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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丹菁 若是教他給拆穿了……她肯定是二話不說地被他給趕出府。 「是嗎?」他驀地勾出笑,俊臉就俯在她的眼前。「我還以為妳要對我坦誠,妳肚子裡的娃兒根本就不是我的!」 她微顫了一下,故作鎮靜的道:「你怎能說這種話?那一日明明是你硬壓著我不放,是你……」說到傷心處,她不忘緊緊地咬著下唇,狠狠地咬出血痕,逼出眼眶中的淚。 文字凜傻眼了,挑起濃眉,搔搔頭。 「是,就當是我說錯了,妳就在這兒待下吧,我已經教人替妳備了間房,裡頭已經有盆溫熱的水可以讓妳沐浴一番,還放了幾套衣裳,若是不合身,找丫鬟說一聲,她們會替妳處理……」他睇著她豆大的淚水,有些不知所措的別過眼。「今兒個我要在前頭的亭子裡用晚膳,妳洗好澡、著完裝,就到亭子裡同我一道用膳,若是找不著地方就叫丫鬟帶路。妳現下已經是文府三少夫人,大可以指使那干丫鬟,不需要客氣。」 話落,他隨即轉身走出大門,徒留她一人回不了神地瞪著地上的軟毯。 「好疼……」她探出丁香小舌輕舔著破皮的下唇,嘗出鹹腥的味道,不禁笑了;是挺疼的,但是卻相當有價值。 至少她沒教他看穿意圖……不過,往後她非得要多提防他不可,要不遲早有一天定會東窗事發……她得要先想個法子讓自個兒有孕才成,要不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沒大起來的肚子遲早啟人疑竇。 得再想想法子…… ☆ ☆ ☆ ☆ ☆ ☆ ☆ ☆ ☆ ☆ ☆ ☆ ☆ ☆ 「哇……」 葉枝經下人帶路到招財窩最邊上的廂房。見著每五步懸著一盞燈籠,就連林間也繫上燈火,剎那之間讓人覺得這院落燦然如白晝,教她感歎不已。 然而一進到他特地為她安排的廂房,她不禁傻愣得險些跌一跤。 這是座小別院,裡頭自有廳房,踏進廳房,地上便是繡金線的毛氈子,一路鋪到將屬於她的睡房。 姑且不論花廳有多麼富貴駭人,無談談睡房吧! 一走進裡頭,映入眼簾的是最角落裡的四柱大床;床邊罩著雙層霞紗,床上有暖暖的絲被,絲被上頭還繡著吉祥的團獸。一旁還有高低幾,另一頭更有幾個衣櫃,全都是最上等的檜木製,上頭雕鏤著各武花樣,邊上鑲著金邊。 她快步地跑到衣櫃之前,伸指摳著金邊,摳不下來便改用戳的,發現金邊隨即凹下一點小痕,教她不由得瞪大眼。 「是真的!」是金子啊! 她回頭再探向四柱大床,發現床面,床柱也是如此,連桌椅、軟榻、架在窗邊的對椅矮几都是……天啊!舉目所見的木製家俱上頭都鑲著金子,花瓶古玩上頭竟然也鑲了寶石冷玉…… 太可怕了,竟是這般富有! 她跪倒在軟毛氈上,斂眼瞅著這從天而降的一切,開心得眼淚都快要淌出來了。 「呵呵呵……」她低聲笑著。 不走了……這輩子,她是絕對不會離開這裡了,死也要賴在這兒,誰也別想要趕她走!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懷疑她,還是打算要趕她走,她都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這裡什麼都有,她才不要離開這兒。 「夫人,妳要不要沐浴了?」 聽到身旁傳來聲響,她側眼瞪去,發現給她帶路的丫鬟竟站在門邊,她趕忙爬起身。 她輕咳了兩聲,大眼有點賊性地睇向她。「妳在叫誰啊?」 該死,她方才會不會太激動了?不知道丫鬟有沒有瞧見她的舉動…… 「夫人。」丫鬟有些不解地睇著她。 「叫我?」她恍然大悟地瞪大眼,見丫鬟點了點頭,她不由得有點微愣地斂下眼……是叫她呢,她正在叫她呢,難不成是他的意思? 「夫人,先沐浴吧,三爺在園子裡等著,怕教他等久了,他會生怒的。」丫鬟好意提醒她。 「是嗎?」 倒是……他那個人雙眼太利,總覺得有些不近人情,走起路來似有仇敵在背後追趕,表示這個人的個性急躁,是個標準的急驚風……跟這種人,要如何相處得好? 這得要琢磨琢磨了……但無論如何,她是不會走的,他別想要逼走她。 「夫人……」 葉枝抬眼睇著丫鬟。「我知道了,妳先下去吧!」她逕自走到擱在屏風後頭的浴桶邊,乍見飄在浴桶裡黃綠色的柳花,她不由得瞪大眼。 哇,搞得這般華麗……不過,這人的心思真是古怪。 她搔了搔頭,突地覺得這浴桶裡頭的柳花有些刺眼……有人在浴桶裡頭放柳花的嗎?而且這柳花是黃綠色的,上頭還有白白的柳絮,教她想起了一句話……那是怎麼說的啊? 「喂,這裡頭為什麼有柳花啊?」她不禁問著尚未走開的小丫鬟。 「是三爺差人放的,原本說是要放楊花,可現下只有柳花,結的柳絮不多,遂才放了柳花。」 「欸?」她微蹙起眉。「等等,什麼楊花柳絮來著?」 「柳絮就是楊花啊,只是現下柳花方開,結的子不多,所以……」 至於後頭丫鬟到底說了些什麼,她已經聽得不真切了,因為她明白這箇中的意思…… 以為她沒讀過書嗎?以為她不懂嗎? 誰不知道他這是拐著彎在罵她水性楊花! ☆ ☆ ☆ ☆ ☆ ☆ ☆ ☆ ☆ ☆ ☆ ☆ ☆ ☆ 獨坐在亭子中,文字凜斂眼瞅著滿桌佳餚,卻沒有半點動筷子的慾望,神情顯得有些不耐,斂下的黑眸彷若正在盤算些什麼。 突地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教他不由得抬眼,原本是要誇讚她動作俐落,然而卻見她和方才沒兩樣,立即不快的蹙起眉。 「妳還沒沐浴?」 葉枝氣喘吁吁地瞪著他,猙獰地挑出一抹扭曲的笑意,大剌剌地在他身旁坐下。 「我餓了。」 她原是隨意找個理由,然而當目光停在滿桌佳餚上頭時,她全然忘了方才狂奔而來的怒意……氣?有什麼好氣的? 雞耶……老天,好大的一隻雞啊!怎麼就連富貴人家的雞瞧起來都比外頭的還要大,而且還有魚,還有羊、牛、豬……現下到底是怎麼著?今兒個是過年還是辦喜事啊? 她雙眼發直地瞪著桌上的佳餚,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不斷地嚥著口水。 一旁的文字凜見狀,眉頭擰得更緊了。「餓了就吃啊!」他沒好氣地道。 她幹嘛露出一副窮酸的餓死鬼模樣,好似他存心餓著她來著?他不是善類,但是心也沒有這般狠! 「真的可以吃?」她用力地再嚥了嚥口水。 有紅燒的,有清蒸的,有燜燒的,有油炸的……老天啊,這是什麼湯啊?上頭勾著芡粉,裡頭五顏六色,瞧起就覺得珍貴極了,更扯的是那上頭……似乎還浮著什麼東西。 她不由得拿起湯勺,率先替自個兒盛了一碗,仔細地研究起上頭的金黃色飄浮物。 「不就是金箔,妳瞧什麼啊?」他輕拍一下她的手。「妳要吃就吃,不吃就倒掉,妳這麼瞪著,不怕眼珠子掉到碗裡去?」 窮酸得教他羞赧……真是要給她一個三少夫人的名分嗎? 這種女人怎麼帶得出門啊?娶了她,除了能夠拿到爹分出來的一筆家產,其餘的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就連要當丫鬟,他都覺得窮酸……他隨便到外頭找個千金小姐,都比她像樣多了。 倘若不是看在她肚子裡娃兒的份上,她這一輩子甭想要踏進他的院落,他又不是二哥那個獨對女人心軟的笨蛋! 二哥一天到晚收留女人……要收留也好歹收個可以替他攢錢的,收留這種窮酸女子有什麼用?不過是浪費白米罷了。 「金箔?」她瞪得眼珠子真要掉落了。 太太太……太奢華了吧,會不會遭天譴啊? 「吃吧,不吃的話,我就差人倒掉!」不過是金箔罷了,這有什麼了得的? 「我吃!為什麼要倒掉?」話落,她二話不說地端起碗牛飲,壓根兒不管這勾了芡粉的湯汁燙口。 「妳……妳真是餓死鬼投胎不成?」他傻眼地睇著她。 那碗湯是方端上桌的,她就這麼著喝……待會兒把肚子裡的娃兒給燙熟了,他非要找她理論不可。 此時她擱下碗,一張稍嫌黝黑的臉綻出令人心頭一顫的笑,教他不由得更加蹙緊了眉頭。 她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喂,我可以吃嗎?」她指了指滿桌的菜餚,水眸壓根兒不瞧他一眼。 好喝啊……好好喝哦,摻上了金箔,確實是相當美味可口,但這湯就算沒有金箔,應該也不差吧! 真不知道這什麼玩意兒,怎會這般好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燙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