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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七寶 嘴裡被強行餵食的感覺? 還是耳根邊那呱呱呱直說個不停的聲音? 「怎麼還不醒來啊?睡好久了耶!」 「婆婆說,小孩子要睡覺才會長大。」 「他還要再長嗎?已經很大只了耶!」 「是不是還沒吃飽?因為沒力氣,就醒不來?」 「可是我餵了很多次了,而且天黑了又亮,都輪兩次了,他還不醒。」 「老天爺會不會弄錯,送了一個壞掉的娃娃?」 「壞掉嗎?不然我多喂一點,讓他吃飽飽,說不定就好了。」 變換多種聲調,但聽起來明顯是同一人的自問自答告一段落,程致虛昏眩的神志還不確定這些聲音是否真實,一瓢說不出是什麼東西,漫著一股介於香與說不出異味的糊狀物體便強塞進他的嘴裡。 稱不上溫柔,甚至算得上粗魯的舉動讓他不適,意識因而清醒幾分,直覺的睜開了眼…… 突然的四目交接,由於事發突然又毫無預警,在雙方反應不及的狀態下,清冷俊雅就這麼樣正對上靈秀甜美,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沒人開口,大眼瞪小眼中,程致虛清楚的看見,那雙瞪視著他的水靈大眼巴眨巴眨的用力眨了兩下,之後,驚喜湧現,稚兒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滿載了喜悅,對著他,歡歡喜喜的高喊── 「寶寶!」 寶寶? 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程致虛完全摸不著頭緒,只看著她對著雙手,一個人變化著各種聲音,嘀嘀咕咕的高興著── 「他醒了耶!」 「就說他沒有壞掉,是好的娃娃。」 嘰嘰咕咕……嘰嘰咕咕…… 程致虛趁著她自言自語的時間,壓抑著昏眩感,努力打量起所處環境。 即便所躺的地方有床、桌椅不缺,有著不可思議巨大的夜明珠照明一室的昏暗,可是很明顯的,那是一個洞穴,依著崖壁而存在的洞穴。 他記得墜崖前的事,專心尋藥的他遭受護衛背叛,背心處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順勢跌下深不見底的斷崖。 並不很確定最後發生的事,但他記得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曾有一兩次碰撞上依崖壁生長的老樹,求生意志讓他就著這些救命的枝幹,試著緩下墜落的速度,直到他完全失去意識,不省人事。 他合理的猜測,他半昏迷中所做的事為自己求得了一線生機,讓他在完全昏迷過去之後,有機會獲救。 即使,這時救了他的小姑娘,似乎有些怪怪的。 目光再度落回正在嘰嘰咕咕說個不停的小姑娘身上,對方似乎也講到一個段落,得到了結論…… 「來,叫娘,你叫娘。」一臉粲笑,她很快樂的對他這樣說著。 「……」程致虛懷疑他聽錯了,因為過於虛弱而產生的聽覺障礙。 「娘。」她指著自己,熱心教學,「叫娘。」 別說對方是個粉艷艷、水潤潤的女娃娃,換了誰也一樣,除了那個生下他的人,程致虛沒興趣用這樣的稱謂來叫一個人。 就算依情勢研判,她極有可能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一樣! 極虛弱,連起身診治自己的氣力都沒有,但程致虛很努力…… 「姑娘……」他開口。 「姑娘?」他的救命恩人打斷他的努力,偏大的腦袋瓜子微微傾倒,飛瀑般的如雲髮絲跟著偏斜,一臉認真的在理解這句話。 最後他看她搔搔頭,很認真的說道:「不是姑娘,大大,蘇大大!」 比著自己,她再三的強調,「我叫蘇大大。」 短短的三兩句,即便神智不似平日的清明,也足以讓程致虛發現,眼前的小姑娘雖然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了,可言行上的成熟度卻完全不成正比。 星子一般墨黑清澈的瞳眸顯示她的神智正常,並非智能不足的癡兒,那麼…… 「蘇姑娘……」他改口,從善如流的想釐清現況,但才一開口就讓她再次的打斷。 「不是姑娘。」她嚷著,粉潤潤的小嘴輕扁著,秀顏上的惱意明白顯示她不喜歡他一直的叫錯,很努力的更正,「是大大,我叫大大。」 說完,她頓了頓,好像發現什麼不對,趕緊搖頭,緊接著指著自己再一次的更正,「娘,你要叫我娘才對。」 這麼古怪的要求,偏生他看得出她的認真,不得不跟著認真以對…… 「為什麼?」他決定按她的方式來問。 「因為你是老天爺送給我的寶寶,是我的小娃娃啊!當然要叫我娘。」她一臉的理所當然。 「老天爺送的?」很想跟她討論一番,可是他身負重傷,意識已經開始渙散。 「嗯。」自稱蘇大大的女孩點頭,沒發覺他的虛弱,只是一臉認真的說明,「婆婆說過,只要我乖,老天爺就會送我一個寶寶,你就是老天爺送我的寶寶,就像很久以前,老天爺把我送給婆婆一樣。」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唬弄小孩子用的,但程致虛這時太過的虛弱,實在沒那個氣力跟她從頭解釋起。 「妳弄錯了。」他只能先抓重點,「我不是……不是妳的寶寶。」 「為什麼?」她嚷嚷,完全不服氣,而且很嚴重的想錯方向,「為什麼不當我的寶寶?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如果不是太過的虛弱,她過度天真的話語真要惹笑了他。 「並不是那個問題。」 他是拚著所有的氣力在說話,但她卻充耳不聞,自顧自說著── 「看,我會弄東西給你吃喔!你衣服濕濕,我也會幫你脫下弄乾,只是你的衣服比較厚,只有褲子干,所以只能先幫你穿上褲子……不過,我還是對你很好啊!」她喜滋滋的──說明她對他的好,「雖然只能先幫你穿上褲子,可是看你冷,我都有幫你取暖耶!而且,我還把我的床分一半給你睡哩!」 她的──舉例只讓他面色如土,而且每說一件事,腦門中近乎空白的昏眩感就加重一回,讓他難以承受。 她、她、她……她扒了他的衣服…… 她、她……她在他只穿一件褲子的時候,跟他同床共寢…… 她…… 「喂?」 …… 「喂!」 …… 「喂喂!」 看著又「睡」過去的他,蘇大大傻眼,沒想到他會說「睡」就「睡」。 「怎麼辦?他又睡著了。」傻眼之下,她很自然的問起萬能的十兄弟。 「小寶寶不是哭,就是睡,很正常的啦!」照例,她想了答案,藉由手指頭回答了自己。 「可是他說他不是寶寶,而且他也沒哭啊!」她想到新問題。 「但他確實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啊!」雖然是回答,但也造成新問題。 「可是,他剛剛說他不是耶!」 「如果不是,那他是誰啊?」 「我、我怎麼會知道。」哭喪著臉,因為想不出任何的理由,她只能呆看著向來有商有量的十個手指,獨自陷入虛無的苦惱當中。 現在到底是怎樣啦? 第二章 再一次清醒過來,懷中的軟玉溫香輕易的奪去了程致虛的思考能力。 這……這…… 他僵了僵,因為只穿一件褲子的現實,也因為完全不合宜、不應該出現的景況,兩者交集,正奮力的衝擊他二十四年來所受到的教條規範,同時也毫不留情的戳刺著他的神經,挑戰著他不喜讓人親近的習性。 但偏偏懷中的人渾然不覺他的種種錯愕,在他下意識想拉開雙方之間距離的時候,就跟隻猴子似的,緊攀在胸前,說什麼也不肯放。 甚至,那粉嫩嫩的面頰還往他赤裸的身上蹭了蹭,香香甜甜的睡顏上幾乎就要浮現四個字——心滿意足。 對程致虛而言,這真是讓人無言的景況,更無言的是,就算他自覺身體狀況比上一次清醒時好轉許多,但距離「剝開」攀黏身上的她,還是有一小段距離……慢! 注意力轉移了開來,氣運丹田…… 並非他的錯覺,胸臆間的暖流並非完全來自於她的體溫,確實有一股渾融的力量充斥於他的體內,一行功,便流向他的四肢百骸,大大肋益於化解他體內的積鬱之氣,也難怪他這時的精神比上一次清醒時要好上許多。 雖然仍是虛弱,還需要時間調養,但身為一個醫者,他很清楚由高處落下的衝擊力會讓一個人受到何種程度的傷害。 更何況,他在落崖前便就受了一掌,在這雙重的重擊之下,他能有這時的神智清明,能有這等的恢復狀況,於實況來說實在是好得離奇,幾乎可以用神速來形容。 他困惑於這樣的情況,而懷中的人就在這時迷迷糊糊的醒來…… 「你醒了喔?」她咕噥著,像只鑽地鼠一樣的往他懷中鑽去,很明顯想要繼續再睡一會兒。 「蘇姑娘?」喚她。 「……」沒反應。 「蘇姑娘?」動手,輕搖她兩下。 「……」還是沒反應。 「蘇姑娘。」再搖,加大了力道。 「……嗯……」有了回音,但語意太過破碎模糊,難以辨識,依稀彷彿聽見一句「大大」什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