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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辛悌 「雪倫。」身子往後一靠,黎勝的雙手交握在胸前,「妳變了。」 她眉梢挑高,「有嗎?」 「以前妳把鼎億的事情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現在……」 「下班時間到了就走人,這樣難道不對?何況我的事情都完成了。」 「可是妳以前願意多花點時間在工作上。」 「是我太笨了,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會做些修正。」 「雪倫,如果我做錯事,妳可以直接告訴我,千萬別用這種迂迴的方式,我猜不出的。」黎勝走向她,誠懇地握住她的手,「無論在公事或私事上,妳都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家人,我不希望失去的夥伴。」 「笑話,你根本從來沒有試著瞭解過我的內心。」他像是發自真心的言辭引起她所有的氣憤。 「怎麼會?」 「這麼多年來,你以為我願意待在這家爛公司的原因是什麼?」她氣憤地嚷著。 「雪倫。」沒遇過她撒潑,黎勝有些愣住。 「都是因為你,因為你!」 「對不起……」 「何必說抱歉,我只要你響應我的感情。」 「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有些手足無措,「妳的意思是……」 「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我對你的情意,為什麼只有你不明瞭?」 「妳……愛我?」 「是,我愛你。」她很勇敢地承認。 黎勝一臉歉疚狼狽的表情,「對不起,我做不到。」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是說這種話?」黃雪倫失望地皺起眉頭,「你明明那麼信任我,只要是我提出的建議,你全都無條件通過。如果這不算愛,那到底算什麼呢?」 「那是工作,妳提出的方案完整,對公司的經營有貢獻,我沒有理由不用。」他耐心地解釋。 「黎勝,難道你沒有喜歡過我嗎?」 「我確實很喜歡妳。」在她希冀的目光下,他加上後面的話,「純粹是朋友的喜歡,我希望咱們是好朋友。」 「安慰獎啊!你以為說這種話,我就會高興嗎?」她嗤笑一聲,「誰希罕當朋友,朋友能獨佔嗎?」 「就算是戀人或夫妻也不該獨佔吧!」黎勝反感地說。 他始終當她是妹妹,也待她像妹妹般疼愛與照顧,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錯的是自己。 她怨懟的目光,讓他察覺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卑鄙,竟利用一個女人的愛情,讓她死心塌地為他工作。 「當然,妳的長才是我所需要借重的。」他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開,「將來我會在鼎億中為妳安排個好位置,讓妳能夠繼續發揮。」 「你的意思是……」她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心底竄出。 「很抱歉。」 「你要把我擺在什麼位置?」黃雪倫一臉淡漠的表情,「你以為我還會繼續待在鼎億嗎?」 「雪倫,妳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兼親人。」 「我愛你呀!」 「但是我無法回報相同的情感。」 「你會後悔的。」 說完,黃雪倫斷然地站起身來,直接往外頭走去。留下黎勝獨自站在原地,久久無法移動。 第四章 沒想到,第一次知道妻子的地址,居然是從別人的口中得來。 拿著齊景熙給的資料,鼓足勇氣前住,石磊感慨萬千的搖苦頭,無奈地按了門鈴。 「誰?」 「石磊。」 舒冬海刷地打開門,一臉詫異的表情,以為兩人之間的關係曝光。 「嚇,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該不會是問……」 「齊景熙告訴我的。」 「你認識他?」她更驚訝了。 「是呀,誤交損友的後果。」石磊現在真是後悔極了,當初怎麼會沾染上那號麻煩人物。 「他要你來?」 「沒錯,他拜託我來的。」 「拜託你來接他老婆回家?」舒冬海語調中隱隱帶苦火氣,臉上的表情更清楚地寫著不屑。 「算是吧!」 「哈哈,沒搞錯吧,你是哪棵蔥?齊景熙的妻子離家出走,他居然不敢自己上門,還要找幫手。」 「他害怕。」 「天啊,齊景熙算是男人嗎?或者該說他心虛。」雙手環在胸前,她臉上表情冷漠,脫口而出的話更冰冷,「出去,我絕對不會隨隨便便把秋池交給別人。」 「海兒,妳的壞脾氣還真是半點長進都沒有。」他歎口氣,「將近十年的光景,妳還是衝動得緊。」 「你有意見嗎?」舒冬海瞇起眼睛。 「沒有。」石磊搖搖頭,「其實齊景熙要我來的目的,是想瞭解他老婆到底哪裡不滿,並非純粹來接人。」 好吧,算齊景熙還有點良心,試圖找出真正原因,沒當老婆只是一時的情緒失控。 這麼一想,她擋在門口的身軀稍稍退開,「你要進來嗎?」 「不方便吧。」石磊往門內瞧了眼,臉上浮現譏誚的笑容,「我怕遇上不該遇到的人。」 「除了秋池之外,屋子裡根本……」本來還想解釋的,她倏地住了口。 猛然抬起頭,望進那雙似乎經歷過許多滄桑的棕色眼眸中,她瞧見自己竟像十七、八歲的少女般臉紅。 當年,她就是因為這雙誘人的眼瞳而與他墜入情網,懵懂地獻出自己最珍貴的婚姻。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它的魔力仍在,依舊能輕易誘惑女人。 其實沒必要解釋的,說那麼多幹麼,他們之間跟陌生人根本沒兩樣。雖說他是她名義及法律上的丈夫,但實際上他們連一丁點的往來都沒有,所以她沒有任何義務做解釋。 「不進來就算了,說那麼多幹什麼。」舒冬海拍拍自己的額頭,「好吧,那就站在這裡談。」 「我是為妳好。」 話是很冠冕堂皇,但真的講起來,石磊還是感到吃味的。那天他聽見如同親手足般的黎勝宣佈他們即將結婚的消息,心中百感交集。 沒錯,他特地回台灣,為的就是了結兩人之間的問題,從此妳婚我娶,各不相干。 可事到臨頭,他竟然有種惱怒的感覺,認為他被妻子背叛。 好吧,要說他沙文主義也好,舒冬海不是王寶釧,毋需苦守寒窯十八年,他也不是薛仁貴,回家之後還得檢試妻子的貞潔。但偏偏就是心中有股氣,很難平復下來。 腦袋瓜中千百次告訴自己,快點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可是又會找許多理由拚命拖延,才會落到今天這個樣子。 「謝謝教訓喔,我是不該邀請你進門的,萬一讓阿勝知道,徒增彼此困擾。」 舒冬海聳聳肩,「只是我行事向來光明磊落,較容易忽略小細節。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的提醒,我下次會多加注意的。」 「妳擔心嗎?」 「擔心你告訴黎勝實情?」她倨傲地昂起頭,「我是無所謂,再說都已經發生了,隱瞞也沒有太大意義。不如大方點,直接將咱們的關係攤在陽光下,反正總有一天會見光的。」 「海兒,十年來,妳幾乎都沒變。那天的見面,我也著實嚇了一跳。」她直率到近乎無所謂的態度,讓石磊笑了,「那晚沒有機會當面稱讚妳,經過這些年,妳的女人味更濃了。」 見他如此和善,舒冬海也不好繼續再當?婿下去,「謝謝誇獎。都十年過去了,我當然也會變。」 「當初咱們怎麼會昏了頭呢?」 「因為年紀小,不懂事。」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總之,錯了就是錯了,都過去那麼久,何必今天再來反省。」 「抱歉。」石磊頓了頓,「沒想到會在那麼難堪的場合重逢,我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不用多說,我們今天最重要的問題是齊景熙和秋池吧。」舒冬海索性把話拉回正題上。 「沒錯,是他們。」 「說,齊景熙想怎麼樣?」 見舒冬海盛氣凌人的模樣,熟悉的感覺更加濃烈,彷彿當年相遇的情境再度重演,叫人失笑。 那時候的她冷若冰霜,唯有碰上他,才會化冷為熱,如鍋子裡沸騰的熱水。想著想著,他不知不覺地笑出聲來。 「有什麼好笑的!」她氣呼呼地問。 「不,沒事。」斂起笑容,石磊正色地說:「那個可憐的齊景熙想知道,他溫柔可人的妻子現在做何打算?」 「開玩笑,出問題的人是他耶!可憐,可憐個頭啦。男人就是這樣,沒有肩膀承擔重責大任。」聽到不爽處,才剛平息的舒冬海又嚷了起來,「幹麼每回遇到事就推給女人。」 「妳也一樣啊,別動不動就在男人頭上扣帽子,為了那個沈秋池,齊景熙可吃了不少苦。」 「淚流滿面的人又不是他。」 「哭不代表比較弱,OK?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很多事情男人都埋在心底,無處發洩。」 「女人愛哭也有錯嗎?」 「打從沈秋池離家出走後,齊景熙沒有一天過得像樣,成天像個遊魂似地到處遊蕩,最慘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石磊替好友抱不平,「公平點,男女平等的定義,不等於男人要吃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