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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子心 「喔。」他看著她,眸光仍舊深邃。 「對了,我想……」舒晴被看得有點不自然,輕咳了幾聲。「既然禹先生是這裡的主人,我能不能冒昧地請求你,答應讓我留在這裡幾天,進行仔細的觀察研究,好做出完整的報導。」 舒晴發誓她從未這麼緊張過,就算面對大老闆、社會名流,或是一些桀驁不馴的特殊分子。 「妳想留下?」禹鈞堯勾唇一笑。 他早知道她可能會有此要求,但沒想到她會這樣坦蕩直接地提出?不是該耍些手段的嗎?至少該給他一點甜頭,譬如一個吻,或是更親密一些…… 但,她沒有。 這不禁讓他再度懷疑,她與那些意外無關。 「如果可以的話。」舒晴昂首,眼裡綻著懇切的光芒。 不管他說可不可以,她一定會想法子留下。 從再度相遇到現在,她發覺她的鈞堯哥變得陰鬱難懂,沒有了以前的陽光氣息,但,如果要說他是個暗夜殺人魔的話,舒晴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這有什麼問題。」笑容消逝在掀動的嘴角。 禹均堯的心頭一驚,他發覺她的眸光過於熟悉,這抹熟悉的感覺讓他覺得舒服、安心,而且平和。 「那就謝謝你了。」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舒晴大方地伸出一手來。 禹鈞堯先看著她,再看看她的手,隨即輕輕地一笑,緩緩抬起一手,與她交握。 「別客氣了,妳住在這兒的日子裡,有任何問題的話,隨時歡迎妳來找我。」 「謝謝。」舒晴小聲地說。 當兩人手掌相觸的剎那,她又清楚地感覺到一股電流透過肌膚的碰觸,竄奔過四肢百骸。 「別客氣。」他的眸光仍鎖著她,似在研究。「現在,需要我當個嚮導,帶妳四處看看嗎?」 或許一會兒後,他該聯絡閻羅,請他先幫忙查查賈以婕這個人的資料。 「可以嗎?」就像當年一樣,兩人一同在禹家大宅中漫步? 「有什麼問題!?」禹鈞堯又輕輕一笑,朝著她伸來一手。 舒晴先愣了下,才有點不自然地將手交給他。他很君子地握著她的手,算是為這個突來的舉動,做了個很合理的交代。 「由這花房往後走會有個小徑,那條小徑較濕滑,可以通往整個大宅的最後方。宅子的後方有個小山丘,丘壑不高,但可看到整幢房子的全貌。」 「這樣……我還真期待。」舒晴的嗓音有點乾硬。 她當然知道禹家的主屋之後,有片樹林和一個小丘壑,因為從前她常在這個小丘壑上,躺著看天空。 「那麼,我們走吧!」又望了她一眼,禹鈞堯握著她的手,直接朝著花房的後方走。 「喔,對了!我忘了告訴妳,妳留在車上的行李,阿飛已經幫妳帶回來了。」走出花房前,他突然說。 舒晴先是一愣,隨即笑笑地說:「那……還是謝謝你。」 唉……怎會這樣?從遇到他之後,她的好口才似乎一下子全不見了,只會說「謝謝你」。 「我說過,別客氣。」禹鈞堯又衝著她一笑,牽起了她的手,大步地往前走。 當然,此刻的兩人雖並肩走著,卻是兩顆心、兩樣心情、兩種想法。 至於另一個躲在暗處的人,則以銳利的眸光,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第四章 清晨,林間起了濃霧,霧隨著風移動,慢慢地籠罩了大半座的禹家大宅。 半躺在床上,舒晴的身上裹著被子,一手握著觸碰式的壓力筆,筆尖在掌上PDA的螢幕字盤處移動。 「怎樣?妳在禹家大宅裡的情況還好吧?」小小的螢幕上顯現出賈以婕慣用的代號。 她和舒晴都睡了上半夜,約好在凌晨時分上網聯繫。 「一切情況都還好,我已經見到他,也見到了阿梅嬸和幾個熟面孔,不過還好,他們並沒有認出我來。」舒晴以最快的速度回復以婕的問題。 「喔,妳已經見到Q先生了?」以婕輸入了一個曖昧的表情。「他還是像從前一樣,在妳的心中佔著極重要的地位?」 光陰在變,很多年少時期所作過的美夢,年長之後未必會繼續沉湎其中。 「這還用說。」舒晴真想賞她一記大白眼。「不過,他變了。」 沒了陽光氣息,多了分陰鬱難解。 「怎麼個變法?」該不會真變成了變態殺人魔吧? 「他的笑容沒有陽光味,整個人變得陰沉了許多。」舒晴較懷念從前的禹鈞堯,喜歡他爽朗的笑容。 「那妳認為妳手下所收到的那封黑函內容,是有可能的事嗎?」以婕就是怕舒晴會感情用事。 「不可能。」想都不必想,舒晴直接否定。 雖然現在的禹鈞堯是陰沉了些,但若說他真會對交往過的女子狠下毒手,她絕不相信。 「對了,以婕,關於顧筱玫自殺的事,妳查得如何了?」 「沒什麼進展。」賈以婕據實以告,說完這句,對話框停頓了許久,可看出她正陷入沉思中。「不過有件事我覺得挺奇怪。」 「什麼事?」為查得水落石出,舒晴絕不放過半點蛛絲馬跡。 「顧筱玫的親人在她自殺之後,竟像空氣一樣憑空消失了。」她甚至入侵戶政系統去調閱過所有資料。 「她的親人?」全部都消失!? 「我依調出的戶籍資料,到過她的舊居詢問過部分鄰居,那些鄰居說,顧筱玫的母親在女兒過世半年之後,也病死了,至於顧筱玫唯一的妹妹,大家就不知她的去向。」 「這麼說,她還有一個妹妹嘍?」 「是。還有另一件事,也讓我覺得挺玄的,很難解釋。」以婕繼續說出今日調查的斬獲。 「何事?」還有?看來,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難解了。 「顧筱玫大學時期的室友,也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室友?怎麼會呢?」 「是這樣的,我查出顧筱玫自從上了大學之後,就在校外租屋,她和一個女性友人共同承租一間套房許多年,我今日去查,有找到房東,房東說她們兩人的感情極好,不過在顧筱玫自殺之後,那個女孩也跟著退了租,搬離了那裡。」 「能找得到人嗎?」 「不,完全找不到。我以身份證字號去追尋,最終的資料停留在大學裡,是肄業,住處登記的則是套房的地址。」 「這……」好詭異!好難解釋!舒晴盯著螢幕,輕喘了口氣,才再度鍵入文字。「以婕,有什麼情況會如妳上述所說?」 「我想過,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出國,不過,我在出入境資料上查不到她的資料;另一個是故意隱姓埋名,變換身份。」 隱姓埋名?變換身份?有這個必要嗎? 聽起來好複雜,舒晴感到困惑,這之間到底…… 見她停頓許久不語,螢幕上又快速地閃現賈以婕輸入的字句。 「總之,妳自己要多小心一點,至於其他的,我會繼續往下追查。」她擔心舒晴一人獨自留在台南。 隨著今日查出的詭異疑點,她怕舒晴萬一真有事,恐怕遠水救不了近火。 「我會的。」舒晴想了下,以筆尖輕點著螢幕輸入。「喔,對了!以婕,我得告訴妳一件事,我暫時借用了妳的名字,使用了上回我們一同玩偵探遊戲時,留下的那張名片。」 「妳說妳盜用我的名字!?」賈以婕感到啼笑皆非。 「情非得已,當時的情況緊急。」她總不好對他們說──我是舒晴,鈞堯哥,你還記得我嗎? 「有多緊急?」這個女人,簡直矛盾到了極點! 戀著人家、對人家念念不忘,甚至連接到可怕的黑函也不相信,非得來親自求證,但,一見到人卻又不肯表明身份,還冒用別人的名字留下,簡直是矛盾到了極點! 「是這樣的,我一到台南,車子就拋錨了……」為求她的配合,舒晴只好乖乖地從頭到尾,敘述起事情的始末…… ☆ ☆ ☆ ☆ ☆ ☆ ☆ ☆ ☆ ☆ ☆ ☆ ☆ ☆ 關上PDA,收好壓力筆,舒晴才發覺天已半亮。 伸伸腰肢、扭扭酸疼的頸背,她由床上站起,走到窗邊,掀起窗簾的一角。清晨的微風透著沁心的涼,未散的霧帶著幾分詭譎味。 舒晴搖搖頭,本想甩掉腦中悶脹的煩憂,嘲笑自己過於多心。但,在鬆手欲放開微掀著的窗簾時,卻瞥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飄過前方的花圃,以極快的速度向玻璃花房後的林子前進。 剎那間,舒晴渾身一陣寒顫,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進佔她的心房。 她揉揉眼,不敢相信親眼所見。 將窗簾再掀開些,她很確定白色的身影已飄到了玻璃花房旁,速度變慢了,在進入林蔭前,那抹身影緩緩地回過身來…… 舒晴看不見她的臉,或許是因為距離太遠。但,她很確定那是個女人,而且,她似乎正衝著她,綻開笑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