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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童景遙    


  序

  有時候

  愈艱辛的路  愈接近天堂

  愈痛苦的抉擇  愈正確

  玩笑

  都只是上帝開的小玩笑

  我們從來只在乎能在終點得到什麼

  付出的終點是回報

  陪伴的終點是擁有

  愛情的終點是幸福

  等號之後若不是加倍的報償

  一切都不值得了

  本末倒置  是我們的劣根性之一

  耽溺過去  是自我毀滅的第一步

  一切都已經寫好了

  出生的那一刻  我們已經無法避免的走向悲劇結局

  誰為誰哭沒有人

  淚水是從我眼睛流出來

  從來

  我都是為自己而哭

  不為別的

  第一章

  在新加坡的麗池酒店入口廣場--

  一輛輛進口黑色加長型轎車紛擁而至。侍者殷切恭敬的打開車門,迎接一個個步出車門的賓客。

  今天是亞洲商界龍頭「台陽集團」長公子的婚禮。

  憑著在亞洲雄厚的財經勢力,集團包下整個酒店的宴會廳,就為了風風光光辦好這場世紀婚禮。應邀的賓客來自世界各地,連前來採訪的媒體記者就多達百餘人。

  除了不能錯過精采的婚禮,在場的大多數人其實都抱持著同一個理由與會,那就是想親眼看看傳說中神秘美麗的新娘。

  穿梭在大廳的賓客,每個人臉上都有著雀躍且期待的笑容。

  走進挑高三層、綴滿粉紅玫瑰和白色緞帶的大廳,一幅新人的甜蜜合照立刻映入眼簾。

  照片前賓客群中不時傳來讚歎,當中也有不少低聲議論的聲音。

  「聽說這個凱薩琳小姐是日本皇族的後裔,可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台揚集團』對這個准媳婦保密得很,怎麼問他們都不透露,是不是有什麼內情啊?」

  「妳可別胡說。走了走了……咱們快進廳裡,去聽聽其它人怎麼說。」

  一群低聲交談的中年貴婦簇擁著走進宴客廳,同時,一個站在新人合照前的高挑身影才轉過來,瞅一眼她們的背影。

  談羽顤手插褲袋,再度將視線轉回照片上。

  「是她,絕對是她。」

  他盯著嬌媚且一臉幸福笑容的新娘,瞧了好一會兒。微蹙的眉、炯炯目光透出的冷冽,幾乎將人看穿。

  按理說,身處在這種充滿華服美鑽、名流仕紳的場合中,一般人很難被注意。

  但談羽顤一百八十八公分的身高,身形偉岸,穿起西裝更是英氣勃發。濃眉、挺鼻,星子般閃亮清透的眼,配上堅毅雙唇、方正下巴,充滿陽剛味的外型一出現自然就吸引不少目光。

  身為國際刑事組的領導,他出眾的外型不但成為困擾,也造成許多不便。為了避免無功而返,許多案子的搜捕行動他盡量不出現,只擔任幕後總指揮的工作。

  但今天--他卻獨排眾議堅持要親自出席。

  一方面因為這是他花費心血追了兩年多的案子;另方面,他必須親自解開存放心中兩年的謎團。

  「談sir。」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子湊過來低聲說:「兄弟們都部署OK了,您可以進去了。」

  談羽顤點點頭,伸手掏出口袋裡的婚宴請帖,低頭看了一眼,隨即轉身,信步走向宴會廳的入口。

  ☆ ☆ ☆ ☆ ☆ ☆ ☆ ☆ ☆ ☆ ☆ ☆ ☆ ☆

  「凱薩琳小姐,您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新娘,總裁娶了妳真是幸福啊。」

  站在鏡子前,凱薩琳微揚下巴,大方接受眾人的讚美。

  櫻紅嘴角拂過一絲淺笑,她將波浪般的卷髮拉到胸前,高貴驕傲的凝視鏡中的自己。

  她有張完美的鵝蛋臉,黑亮大眼,眼梢微揚,頗有三○年代古典美人的韻味。高挺圓潤的鼻,懸著小巧菱角嘴,黑緞般的卷髮垂在纖細的肩頭,更將她的優雅氣質襯托到極致。

  對周圍那些人好奇打探的目光,凱薩琳臉上沒有在意的神情,她依然含蓄微笑,適當展露一個新嫁娘該有的嬌羞。

  所有人都被幸福的氣氛感染,沉浸在欣羨的喜悅中,沒人發現偶爾從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忐忑不安。

  她拉拉拖曳的裙襬,左右轉動身體,從鏡中檢視自己各個角度的模樣。

  她知道自己很美,但她始終不解--為何對這張無瑕的臉孔有說不出的陌生呢?

  三年前的一場車禍,她雖然幸運的倖存下來,卻足足花了一年時間復健。

  現在,身體的傷復原了,但因為當時強烈撞擊傷及了腦部,使她失去了記憶,至今……她仍對自己的過去一片空白。

  這些日子以來,表面上她已經是個健康的人;但私下卻沒人知道,她不但深受失眠之苦,就連白天也不時被破碎、無法連貫的記憶干擾到頭疼欲裂,有時嚴重到幾乎無法下床。

  就在她恍然失神的片刻,新娘房門突然被推開,只見一個穿黑衣的瘦高男子無聲的走進來。

  「柏先生,您好。」

  大家紛紛問候,吵雜的聲音將凱薩琳拉回現實。

  她從鏡中對他淺淺一笑,無意識的拉著頭紗遮住鎖骨上的傷疤。

  「準備得差不多了吧?」柏元鎧站在她身後,輕摟著她問。

  「你上哪去了?一早上都沒看到你,我以為……」

  柏元鎧手指略略施力掐住她的手臂,暗示她閉上嘴。

  「你們先出去,我要單獨跟小姐說話。」

  一聲令下,房裡十餘人紛紛停止手邊的動作安靜地離開。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柏元鎧臉上緊繃的神情才稍稍舒緩下來。

  他坐上沙發,順手點了支煙,沉默的吞吐起來。

  他很少笑,話也不多,瘦長臉龐有種疏離的冷酷。

  他總是穿著質料極好的深色西裝,抽著煙,獨來獨往,幾乎沒有朋友。

  見他深鎖著眉頭,露出少有的疲憊,她不禁好奇是什麼事讓一向冷靜的柏元鎧困擾。

  她撩起裙襬,移坐到他身邊問:「出了什麼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說過『隔牆有耳』,不要在公共場合談論工作的事。」柏元鎧再次制止她的話,語氣充滿斥責。

  但她卻毫不畏懼,微揚下巴為自己反駁:「我擔心也不對嗎?你一天一夜不見人影,既沒留話也聯絡不到,我是怕你發生什麼事了。」

  「如果真有事,你們根本幫不上任何的忙,只要按照計畫行事就行了。」

  「我們已經說好,要是婚禮開始前你沒出現,我們就撤退了。」

  「誰允許你們這麼做?」他撇過臉,目光冷冽的瞅著她。

  「我不能讓他們冒險,萬一……」

  「沒有萬一,就算我死了,計畫還是照常進行。」

  「可是……」

  柏元鎧臉一沉,語氣立刻轉趨和緩,試圖化解緊繃的氣氛。

  「我說了沒事。妳看,我這不是來了嗎?」

  「真的沒事?」

  「嗯。」

  柏元鎧伸手幫她整理頭紗,嘴角露出難得的微笑。她驚魂甫定的望著他,心裡卻還是不踏實。

  當她從車禍的昏迷中清醒到現在,始終只見過元鎧一個親人。

  她不是沒問過他關於自己的過去,但表哥元鎧的回答總是千篇一律--她的父母早逝,親戚不是過世就是散居各地,早已失去聯絡。

  她十歲起就跟著他,兩人相依為命,一直生活到現在。

  但湛柔對這些說法始終存疑。

  尤其是出院後,元鎧對她做的一連串訓練,還有之後的生活型態,都是促使她想找回記憶的原動力。

  她跟著元鎧世界遊走,從不在一個城市停留超過三個月。

  表面上,兩人是穿著入時、身份高貴的名門之後,但事實上,柏元鎧不但是許多國家緝捕的國際要犯,還是許多大企業聞之色變的神偷。

  只要有人出高價,他便暗中竊取大企業財團的商業機密販售。

  他所領軍的團隊裡,各色人種齊備,除了各項專精的技能外,易容、化妝更是基本功夫。

  湛柔當然也不例外。

  凱薩琳就是她這半年來精心偽裝扮演的角色。

  「怎麼,不舒服是嗎?」見她低頭沉默不語,元鎧想起自己剛剛的語氣似乎太重了,於是按熄了煙,扶起她的肩說:「再忍忍,車子已經在外頭等著了。我們分頭進行,婚禮開始,我們在另一邊拿到東西立刻就直奔機場,到英國好好渡個假。」

  她揮開他的手,抗議的走到梳妝鏡前,恨恨的瞪著鏡中的自己。

  「我不想回英國。」

  「那妳想去哪?」

  「我哪都不想去。」她又轉過身,直挺挺站在他面前,「我厭倦了東奔西跑,我不想冒充別人,更不想再騙人了。你不是答應我……」

  「都這個時候了,妳還耍性子?」

  「是你先食言的!」她扯下頭紗,臉頰微微脹紅,聲音因失控而揚高:「你答應要收手,為何一再騙我?!你知道我多恨凱薩琳,多痛恨冒充別人!」

  元鎧拍拍衣領,起身撿起頭紗,往她面前一站,用沒有起伏的聲調說:

  「這是工作,沒有喜惡可言。」

  「我不做了,我退出!」

  元鎧將手指嵌進她的肩頭,警告的說:「為了布這條線,我花了半年時間,投注的金錢更是難以估計。眼看成功在即,我絕不讓妳壞了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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