  「我們才沒那個閒工夫去斗魚呢!」敬誠耍耍手上的鋼斧,若不是夫人用卑鄙的手段架著他們就範,誰會無聊去惹那頭脾氣又臭又硬的傢伙。

  「交代清楚了吧?」安漓拉著袁正寒的手臂,急上前走,「再磨就追不上小游了啦!」嘴上雖是應了應,對衣慕游的婚姻大事,她是非插上一腳不可。

  他無奈地搖頭,才答應他的事,不過晃個眼就全掃到腦後了,唉!真拿她沒辦法。

  太陽隨著他們的步伐冉冉爬升,七色彩虹也在日光漸漸耀亮中,薄薄如煙雲般淡淡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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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又越過了青宰嶺了,一行人趁著天色未暗之前,騎著寄放在獵戶家的馬兒,趕到附近的鎮上作徹底梳洗、補眠。

  「咱們到樓下等你們。」洗去一身塵埃的衣慕游,隔著一這道門向裡面的人說道。

  「知道了。」安漓泡在浴盆中,搖搖欲睡。

  「我要吃水果。」真珠泡在熱水中鬆弛筋骨。

  「記得了。」袁正寒答了一聲,五個大男人便下樓張羅晚膳。

  腳才踏下樓梯板,身材高大卻瘦得像沒吃飽一頓飯的客棧掌櫃,早已等候多時地上前招呼。「五位大爺,晚膳早為您備妥了,請隨我來。」掌櫃客客氣氣地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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