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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李葳    


  徹裡曼挑高眉峰,好整以暇的翻身上馬,「惡作劇結束了,瑞德郡主。」

  她自藏身處站起身,平靜的綠眼迎視怒焰狂燒的黑眸,她絕色的容顏即使隔著數十尺,他都能分厘不差的描繪出來。

  再一次地,徹裡曼發現要把目光移離那張充滿魅力的臉蛋,需要耗掉每一份他鍛煉自己達到完美境界的自我控制力。她是傳說山中的洛神,是神話裡的女巫,也是每個男人夢境中的狐仙。宛如綻放於早春的薔花許諾下無數的春天,引來無盡的狂蜂浪蝶。

  但他強迫自己對這份美麗視而不見。

  「你擔誤我們不少時間了,現在過來吧。」他等著。

  郡主踩著憤怒的大步,直走到他座騎前,「馬上把燕姑娘放下。」

  「你保證自己會安份守己?」

  遞給他一個白眼,「不,我保證我會殺了你。」

  徹裡曼微笑了,他伸出手,「上來。」

  「先放人。」

  他挑高眉毛,不動也不說話。

  她顯然明白如果她不先上馬的話,他絕對有耐心和她耗下去,而他不讓步,燕迎夏小命就輸定了。所以她放棄了,鬆開叉腰的雙手,瞪他兩眼,接著才攀住馬勒頭,讓他帶上馬身並騎。

  「現在可以叫人放了她吧?」她僵直的坐在馬身上,盡力遠離他。

  一使勁讓她靠著自己胸前,徹裡曼揚手一搓指,吊於樹頭的姑娘立刻被放下,同時他也策馬讓它放蹄飛奔。

  懷裡的郡主輕呼一聲,但隨即死硬的閉緊嘴。

  這點倔強的反應。讓徹裡曼覺得有趣。她很大膽、也很倔強、心腸卻很軟。通常貴族之女給他的印象,不是被嬌縱得慣壞了性子脾氣奇大無比,就是軟弱文秀通常乏味枯燥的拘禮淑女。她既不像嬌嬌女也不像老淑女,極不尋常。

  「你怎麼騙過啞奴的?」

  她不應不理。

  徹裡曼攬於她腰間的手緩緩上移,來到她的胸口,他低頭在她耳邊說:「我喜歡有個答案。」

  「誰管你喜歡或不喜歡。」她氣沖沖的叫。

  「我隨時都找得到一棵吊人的樹。」

  她僵直著身,拳頭緊握。「他沒發現我的穴道已通,我趁他在轉彎減速時,翻身滾下馬,然後躲進草叢內。」

  聰明的女孩,「你冒這麼大的險,為什麼沒趕緊先逃?還跟在我們四周?」

  「我曉得你一定會對白山派的女弟子不利,我躲在一旁跟著,是想找機會救她們離開。」

  「就憑你?」

  「我——恰巧——對自己能力——非常——有信心!」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著。

  「你若不是自信過了頭,就是笨得令人無法想像。」

  「這是你第二次暗示我笨。」她嗤鼻說:「一個盲目到連天性樂觀與愚蠢都分不出來的人,有資格評斷別人的天才嗎?」

  「你天性樂觀?」

  她終於得意的笑了,特意回頭給他一個充滿甜美笑意的笑容,近似母獅向獵物打招呼的笑。「我認為你很快就會被擺平,正義被伸張,這樣算不算樂觀?」

  他饒富深意的盯著她良久,「如果這是你真正的想法——你的確不是愚昧,只是幻想力發達得幾近瘋狂。」

  她笑容消失了,她轉過身去,「你們等著瞧。」

  徹裡曼在她身後,也深思著:正義得以伸張——娘,怎麼了?

  噓噓,不可以說話,我兒。

  為什麼?娘,好暗我什麼都看不見,娘!爹爹呢?我要爹爹!

  我兒,乖。別說話,別出聲,你要乖乖的待在這裡,外頭有許多壞人。他們想搶爹娘的東西,你不能被他們發現,所以要安全的待在這兒。

  什麼壞人?娘。

  都是些衣冠禽獸,我兒。記得將來如果……爹娘有個萬一,你一定要長大為爹娘報仇,曉得嗎?

  娘,我……我不懂。

  你乖乖的,你要乖乖的。

  血海深仇滅門之恨,什麼正義,什麼伸張。他徹裡曼所求的,就是完成母親最後的遺願,凡屬於他徹家的,就算是流光他全身的血,也非要討回來不可!

  五大劍派、武當、少林與白山,他一個也不放過。

  第3章

  他究竟是誰?

  一邊嚼著他們獵捕得來的野豬烤肉,隔著熊熊營火,不怪試著想透這個問題。

  他的言行舉止處處流露威儀,從他身上的談吐可以明白,這人不是村野莽夫,不是行走江湖混日子度時間的綠林好漢,絕非來自中原……應該是來自關外的何方人士吧!她曾聽說有些關外人長相特異,但是綠眼珠——心有靈犀似的,他抬眼向她,不怪的心跳加速起來。

  那不是害怕、恐懼,而是一種無以名之的動心。她怎麼可能對他動了心?他是邪惡的大魔頭,殺人不眨眼的壞蛋!

  可是……他在某些時候看起來……好比現在,火光熒熒映照他的側臉,襯出那筆挺性格的曲線,綠眼燃燒如同兩碇璀璨的翠玉,憂鬱的凝結在那張俊臉上,如此罪惡的美麗。他的寬肩厚胸結實的體格,簡簡單單的黑衣也不能減損他男子氣概,反而讓人無法不去遐想在那強壯的手臂中……「咳、咳!」她一口肉梗住了喉嚨。

  「來,把這羊奶喝下。」白夫人立刻就遞過一隻牛皮水袋,並拍著不怪的肩說:「慢慢喝,別又嗆到了。」

  只有她心知肚明,那塊肉不是因為她吃得急而卡住,而是她心虛!她怎麼能看那傢伙看到忘神了呢!

  不怪氣順了後,抹抹嘴對白夫人笑說:「謝謝。」

  「唉。」她卻歎口氣,「郡主你何必又回頭呢?如果你逃掉了……」

  「白夫人,我不怪雖然不是白山派的人,可是白山派的諸位都對我很好,我怎麼可能做出苟且偷生、罔顧眾人、自私自利的事?」

  「可是你是萬金之軀的郡主,我們——」

  「這與我身為郡主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怪搖頭,「我做我認為應當做的事。

  要我丟下眾人不管而逃跑,不顧道義責任讓大家為我而犧牲,萬萬辦不到。」

  白夫人眉頭打的結卻更多更深,「郡主真是重仁守義,可白天剛那畜生竟——竟——我真是無臉面對王爺與我家相公。」

  她很瞭解身為繼室的白夫人,對於白天剛所作所為的無奈。

  不怪只得安撫著白夫人,低聲要她別把這件事掛在心上,好不容易才把她冷靜下來。沉默片刻之後,夫人握住了她的手說:「郡主你今夜……可要多加小心。我看那——那些人的頭子,似乎一直在注意著你。」

  心中苦笑了一下,不怪也曉得這一點。自她行過成年禮後,婆婆便曾鉅細靡遺的告訴她,一切男女之間的情事。婆婆常說男人遇到機會是不會放過的,姑娘家若是不懂得應變,很容易就會吃虧。一個姿色不尋常的女子,被非禮的機會更是多過於他人。

  所以她很清楚男人心中打的主意。佔了這點便宜,知已知彼百戰百勝,過去向來只有男人栽在她手上,沒有她翻觔斗摔跤跌股的紀錄,也不曾有半個男人像此人能讓她如此擔心自己的貞節……她當然有很好的理由,看看營區內這些一同被捆綁的女弟子,就算她現在真有力量能反擊,這些受了輕重傷的女弟子也沒力氣能拚個你死我活,到頭來只能害得白山派女弟子與她一起送命。

  不怪認真考慮起——萬一她不能全身而退的話……「郡主!郡主!」白夫人小聲的喚著。

  「什麼事,白夫人?」

  白夫人將一隻戒環塞到她手心,「這給你護身。」

  「這是……」不怪低頭看著那黃金鑲圈的紅寶戒指。

  「如果那頭子對郡主做出不利的舉動……」白夫人遲疑了片刻說:「這戒指可以讓郡主獲得解脫,寶石淬有劇毒,只要沾到唾沫就會溶化。」

  「咦?白夫人是要我把戒環給那頭子吃下去?」不怪睜大眼。

  「不是的。」白夫人皺眉說:「難道你隨身沒帶著——」

  不管白夫人打算說什麼,她都沒機會說完了,因為一個大胖子突然出現在她們面前,對著她倆嘻嘻笑著:「吃飽後,來點運動最愉快了。」

  不怪立刻擺出保護白夫人的架子,「你想幹什麼!」

  「小美人兒,俺不能夠搶你,放心好了。爺主子看上的東西,我們底下的人怎麼敢碰呢?」胖子摸摸大肚皮說:「至於另外這一個雖然有點老,不過還是生得蠻俏的,皮膚也還算白白嫩嫩,徐娘半老猶帶風韻。我老荊達喜歡,今晚咱們就……嘿嘿嘿嘿……相好一下。」

  「不!」白夫人驚慌的躲到不怪身後,但胖子卻不死心地伸手過來捉,「不要,走開,別過來!」

  胖子嬉笑著,逐漸逼近。不怪對他探出的肥手先是一劈,緊接著雙手用力一扭,將他的胖臂扭到身後,「唉喲!」

  「哈、哈。」那些壞蛋見到不怪擒住胖子的模樣,居然笑起來,還糗那胖子道:「怎麼回事啊,荊達,你是哪根筋不對勁,讓個小姑娘捉住不怕人家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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