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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月皎 一直以來,博穆即使有心玩弄權謀,卻恥於利用寶吟為棋子,否則有了太皇太后的支持,他早已成為凌駕四位顧命大臣之上,代年幼皇帝攝政,重演先皇前例。但也固守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本分,從未逾越君臣之分的界線,對先帝如此,對當今皇上亦然。 但那些大臣時常虎視眈眈地防備著,擔憂他存心謀叛,但對此,他從未有怨言。 「不為您自身,也當為格格設想,將來她或許會早嫁,但在出閣之前,她有權擁有一個溫暖和樂的家與疼惜關懷的額娘,相信月兒福晉亦贊同此事。」 王爺的為人下屬焉有不明之理,倪忍明瞭主子不會為了自私的理由,違反原則犯上,但若為愛女之故便另當別論,他會拼盡性命以保全。 以王爺對朝廷的貢獻,他對婚姻的自主權是慈寧宮的太皇太后欠他的。 「但是亭香姑娘早已有了指婚對象。」博穆不願奪人所好。 「恕屬下無禮僭越,一般列冊過的秀女若無領旨報備,依宗人府之法得降罪,且指婚無效,這即是太皇太后管轄,由她重新指婚是易如反掌之小事。」 夜正央,掩月的幾朵烏雲向四周散去,皎潔的月光重照大地,博穆的心境亦同時光亮起來。他暗自嘲笑自己長年將聰明才智運用在沙場,遇上兒女私情,他的智力倒與寶吟不相上下,只會杞人憂天,書空咄咄,不如旁觀者理性。 既然兩相情悅,大可共結連理,對寶吟亦有益處,博穆如此自我說服。 只要雙方在肉體上能共享情慾,他不在乎彼此在感情上能否溝通,他還謹記過去的前車之鑒,他寧願要個忠於兒女的福晉,而非醉心權位的蛇蠍美人。 以往,身為皇弟的身份,自是無法與九五之尊的皇上相提並論,在權勢與文采兢技賽上,他無法贏過那至高無上的皇帝。 如今,他以皇叔的身份,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睥睨於廟堂之外,但是思想成熟的他,不再幼稚地聽從於無聊的批評,他只願意將心思放在有用之處。況且年僅十一歲的皇帝,與之比較先天條件更為不平。 他不該再沉緬過往,為了未來的日子與襄王府的興衰,他應有成家立業之舉,與其處於被動的劣勢,不如主動爭取。 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他當是妻子與女兒崇拜的目標。 望著堅實的馬車,博穆清楚地知道睡於其中的,是他的未來,他該拚死保護。 第五章 越是靠近京城,明亭香越是不安,因為到那時她便得與這對父女分道揚鑣。經過池畔的事後,她告訴自己,與博穆分手她不會有任何的戀戀不捨,惟一讓她掛心的是寶吟丫頭,這段時日相處下來,與她真有母女的感覺。 與寶吟共騎於馬背上,兩人細數著天上雁鵲與地上花草,她不時地能感受到騎在右側的博穆所投射過來的目光,熱切的程度不遜於池畔之時,令她心慌意亂。 那日他若未曾說出傷人的話,直接造成既定事實,她或許不會如此氣惱;但是他那紈挎子弟的口吻,不知怎地就是令她氣沖牛斗,無法視之如常。 「阿瑪喜歡香姨。」在一陣安靜之後,寶吟輕聲道。 明亭香欲置若罔聞,卻無法成功,於是輕聲斥道:「胡說。」 一陣輕笑逸出寶吟口中,「阿瑪看香姨的眼光,好似瞅著烤野兔,恨不得一口吞下肚。」比喻雖然不恰當,卻是六歲的寶吟所能理解的。 「或許你阿瑪餓昏頭了。」明亭香輕蔑地說道。 「才不呢!」寶吟急於與明亭香分享觀察所得。「阿瑪吃得比誰都多,而且香姨身上的香氣和野兔並不一樣。」 話罷,寶吟轉頭在明亭香身上吸吸嗅嗅,希望她亦能有此香氣。 向前傾身俯首,明亭香以鼻尖於寶吟的頭窩處磨蹭,享受著她天生的乳香與絲滑的膚觸,麻癢的感覺今寶吟格格嬌笑著。 在馬兒穩定的步履不為背上所載乘客嘻笑所影響,令她們無後顧之憂地玩鬧。 「兩位姑娘有何喜事,可否分享?」博穆趨近詢問,欲加入她們的行列。 「阿瑪喜歡香姨。」寶吟心無邪念地說道。 目光焦點略微調整,博穆轉而盯住明亭香,「的確,阿瑪喜歡香姨。」 寶吟滿意地點頭贊同,伸手自領口掏出一件物事,當成珍奇般獻寶。 「香姨也喜歡寶吟,還答應回府之後,會替我調出專屬於我的香氣,讓香囊貼身合用。」 瞧著於女兒細小指尖晃蕩的香囊,博穆伸手向前欲取,寶吟毫不考慮地將香囊遞交至父親的大手上,速度之快令明亭香來不及阻止。 緋紅色的緞布,以銀絲繡著一對鈐鐺,香囊隨著行動擺盪飄出芳香。 質地與樣式和他珍藏的香囊或許不同,但是針法如出一轍,可以瞧出是出自同一女子之手。難怪他總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現下終於恍然大悟,於三年前的冬夜中,兩人早有一面之緣,她就是在冬雪中凍得發顫的小東西。 「看來你的女紅精進不少。」博穆甩著香囊說道。「怎麼我們見面的季節若非嚴寒即酷暑,你想未來可有中庸之道,於春秋兩季共處?」 被他認出身份,明亭香亦喜亦羞,雙頰緋紅。 將香囊交還寶吟,看著她急忙戴回頸項,珍視的程度與他相同。 至此他更相信她足以擔當襄王福晉身份,她已然獲得他們父女倆的喜愛。 在前方等候的克善示警盜匪來襲之時,他已不浮躁猶疑,決定返回皇城的首要之事,便是請求太皇太后下旨拴婚,拴住兩人的未來。 他願將惟一的掌上明珠交託予她,他願為保護她們賣命,置死生於度外。 當博穆抽出長劍,與四名護衛圍成一道防線之時,他所保護的不再只是女兒,而是一個屬於他的家庭,有妻、有女,還有未來可能報到的幸福。 「你必須動手。」 「我不行,他是活生生的肉體,不是塊布料,我下不了手。」 「可惡,你非動手不可。」 七嘴八舌的爭論聲將博穆自黑暗中喚醒,伴隨而來的,是背上如火燒的灼熱。 忠心的僕人圍在他的周圍與明亭香爭吵,她絞扭著手指,眼眶不住泛淚,咬著牙不停搖頭拒絕,寶吟亦陪在她身邊哭得跟淚人兒一樣。 他們專注於爭執都忘了他的存在,他為了排解爭端,張口出聲欲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不料逸出雙唇的卻是一聲呻吟。 「別動,王爺,您受了重傷,急待治療。」倪忍急忙出言阻止。 背上的灼熱所為何來,謎面終於解開。 「那為何你們忙著逞口舌,放著我血流不止置之不理?」博穆用僅存的力氣挑起了右眉質問。 明亭香聞言將手指絞得更緊,指尖的血路被阻斷,指甲蒼白得與她的臉色相仿,她的表情彷彿吃下了令人作嘔的食物,瀕臨惡吐的邊緣,比起自身的傷勢,她的狀況反倒讓他擔憂。 「您的傷口需要亭香姑娘的針業工夫縫合,方能抑止血流。」倪忍語氣中不乏抱怨。「現在只等姑娘鼓足勇氣就成了。」 雖然保命要緊,但是博穆不會自私地只顧自己。 這種程度的傷口,身經百戰的他們早已視之如家常便飯,比這更血肉模糊的,更是屢見不鮮。可是亭香對血腥之事從未接觸,於此時手軟退卻是情有可原,強硬要求她可能造成反效果,她要是昏厥不省人事,他可不敢想像由倪忍幾個大男人在他身體穿針引線會是什麼情況,而由寶吟動手,他鐵定是生不如死。 他將手臂以肘關節支地欲起身,不意卻牽動傷口,引起灼熱的疼痛,博穆倒抽了一口寒氣。 不忍他多受無妄之苦,明亭香又雙手抱住他的巨掌,輕柔地置於大腿上。 「你得動手,要療傷只能靠你。」博穆氣若游絲地要求。 「我……我……做不到。」明亭香囁嚅地婉拒,淚如雨下。 「堅強一點,讓我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流盡血液致死,你願意嗎?」 明亭香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 「那就動手吧!」博穆反手握住她白皙的柔荑,使盡最後的力氣鼓勵她,立即精疲力竭再次陷入昏迷。 這對他而言是天賜的恩典,起碼她不必看著他咬牙忍受痛苦,明亭香抹去臉頰涕淚縱橫的痕跡,將他的手臂於他身側安置妥當,她起身備妥即將使用於他身上的針線,拚命深呼吸穩定雙手。 原本穿在博穆身上、被盜匪一刀劃開、沾了血的坎肩與長袍,早已被脫下丟於一旁,在她面前的,是他強健結實的背,與那條自右肩砍下延伸至左腰的傷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