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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金萱 少了背包,她身上還有錢嗎? 剛剛他開車回來時,天空已飄起了毛毛細雨,她會不會等雨停了再走,或者是向大樓警衛借把傘再走呢? 「馭,你家好漂亮喔!天啊,那是水晶燈嗎?這是琉璃工房的作品嗎?哇,這該不會是真的骨董花瓶吧?」 驚呼了半天,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是在唱獨腳戲,彭琦真往回走向大門,這才找到盛佐馭。 「馭,你在發什麼呆,為什麼還不脫鞋子進來?」她走到他身邊,圈住他的手嬌聲問道。 盛佐馭茫然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突然將她的手推開。 「她的背包忘了帶走,我拿下去給她。」他說著迅速抓起韋緹遺忘的背包,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彭琦真一把拉住。 「你幹麼這麼辛苦,她待會兒發現了自己會上來拿。」她說,然後不理他的反應,伸手一抽,將他手中的那只背包丟往一旁,轉瞬間又吻上他。 在看過他所住的地方,再加上她從別處探聽來關於他的傳奇故事之後,她已經下定決心,不管如何她都當定盛太太了! 然而,盛佐馭卻倏然用力的一把將她推開。 「馭?」 彭琦真驚愕的看著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突然把她推開了呢? 「妳是不是覺得我家既漂亮又豪華?」他看著她,突如其來的問道。 不知道他怎會突然這麼問她,不過她還是老實的點頭回答,「對。而且整理得又乾淨又溫馨,就像我們過去夢想中的家一樣。」她的聲音溫柔。 「我們過去夢想中的家一樣?」他重複她的話,然後冷然嘲諷的嗤笑一聲。「我怎麼不記得我曾經夢想過這樣的家?」 「馭,你怎麼了?」聽出他說話的語氣跟之前完全不同,彭琦真懷疑又不解的盯著他。 盛佐馭緩緩地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煙點上,然後才盯著她開口,「看到眼前這一切,有沒有讓妳覺得當初實在不應該甩了我才對?」 「馭?」 「妳大概作夢都沒想到,當初被妳嫌窮、嫌沒用的男人,有一天也能夠飛黃騰達的擁有眼前的這一切吧?」他叼著煙,冷笑的說。 「馭,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提起過去那一切。」彭琦真不禁有些慌了。 他的態度為什麼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對她不是還有興趣、餘情未了嗎?為什麼突然之間整個人都變了? 「我只是怕妳忘記自己做過什麼事而已。」他抽著煙說。 「我從來就沒有忘記,但過去是我不懂事又太單純,才會在人家的欺騙和慫恿之下,傻愣愣的做出傷害你的事情。其實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悔恨當中,也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事實上我一直都是愛你的,你……」 「妳的謊話說完沒?」盛佐馭打斷她的話,將抽剩四分之一的香煙捻熄,又點上另一根。 「馭,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說謊。」彭琦真震驚的看了他半晌,突然落下了淚。 「哼!」他冷笑一聲,「有沒有說謊妳自己心裡有數,不過這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妳還記得自己過去做過什麼事就夠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可憐兮兮的擦著淚,搖頭道。 「妳以為我讓妳到這裡來是為什麼?」他抽著煙,從吐出的煙霧中嘲弄的盯著她。 「我以為你愛我,就像我還愛著你一樣。」 「哈哈!」盛佐馭嘲諷的大笑兩聲,「妳真當我是個白癡嗎?對於妳這種嫌貧愛富、殘忍又無情無義的女人,我怎麼可能還會有所留戀?」 「馭--」 「不准妳再這樣叫我,妳不配!」他倏然喝道,然後抽了口煙之後再度開口,「我之所以讓妳踏進我家,就是要讓妳看清楚妳錯過了什麼,讓妳後悔莫及,一輩子都懊惱。現在,妳可以滾了!」他毫不留情的說。 「馭……」彭琦真本還想說些什麼挽回他,怎知她才一開口,一記陰戾冷峻的目光立刻朝她疾射而來,讓她在一瞬間僵直,然後不寒而慄的抖了起來。 「滾。」 只是輕輕的一句,她立刻驚懼的穿上鞋子、撿起皮包,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 他好可怕呀,她過去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他有這一面? 她太低估他了。 ☆ ☆ ☆ ☆ ☆ ☆ ☆ ☆ ☆ ☆ ☆ ☆ ☆ ☆ 韋緹緩緩地走出電梯,緩緩地走進毛毛細雨的夜裡,緩緩地走到公車站牌,卻在公車到站上了車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背包沒帶到,於是只好又走下車。 她站在公車站牌下發呆,腦袋不由自主的空轉著,感覺要想的事很多,卻什麼也無法思考。 她的背包沒帶到,然後呢? 她沒有錢可以坐公車,然後呢? 她沒有雨傘,但雨卻愈下愈大,然後呢? 她腦子一片混亂,什麼辦法也想下出來。 腳踏在地上,卻有種漂浮在空中的感覺。 雨淋在身上,卻完全感受不到濕冷。 她是怎麼了?只不過是從夢幻裡回到現實中而已,她有必要這麼失魂落魄的嗎? 韋緹扯唇自嘲的一笑,卻突然感覺到一道熱流緩緩地滑過她臉頰,她茫然伸出手抹去,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腦子慢慢恢復了作用,韋緹抬起頭來看著愈下愈大的雨,再轉頭看向她之前的來時路。 她該往回走去拿回自己的背包,或者向大廈的警衛借支雨傘用嗎? 他擁吻著別人的畫面驀然侵入她腦海中,她用力的搖頭想甩開它,卻只甩落一地淚水。 她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她不想恨他,因為這些日子來他真的對她很好,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的心,都碎了…… 木然的轉身,韋緹沿著公車行走的路線緩緩地往前走。 ☆ ☆ ☆ ☆ ☆ ☆ ☆ ☆ ☆ ☆ ☆ ☆ ☆ ☆ 彭琦真一離開,盛佐馭立刻抄起車鑰匙和韋緹的背包趕往公車站牌,發現她已不在那之後,便一路驅車狂飆到她家樓下等她。 他要將他與彭琦真之間的恩怨情仇全部都告訴她,只是他左等右等,卻怎麼也等不到她的人。 他愈等愈心慌、愈等愈害怕,開始胡思亂想的想著倘若她想不開而做出傻事的話,那他該怎麼辦? 背脊因恐懼而發涼,盛佐馭不斷地在心裡告訴自己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因為韋緹還有韋玄要照顧。 然而既然他這麼確定,為什麼他夾著煙的手會抖個不停? 他瞪著自己不斷發抖的右手半晌,氣得驀然將手上的煙用力的捻熄在煙灰缸裡。 可惡,他該死的為什麼一定要報復彭琦真?報復她之後,他真的就覺得快樂、滿足了嗎? 不,他現在除了害怕、恐懼和後悔莫及之外,一點快樂、滿足的感覺都沒有。 他好後悔。 他應該在看到韋緹出現在家門的時候,就向她說明一切,並且請她原諒他愚蠢的復仇計劃。 他應該在彭琦真開口問他她是誰的時候,大聲的回答她是他的女朋友,他愛的人,他即將要迎娶進門的女人。 他應該在她開口向他們說道歉的時候,搶先向她道歉,然後在她走進電梯前將她留住,緊緊的擁抱入懷中。 他更應該在發現她忘了將背包帶走的時候,立刻轉身去將她追回來。 他曾經有過許多機會可以改變現在的一切,但他卻白白的將它浪費掉、錯失掉,他真的是很該死。 盛佐馭用力的撾打方向盤,恨自己,但卻仍無法改變眼前這令他恐懼與無助的一切。 她在哪裡?她現在到底在哪裡,又是否平安? 時間過了多久? 從他到這裡之後都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她早應該到家了,不是嗎? 盛佐馭瞪著儀表板上的電子時鐘,它每過一分鐘,他的心就跟著沉了一寸、冷了一分。 她會不會真的想不開做了傻事? 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恐懼像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掐在他的喉嚨上,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轉頭看向被他放在一旁她的背包,他突然想到,她會不會因為身上沒錢的關係,就這樣傻愣愣的一路從天母走下山? 這麼想著,他心中湧起更多的心疼,自責與懊悔,他真的是很該死! 不再擔擱,盛佐馭迅速的將車子轉向,再度開往天母回家的方向,一路尋找她單薄的身影。 ☆ ☆ ☆ ☆ ☆ ☆ ☆ ☆ ☆ ☆ ☆ ☆ ☆ ☆ 「回家之後記得要立刻洗個熱水澡,然後喝點熱開水知道嗎?」老闆娘交代道。 「嗯。」韋緹輕應一聲。 「還會冷嗎?」老闆娘將手放到冷氣口上,試了一下車子吹出來的暖氣夠不夠暖。 韋緹對她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憐憫她,竟然在她走到一半的時候,遇見之前工作的菜市場老闆娘開車經過,便催促她上車,然後送她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