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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朱映徽    


  真的……要殺冷荻陽嗎?

  項睫兒望著手中的迷藥,一顆心揪得死緊。

  「其實,原本我是打算自己伺機下手的,但是,既然那個姓冷的傢伙每天晚上都會……」瞿冥的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

  項睫兒聽出他話中的意思,知道他指的是冷荻陽每天晚上會跑來和她同床共枕,粉臉不由得微微發燙。

  「我想,和我相較之下,大小姐得手的機會應該會高一些吧!」

  「可是……」項睫兒猶豫著。

  「怎麼了?大小姐是不是覺得不容易下手?不然還是由我來設法吧!」瞿冥說著,就要把那瓶迷藥拿回來。

  「不!」項睫兒緊抓著那只瓷瓶,堅決不放手。

  「怎麼了?」瞿冥有些不解她的反應。

  「我看……還是我來下手吧!你現在是家僕的身份,要接近冷荻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遑論是要迷昏他?只怕到時候你還沒有機會出手,就被識破了企圖,到時候你就危險了!」

  「既然這樣,那就由大小姐來下手了。事成之後,我會帶著大小姐突圍而出,然後再去和二小姐會合。」

  「我知道了。」項睫兒點點頭,心情卻是紛亂極了。

  「好了,時候不早,我也該離開了,否則要是被冷荻陽發現,那就糟了。」瞿冥謹慎地說。

  「嗯,你快走吧!」

  目送著瞿冥離去後,項睫兒緊抓著那只瓷瓶,手不禁微微地顫抖著,心情既複雜又紛亂。

  為什麼?她現在的心情,為什麼這麼矛盾不安?

  當初,她不是還對冷荻陽恨之入骨,巴不得親手將刀子捅入他的胸口嗎?怎麼這會兒有機會除掉冷荻陽,她卻遲疑不安了?

  難道……她真的對不該動心的人動了心?真的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第七章

  由於心緒太過紛亂,項睫兒根本無法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索性再度點燃燭火,坐在桌邊,望著窗外的月兒發怔。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推開,嚇了她好大一跳。

  「怎麼了?」冷荻陽笑看她一臉受驚的模樣。

  「沒……沒什麼……」項睫兒有些心虛地搖著頭。

  「真的?」冷荻陽挑眉望著他,顯然有點不相信。

  「當然是真的!」項睫兒口是心非地說。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正在想著該怎麼樣才能不被他發現而下迷藥吧!

  望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項睫兒的心驀然一陣抽緊,突然有種再也受不了的感覺!

  她在衝動之餘脫口問道:「你到底對我有什麼打算?」

  再這樣曖昧不明地過下去,她恐怕就要瘋了!她必須弄清楚他究竟要拿她怎麼辦?

  她寧可他嚴刑拷打逼問玉令符的下落,也不要他這樣軟禁住她,卻又不讓她知道他究竟要對她如何?

  除此之外,她更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化干戈為玉帛的可能?天知道她一點兒也不想對他下迷藥,一點兒也不想殺害他呀!

  「對你有什麼打算?你為什麼這麼問?」

  項睫兒咬了咬唇,說道:「當年你娘親因為我爹不肯交出那株雪夢而死,但是我娘也死在你屬下的手中,難道就不能扯平了嗎?」

  冷荻陽望著她激動的臉,反問:「難道,對於你娘親的死,你的心裡真的毫無半絲怨恨?」

  「我……」項睫兒一時啞口無言。

  對於娘的死,她當然怨!娘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的溫柔,卻這樣無辜地慘死,她怎麼能不怨?

  只是,她的心裡也很清楚,就算她心懷怨恨,又能如何呢?真要殺了他替娘報仇嗎?這樣子冤冤相報下去,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們才能從仇恨之中解脫?

  「你看吧!就連你自己都無法不怨了,又怎麼能要求我?」冷荻陽的黑眸泛著冷冷的光芒。

  當初,爹在臨終之際一再叮囑他,一定要徹底整垮項家替娘報仇,他也認真地允諾了。

  「那你到底打算怎麼辦?」項睫兒蹙著眉心,語氣堅定地說。「我是不會告訴你玉令符的下落。」「那你就留在冷家,當一輩子被我褻玩擺弄的奴婢吧!」

  聽見他的回答,項睫兒不禁倒抽口氣,美眸閃過一絲詫異與不解。

  自從她受傷以來,他已經有好幾天都不曾用過這般嘲諷的語氣對她說話了,是因為他們的話題觸碰到他的禁忌,所以才讓他又變得邪魅可怕嗎?

  「怎麼,不甘心當個被褻玩的奴婢?」冷荻陽冷冷一笑。「難不成,你想當我的夫人?」

  「我才沒有!」項睫兒迅速地否認,雙頓卻不由自主地泛紅,洩漏了她的些許心事。

  「是嗎?如果沒有的話,那你為什麼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懷裡睡得香甜?」冷荻陽望著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像是能輕易看穿她內心深處的秘密。

  「住口!住口!我……我才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有數!」冷荻陽冷笑地說。「你死去的爹娘要是知道你睡在他們仇人兒子的懷裡,甚至還無法自拔地沉溺在我的親吻、擁抱中,不知道他們作何感想?」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項睫兒搗住耳朵,不想再聽他說出任何諷刺傷人的話了。

  冷荻陽瞅著她,見她一臉痛苦的表情,他的心裡在感到復仇快意的同時,也不禁泛起了一絲絲的疼痛……

  這種矛盾的情緒,最近時常浮現在他的心底,他不想去理會,但那種矛盾的感覺偏又愈發強烈。

  「去,幫我倒杯酒來吧!」冷荻陽皺眉吩咐道,或許微醺的酒意,可以讓他不再去想那些惱人的事情。

  一聽他說要喝酒,項睫兒的心驀然一陣緊縮,她明白這是對他下迷藥的大好機會。

  「快去呀!你在遲疑什麼?主子都已經下令了,你還不快快去辦差?別忘了你的身份!」冷荻陽喝道。

  聽著他刻意貶抑的話,項睫兒深吸一口氣,在心裡作出了決定。

  「我立刻就去,主子請稍等一下。」

  她轉身走了出去,正打算去取酒時,眼尖地瞥見瞿冥就躲在暗處。

  她的心一凜,知道等她順利將冷荻陽迷昏之後,瞿冥就會立刻進入房中,殺了冷荻陽,然後護著她離開冷家。

  不用多久的時間,她就可以去和妹妹寫兒相會,也可以重新振作起來,好好整頓、打理爹所留下來的龐大事業了。

  這應該是值得欣喜、期待的事,但她卻發現自己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 ☆ ☆ ☆ ☆ ☆ ☆ ☆ ☆ ☆ ☆ ☆ ☆ ☆

  項睫兒端著一壺酒,踩著遲疑的步伐,緩緩地走著。

  夜晚的風寒冷而蕭瑟,讓她的身子止不住地輕顫,就連捧著溫酒的手也不禁微微地顫抖,卻不知究竟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等會兒要做的事而顫抖。

  她在迴廊下停住,取出裝著迷藥的瓷瓶,卻遲遲下不了手將藥粉灑入酒中。

  真的要迷昏冷荻陽,將他殺死嗎?

  想像著他被瞿冥一劍刺死的模樣,她的心就驀然掀起一陣劇烈的痛楚,疼得她差點連酒壺都端不住。

  她有些難受地喘息著,終於知道自己根本一點兒也不想殺害他,甚至不想見他受到任何傷害……

  一陣欲淚的酸楚讓她的眼眶忽然濕熱了起來,無助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就像佇立在危險的懸崖邊,進退兩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走哪一邊都不對……

  就在她躊躇不定時,躲在暗處的瞿冥悄悄地潛到她的身邊。

  「大小姐,如果你下不了手,還是由我來設法吧!」瞿冥輕悄悄地說。

  「不,不用了,我來就好了!」項睫兒緊抓著迷藥,像是怕被瞿冥奪去似的。「正好他要我把酒送到房裡,這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那好,等大小姐得手之後,就立刻出來,等我進房去一刀斬了冷荻陽之後,我就趁夜掩護大小姐離開。」

  「好,但是在我出來之前,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地闖進去啊!」項睫兒有些不安地叮囑。

  「我知道,大小姐放心。」

  瞿冥很清楚,冷荻陽不是可以輕忽的人物,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只怕他們兩個人的性命都將不保。

  他自己死是無所謂,但他絕對不能害了大小姐。

  「那我進房去了,你快點躲起來吧!」

  「嗯,大小姐請自己多保重。」

  看著瞿冥閃身隱入黑暗之中,項睫兒也終於下定了決心,打開那只裝了迷藥的瓷瓶,狠下心地倒了進去。然而,就在那細白的粉末一灑入酒液中時,她又猛地收了手,感到一絲後悔。

  怎麼辦?真要迷昏他嗎?迷昏了他之後,真要讓瞿冥一刀斬了他嗎?

  不!她一點兒也不想這麼做啊!可是……她有其他的選擇嗎?難道真要被軟禁在冷家,當他一輩子的奴婢?

  正當項睫兒陷入一陣天人交戰之際,房門忽然打開了。

  冷荻陽推開門,遠遠望著佇立在迴廊下的她。

  「你是怎麼了?倒個酒竟要花上這麼久的時間?這麼不情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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