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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仲夏 「欺負陳小姐,這又怎麼說來著?」柳望生蹙起眉頭,不悅的睨著劉文章問。 「舅舅,那是個誤會,我不過是和陳小姐鬧著玩罷了,是繼宣誤會了。」 柳繼宣激動的指控著:「我才沒有誤會,他想要非禮筠嫜,現在又想娶人家,我看他根本就是居心不良。總之,我就是反對這個親事。」 劉文章也不示弱,他假裝可憐的哀求著:「舅舅,我這回是真的想要痛改前非,只要您作主讓我娶了陳小姐,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亂來了。」 「爸爸,您別聽他的,今天他還想打我,是真的,要不是筠嫜阻止了他,我現在大概已經鼻青臉腫了。」 這一來一往,誰是誰非也就很難判定,柳望生相當為難,雖然他相信繼宣,但又怕別人會說他偏袒自己的兒子。 「爸爸……」 「舅舅……」 無計可施之下,只得照原訂計劃進行:「親還是要提,但是答不答應就得看陳家的意思了。」 「爸爸……」柳繼宜依然想要扭轉乾坤。 柳望生只是對他揮了揮手,說著:「小孩子別管那麼多,去換個衣服,太難看了。」 完了!大局已定,柳繼宣一臉悲愴。 第三章 一整個晚上,柳繼宣都在鬧彆扭不肯吃飯睡覺,不管母親怎麼安撫,他就是不肯妥協。 「你爸爸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麼做是不想讓人說他偏袒自己的兒子,你應該體諒他一點。」 柳繼宣氣憤的說:「我什麼都可以體諒,就只有這一點不可以。」 「你為什麼那麼堅持呢?就算你表哥不好,但是好歹筠嫜嫁過來也是住在我們家,我們對她好一些,難道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 「你是個孩子還不懂,有些人結了婚,就會改變結婚前的個性,說不定你表哥結婚之後就會收斂一些,這也說不定啊!」 「不管他會不會改變,我就是不要筠嫜嫁給他,還有您不要老是說我小,我已經上國中了,算是個大人了。」 母親驚訝地看著他,兒子的彆扭忽然有了一點點足以解釋的理由,但是她卻還是有點難以相信,「繼宣,你該不是喜歡上陳家那小姐了吧?」 驀地被這樣一問,柳繼宣的臉彷彿打翻了的蕃茄醬,又紅又窘。 那一臉的紅潤洩露了他的秘密,母親這才驚覺到,兒子長大了,已經是會思春的年紀。 「繼宣,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就別說陳家家境如何,光是年紀,陳家小姐比你大,你爸爸不會同意的。」母親感到恐慌。 「年紀大又怎樣?我會長大的。」 「就別說那個,光是你現在這樣瘦小,可以保護你喜歡的人嗎?」 柳繼宣望了望自己瘦小的身軀,理直氣壯的說著:「我會變強壯的,總有一天我可以保護所有人。」 事實上,自從他被陳筠嫜救起來之後,他就下定決心要好好的鍛煉自己的身體,他發誓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變強壯到足以保護陳筠嫜,而不是她保護他。為此,他還特地去報名跆拳和柔道,為的是強壯自己,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所喜歡的人。 他越是執著,母親就越擔心,她搖頭歎氣的說:「沒用的,你爸爸那關就很難說服。」 柳繼宣卻認為,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提親一群人堪稱浩浩蕩蕩,有柳先生、柳太太以及柳管家阿福,加上談這門親事的劉文章,平常光一個人就夠看了,這下子全員到齊,別說勢利眼的嬸嬸張月英嘴巴張的可以吞下一個蛋,連叔叔陳水旺看得幾乎忘記眨眼睛。 「柳先生,您們這是……」 無事不登三寶殿!大人物駕臨,左鄰右舍都前來觀望,一下子就把陳家原本就狹小的院子擠的水洩不通。 「別急,到裡頭再說吧!」柳望生笑著示意。 「喔!當然,請進、請進!」陳水旺急急忙忙請眾人人廳堂,但這下子更擁擠了,陳家的客廳可不及庭院大。 「對不起,我們家地小屋子也小,擠了點,請別見怪。」張月英到底是比較圓滑,怕陳家的窮酸嚇壞了大人物,所以忙解釋安撫一番。 柳老爺只是四下瀏覽了一下,就說:「無妨,娶媳婦要娶賢德的,並不是娶家產,況且陳小姐是個挺乖巧的小姐,這就夠了。」 「娶媳婦?柳先生,請原諒我和外子愚笨,您說的娶媳婦,是怎麼回事呢?」 張月英瞪著眼,除了嚇到之外,眼中還有著更多的不信任。柳家要和他們結親戚?是那樣沒錯吧?但是柳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今年才十三、四歲,要娶什麼媳婦呢? 張月英越想越不對勁,忙又問道:「柳先生,我們家筠容才十歲大,結婚恐怕是早了點……」雖可以和柳家攀親戚是她最大的願意,但是兩個孩子結婚像樣嗎? 深知張月英是誤解了,邱月鳳才出面說:「我們指的是你們家的筠嫜小姐,她今年該有十六歲了吧?」 麻雀變鳳凰?那她更不願答應,柳家少奶奶的位置只可以留給他們家筠容,陳筠嫜隨便找個老公嫁了就成了。 「只怕我們家筠嫜那粗魯的丫頭配不上您家少爺,我想您們還是多考慮一下,況且兩人年紀相差了三歲,娶『某大姊』可不是好聽的。」 「你又誤會了。」柳望生搖頭歎氣地說:「我們家還有個表少爺在,你覺得他配你們家筠嫜如何呢?」 劉文章向來聲名狼藉,哪個小姐嫁給他真是沒長眼睛,陳水旺飛快的大叫:「萬萬……」 「不可」兩個字卻被張月給攔掉。 「挺相配的。」 「可以請筠嫜小姐出來,讓他們年輕人看一下對方嗎?」 「好是好,但是筠嫜不在家……」 「不在家?怎麼會?你是不是故意把她藏起來?」劉文章語氣很壞的說著。 不管是不是會真的成為親戚,劉文章以那種口氣對長輩說話就是不對的,柳望生怒視著他責備道:「那是對長輩應有的口氣嗎?還不道歉!」 有錢就是老大嘛!口氣大些倒也沒什麼,張月英一臉心甘情願,諂媚的說著:「沒關係,沒關係,現代的年輕人嘛!總是比較大而化之,表少爺沒有惡意的。」 「還是嬸嬸瞭解我,我的確沒有惡意。」 張月英和劉文章可不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而是各懷鬼胎,深信互助對他們都比較有利可圖。 「這樣吧,請你們把這事告訴陳小姐,如果陳小姐願意,就讓他們年輕人一起出去散散步,聊聊天,也好讓他們對彼此稍微瞭解一下。」 夜長可是會夢多的,張月英雖沒讀過書,可也知道這一層道理,她怕柳家反悔,所以決定要打鐵趁熱,「不用了!我和水旺是筠嫜的至親,她的婚事我們就可以替她決定了。」 柳望生雖明白這層道理,但仍覺得這樣的決定太過倉促:「這事不急,我們等陳小姐當面回復再說吧!況且,現在是法治的時代,婚姻大事,還是得要當事人點頭才算數。」 「這……」 陳水旺馬上搶走了張月英的話,急促的說道:「這樣再好不過,就這麼決定了,一切等我們問過了筠嫜再談。」 送走了柳家一票人後,張月英用力的揪著陳水旺的耳朵,氣急敗壞的吼著:「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對啊?」 陳水旺怕老婆出了名,在母老虎盛怒的時候,他吭也不敢吭一聲,只是陪著笑臉:「我那敢丫……」 「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讓它錯過了!你知不知道,柳家來向我們提親,是我們的榮幸?」 哪有什麼榮幸,要嫁給劉文章的不是她,她當然可以那麼說,但是若是以一個旁觀者、關愛者的角度來看,嫁給劉文章將是陳筠嫜不幸的開始。 身為叔叔,無能力給筠嫜更好的生活,對她已經夠歉疚,沒道理將她推進更險惡的環境。 「你到底對柳家的表少爺有什麼不滿的?」 「他惡名昭彰你又不是不知道,筠嫜真嫁過去不會幸輻的,況且筠嫜還小。」 「小?我嫁給你的時候不也只有十七歲!不讓她嫁給劉文章,我倒想問你,你想讓你寶貝侄女嫁什麼樣的大人物呢?」張月英壞心眼的挖苦著:「我告訴你,人家柳家是看得起你,才願意和你結這門親戚,你要是不識點,到時候連飯都沒得吃了。」 「筠嫜的未來最好讓她自己決定。」 「讓她自己決定?你說什麼鬼話?我們養她到這麼大,替她決定婚事也是理所當然的,想當年我們的婚姻不也是父母作主訂下來的。」 「現在已經不是以前,年輕人講求的是自由戀愛。」 「還沒到那個程度呢!人家自由戀愛是那些喝過洋墨水的留學生玩的把戲,她書都沒讀幾本,那夠格說什麼自由戀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