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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樓雨晴 他步履沉穩,堅決毅然地向前跨了一步,拾起地上的釵頭鳳,然後出乎意料的拉起她的手,強交到她手中。「今後,它是你的了。」 「公子?」雨濃驚詫地瞪大了眼。「這——素昧平生,為何送我此物?」 「代價是,換你一輩子。」他依然平靜。 哪來的白癡?雨濃太過震驚,嚇退了一步。 一根鳳釵,換她一輩子?她有這麼廉價嗎? 「公子說笑了。」秀眉開始浮現慍色,曾有的好感不翼而飛,這男人狂妄得令人生厭! 「是不是說笑,你很快就會知道。」淡然自若的神態,惹得雨濃更加慍怒。 莫名其妙的男人,她不過就是不小心撿了他一支鳳釵,結果他不但不向她道謝,還擺出一臉理所當然的態度,指定要了她一生,他以為他是誰呀,就算是皇帝老子,她溫雨濃也不稀罕。 「我沒空陪你胡鬧,請讓開。」既然對方不講禮貌,她也用不著客氣,將鳳釵往他手中一塞,便要離去。 一隻玉臂被人攫住,她轉頭瞪視,眸中閃動著兩簇美麗的怒焰跳躍。 「你——」他竟敢強制她的行動?! 他不為所動,再一次將釵頭鳳交回她手中,像在宣示所有物般地篤定道:「你是我的。」 「你無禮!」她忿忿地甩開他的手。 「也許。」他不疾不徐。「你很快就會有個無禮的丈夫,相信我,很快!」 「何以見得?」雨濃冷冷地昂起倨傲的優美下巴,面對傲慢的他,還能平心靜氣地與他對談實在是奇跡。 「何妨拭目以待?」他優雅地微笑。 對付這樣的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甩他一巴掌,但,雨濃又不願為這種無聊的人動怒,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冷冷地道:「我溫雨濃不至於有這麼悲慘的一天,你最好帶著你的狂妄自負滾到地獄去!」她比他更冷、更傲,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堡主,她——」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嚴子豪,驚訝得連話都忘了該怎麼說。 「她值得。」一句話,解釋了嚴子豪滿腹的疑問,也徹底地嚇傻了嚴子豪。 「子豪,我改變主意了,去查清楚與她相關的一切。」 「是!」就算要收驚收魂,也得先辦妥堡主交代的事。嚴子豪片刻也不敢耽擱,領命而去,這一刻,就算有人告訴他明日的金烏會由西邊升起,也給不了他如此刻般的震撼了。 ☆ ☆ ☆ ☆ ☆ ☆ ☆ ☆ ☆ ☆ ☆ ☆ ☆ ☆ 莫名其妙的無賴、痞子! 溫雨濃在心底忿忿地咒上千萬遍,滿腹悶氣地推開房門。 真是倒了八輩子楣,居然被這麼一個目中無人、囂張到令人厭惡的傢伙調戲,老天爺嫌她的情緒還不夠糟嗎? 一屁股坐上椅子,正想為自己倒杯水「澆火」兼解渴,才剛伸出手便愣住了。 糟!她怎麼真收下他的東西?! 都是那討厭的男人害的,害她氣昏了頭,只顧著擺脫他,倒沒注意這麼多。 沒見過這麼自以為是、專斷霸道的臭男人,憑什麼她撿到他的東西就要是他的人,好像他說了就算,敢情她還得叩首謝恩咧!秦始皇都沒他這麼不要臉,他以為他是誰呀,不可一世的臭男人! 想到這裡,她更是一肚子火,洩憤似地將手中的金釵用力往梳妝台一丟。 想起什麼似地,她環望著滿室的寂然,怒火頓消,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淒惶悲意。 幽然的目光投向菱花鏡中反影出的柔美容貌,她無意識地抬手撫上細緻的嫣容,低迷地輕問鏡中的自己。「溫雨濃,你真的比不上一名青樓艷妓嗎?為何八年的漫長歲月,系不住斯凡哥的情,八年的感情,留不住斯凡大哥的心,而姜曼妃一出現,倒是完完全全地佔住了他所有的心思,你敗得如此徹底,還有什麼好怨的,死心吧,你們無緣……」她淒淒楚楚地說著,對自己蕭索蒼涼的一笑。 打十歲那年進入孟家,生命中多了個孟斯凡開始,她便讓他溫文迷人的笑容佔住了芳心。他說,等你長大、變漂亮了之後,我娶你當妻子好不好? 當時,她又羞怯、又開心地低聲允諾了。八年來,她為了當他的新娘而不斷告訴自己,要快快長大,可是八年的時光流逝了,他卻忘了曾經許下的諾言,滿心迷戀著艷冠京師的名妓姜曼妃,成天待在勾欄院中一擲千金,最後甚至花下大把銀兩為姜曼妃贖身,整個孟府成天可見他們形影雙雙。 她為他情系八年,他知曉,今日卻不再珍惜;她為他心碎淒苦,他不會不知,卻也不再關切,當他們之間多了個姜曼妃,一切都再也不同,她付出的一切似乎再無意義。 他對她,說不上感情變質,因為打一開始,她擁有的充其量不過是他的兒時戲言,他們壓根兒就不曾海誓山盟,她不該傻氣的當了真,她管不住自己的感情是她的事,沒道理要他為這一切負責,也許他的不在乎很傷人,但對於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她還能要求他如何憐惜?得不到愛情,並不代表她需要同情,他的殘忍也許正是她要的。 不再期盼成為孟斯凡的新娘,日子似乎變得有點茫然,她一時之間不曉得自己究竟在為誰而存活。以往為孟斯凡活、為成為他的新娘而活,如今夢碎了,她只能為自己活。 是的,溫雨濃為自己而活,她不再傻氣的為愛情而燃燒生命,不再為某個男人開啟心扉,再換來一身的苦與傷。 她,溫雨濃,只屬於自己。 「你是我的。」 耳邊似乎遙遙傳來低抑執著的嗓音,似在駁斥她的論調。 該死!她不該受影響才對,沒道理也跟著迷惑茫然。 執拗地捂起耳朵,她頑固地抗拒,至於究竟抗拒什麼,空茫的腦海卻無法給她解答。 第二章 寂靜的書齋,響起一聲恭敬的叫喚。「堡主。」 正在閉目養神的風悠辰緩緩睜開眼。「回來啦。」 他望向立於桌前的嚴子豪,並不急著追問什麼,因為他知道他所吩咐的事,嚴子豪必會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 「是。」反倒是嚴子豪沉不住氣,率先導出正題。「關於堡主要查的女孩,她住在——」 「別急。」他不疾不徐地抬手阻止。「先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溫雨濃。溫和的溫,雨水的雨,濃郁的濃。」 「溫、雨、濃。」他細細玩味,淡淡揚起唇角。「好美的名字。」 「堡主?」看來,堡主這回是認真的了,見他這副從未有過的柔情面貌,嚴子豪不免疑惑地問:「究竟——堡主看上她哪一點?」 他無法否認溫雨濃確是美人胚,但向來眼高於頂、目空一切的堡主,什麼樣的美人胚沒見過,溫雨濃再美,堡主閱盡天下美人的一雙眼,怎可能如此輕易便被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女孩打動了冰封三十年、如寒霜般的心湖?何況,這女孩還不曾如其他女子般柔情溫婉、曲意承歡,甚至咄咄逼人、不知好歹…… 「一種感覺,就那麼一眼,我便知道我要她。」抬眼望了望嚴子豪益發茫然的神情,他微微一笑。「你不覺得她很特別嗎?特別到——值得我另眼相待。」 「特別?」如果堡主所謂的「特別」,是不知死活地「冒犯」他,那麼,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投其所好,裝作「特別」一點。 「她有一種——傲氣的靈性之美,能令我的靈魂為她產生震盪,第一次,我強烈地想要一個女人。」 嚴子豪是他最親信的人,所以他能很自然地對他闡述內心的話,只不過嚴子豪給他的回報是——更為困惑迷惘的神情。 不折不扣的笨木頭。算了,不求他瞭解。 風悠辰主動繞回原話題。「接著呢?她的身家背景?」 「她是孤兒,自幼寄居在孟家,和孟斯凡青梅竹馬……」嚴子豪遲疑地望了望沉思中的風悠辰,猶豫著該不該說下去。 風悠辰疑惑的一抬眼。「還有呢?說下去呀!」 「她……心有所屬,所有孟家較資深的僕人都知道,她自小就等著要嫁給孟斯凡,孟家美其名是收養她,但實質上,孟家上下早已將她視為未來的孟夫人……」嚴子豪愈說愈小聲,尤其見著堡主寒氣逼人的冷凝之色……老天爺,他沒命了! 壯著膽子,他試圖亡羊補牢。「但是近來事情好像不是這樣發展,孟斯凡因為迷戀名妓姜曼妃,已冷落溫雨濃許久,再加上,孟斯凡又為姜曼妃贖身,堂而皇之的迎回家門,據我打探的可靠消息,屬下敢斷定,依溫雨濃倔強的性子,不論她再愛孟斯凡,都不可能下嫁於他,與別的女人共事一夫。」 「哦?」印象中的她的確很有個性,也因此,才能挑動他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