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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夏潔 「是,有什麼需要嗎?」 「我們要加飯,還有三號桌的茶沒有了。」 「是,我馬上送出去。」她答應著,打起精神急急又拿了兩個海碗盛滿白飯,然後走出去。 「小姐,茶!」 「小姐,有沒有飲料?我要果汁,不要可樂。」 「好,馬上送來。」 「小姐,有沒有乾淨的濕紙巾?」 「有,馬上送來。」此起彼落的要求從各處傳出,她快速替大家補上所需的物口闡。 「先生,你的熱茶。」 「小姐,我們有柳丁汁及檸檬汁,您要哪一種?」 「先生,您要的濕紙巾。」 「小姐,上菜速度可不可以快一點?」當她推開推門準備回到廚房時,身後又傳來新的要求。 「是,馬上來。」萬垂青深吸了口氣,轉頭笑臉吟吟地答應後再回到廚房,除了耳朵轟轟作響的耳嗚聲外,其餘的她都聽不到。 這樣不行,她根本忙不過來,她挫敗的承認著,得馬上找個幫手,不然她無法應付這一批近五十人此起彼落的需求。 但可以找誰?在這裡她一個人都不認識,高守義遠在彼端,遠水根本救不了近火,更別說他還在工作時間不能離開了。 「喵……喵……」 突來的貓叫聲讓她靈光一現,只能找他了! 「喂!你在嗎?」她打開後門,對著巷弄嚷問著。 「喵……」聽到她的聲音,黑貓靈巧的從餿水桶上跳下,朝她走來。 「小貓咪,你有看到他嗎?」她看著貓咪,四處張望著,「Help!你在嗎?我需要幫……」 萬垂青話都還沒說完,她身後的後門即站著他巨大的身軀。 「赫!」他突然出現讓她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渥夫沃凝視著她,兩人的距離比之前在家門口互相對峙時還要接近。 她強壓著心底對他的恐懼,急需援手的她無暇去仔細思考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她用力地呼吸了三、四次才鼓起勇氣敢與他直視,「我需要你的幫忙,你可以幫幫我嗎?」 他偏著頭,似乎不瞭解她話中的意思。 「幫忙,HelP,呃……」只懂兩種語言的她,詞窮啞口,最後索性拉住他的衣擺將他拖進廚房內。 「你吃了我的巧克力,你得幫我!」她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她的話,逕自決定著,「你的模樣不行,不曉得的人會以為我們店裡的食物是從餿水桶裡撈出來的,來,洗手。」 她扯著他的衣角,將他帶到水龍頭下,怏速的替他洗淨手掌、手臂及臉龐,然後拿來常接業備用的廚師服,迅速的讓他穿上,遮去他髒穢的衣褲,再拉來一條乾淨的白色長毛巾充當頭巾,罩上他茂盛凌亂的頭髮之後在後腦勺打個十字結。 沒頭沒腦的被她打理了一番,他飛揚的橫眉透著不耐,那雙有著獸性的金眸充滿困惑,他不能理解明明見到他就怕得像只小鹿的女人怎麼突然性子大變,敢對他又碰又摸了。 「嗯,這模樣好多了。」她仰頭巡視著他,燥熱悄悄爬上她的臉頰,第一次正視他,她這才發現清理乾淨的他不只是「好多了」,而是「好極了」。 在她的眼神下,渥夫沃不耐、橫飛的粗眉漸漸舒緩,瞇起眼回視著她,他不懂得解讀她眼裡閃著光亮的意義,但這份光亮意外的讓他的心情大好,有一種不知名的愉悅從他心底冒出快樂的泡泡。 「麻煩你,如果有人需要茶,你就拿你手裡的茶壺去換他的茶壺。」她將兩隻白色瓷壺塞到他的左右手中,然後將他推出廚房。 她吸口氣,懷著忐忑的心情往爐灶走,鬧轟轟的吵雜與忙碌,讓她的思緒像被炸彈轟過般,無法思考自己的行為到底正確與否。 「轟!」爐火被點著的同時,外頭的喧鬧也跟著止息,耳邊從踏進店裡就不曾消失過的耳嗚聲在剎那間突然化為烏有,歸為一片詳和。 她挑起眉,關小爐火,為了確定她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她持著鍋鏟走到送菜窗口向外張望。 只見他呆站在餐廳,龐然大物的身軀鶴立雞群,很快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讓所有食客停止了動作、忘記喧嘩,他橫眉豎目的表情讓大家震懾。 就像著了魔般,不約而同地所有人開始縮小動作,以最小的聲音耳語著、以最慢的速度輕嚼慢咽,原先不間歇的要求及喧嘩吵鬧全都消失,席間只剩下匙筷撞擊的輕微聲響。 他像尊不動冥王,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他左右手捧著茶壺的模樣引來笑意爬上萬垂青的嘴角,她突然覺得其實他並沒有想像中的駭人—— 她和他四目相交,從他眼底突轉的凶殘金光讓她心一跳,一顆心嚇得差點從她嘴裡蹦出,笑意在她嘴角上瞬間凍結,她生硬地轉過身背對他,背脊傳來的冷意讓她不寒而慄。 他不駭人?她的眼睛是瞎了才會這樣覺得。 ☆ ☆ ☆ ☆ ☆ ☆ ☆ ☆ ☆ ☆ ☆ ☆ ☆ ☆ 萬垂青坐在搖搖晃晃、龜速前進的吉普車上,隨著車上乘客遊移的目光落在攀附在車尾的渥夫沃身上的比例愈漸升高,她忐忑不安的心情更加複雜難安了。 她的視線不自覺的跟著眾人落在他的身上,他高出車頂的高大身材只能讓人看到他魁梧的身子,原本該是及膝的白色廚師服套在他身上勉強只能遮到鼠蹊部,衣擺在微風吹拂下不時發出像是小鳥展翅的「啪啪」聲響。 她微微向後傾靠,倚靠著窗框將目光向上調移到他的臉上,綁在頭上暫時充當頭巾的毛巾在他腦後也隨著風勢飄揚,乘風而立的他少了暴戾之氣,倒是多了分似浪人的飄泊味道。 微風在他腦後的活結上吹送,來回吹拂之間吹鬆了活結,毛巾順勢被往後吹捲離去。 「啊?!」萬垂青發出聲音。 同一時間,他的大手向外一伸,及時拉回毛巾。 「喏!」他從窗框外遞進毛巾,僅僅從喉際發出的一個單音就像銅鑼般響徹全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結,整車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全部轉落到她的身上,她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乘客紛紛交頭接耳,窸窸窣窣的耳語開始此起彼落地傳進她耳內。 刷!潮紅迅速從腦門竄到她的面容,再往下蔓延,染紅她細長的頸項。 她的手臂傳來他粗魯塞毛巾的觸碰感,就在他的耐性怏要殆盡,要再次發出聲音提醒她接過毛巾的前一刻,她及時用力地從他的巨掌中扯下毛巾,大動作地塞進她隨身的手提袋內。 「赫!」一個人抽氣的聲音或許難以聽聞,但一整車子人同時抽氣的聲音,就算她整個困窘的情緒全被刻意投注在「把毛巾塞進袋子內」這件事情上頭,也可以馬上注意到。 「赫!」本能的要找尋讓整車子大聲抽氣的源頭,她抬起頭,跟著也是倒抽一口氣。 原本該高出車頂的頭顱此時正探著頭,和她四目相望,他凌亂茂盛的黑髮在少去頭巾的包覆及微風的助長下,顯得更加張狂、放肆。 他粗魯蠻橫的狂人模樣在頭髮的推波助瀾下徹底駭住所有人。 「把你的頭髮包住!」她重新拉出才被塞進袋內的毛巾,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她的話,逕自將毛巾胡亂覆上他的發,企圖遮蔽他駭人的形象。 「* %*……」他不配合地拉下毛巾,嘴裡吐著亂七八糟她聽不懂的語言,聲調仍舊是如雷貫耳。 他的大嗓門加上耳邊傳來的耳語及陣陣的吸氣聲讓她又羞又急,最後羞慚感讓她無地自容,她先是將他推下車後跟著也跳下車,緩慢的車速令她輕易的站穩腳步,逃之夭夭地將他甩在身後火速地向前疾走。 她根本不應該帶著他出門的! 要答謝他幫忙的方法有千百種,她怎麼獨獨挑了個最爛的方法來答謝他?她真呆、真笨、真蠢!蠢蠢蠢蠢蠢…… 「守義,我們去唱歌好不好?」 天外飛來的一句問話打斷她的自我嫌惡,也打住她疾行的步伐。 在異鄉國度,聽力對於熟悉語言的敏銳度就像是探勘雷達般神准。 萬垂青飛快的在人群中梭巡著聲音的起源,在四面八方同是黃皮膚、黑頭髮的人種裡奇跡地讓她很快地找到人。 越過熙來攘往的人群,她的視線落在一對年輕男女身上,女生有著熱帶國家特有的偏黑健康膚色、深邃的五官、濃密的黑色長髮、高挑豐滿的身材,舉手投足充滿活力。 至於男人——萬垂青緩慢地轉移目光,男人白晰好看的俊容讓她彷彿被兜了盆冷水,寒意由腳底快速竄升至腦門,令她僵直在原地。 「啊!」身後結實的撞擊讓她向前一個跟槍,筆直地朝地面撲去。 「%&* ……」咆哮的嗓門從她後腦響起,結實的大手跟著貼上她的腰際將她攬腰抱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