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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雲深    


  她竟然、她竟然敢背叛他!穿著一件大紅肚兜,半裸著和一個野男人在床上廝混!

  不知羞恥的女人!

  那景象越回想越是清晰,怒氣越發不可收拾。原先輕滑過她臉頰的大手,現在卻不知憐香惜玉的緊掐著她的臂膀。

  小初終於痛得醒了過來。

  「好痛……」她的抱怨因睡意猶存,顯得有些朦朧。半睜著迷濛的雙眼,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妳……到底是誰?」他一個字一個字問得清清楚楚,冷冰冰的問句,像是一顆顆冰珠,從半空中倒了下來,擲地有聲,震痛了她的耳膜。

  已經由不得她不完全清醒過來了,他的問話不像之前是可以隨意搪塞的。

  「不說過了嗎?我姓厲……」她還想閃躲。

  「是啊,十分厲害的厲大姑娘,白大神醫!」他嘲弄的答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她頓住話,發現自己已經不打自招。

  「我怎麼知道?妳當真我以為那麼蠢?這世上懂得醫術,臉上又有刀疤的女人,還有第二個嗎?」

  「你怎知我臉上有疤?」她疑惑的追問:「你又看不見……」

  石磊有些尷尬。「我……」是看不見,可是摸得到啊!今日之前,他覺得無論怎麼對她親暱都是自然而然。可現下他怎麼好承認,他是趁著她睡夢之中對她輕薄。臉色不禁微微赧紅,手也收了回來,似乎如此就可以掩飾他犯罪的證據。

  雖然沒有把話說完,小初已經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如何發現的。是她自己太大意了,本來一開始,她就該與他保持距離,只是她貪戀著這十來天,可以像從前一樣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她忘記--他變了,她也早就變了……

  「你討厭我臉上的疤,太多了。」她喃喃自語著,抬起手太過熟悉的數著,一道疤,兩道疤……仍是不多不少的十一道……他也數過了嗎?

  誰去理會她臉上的傷口?這有什麼打緊?「妳將我擄來這裡,究竟有何企圖?」他不耐煩的追問。

  這還用問嗎?難道他沒發現自己身上的毒已經去了大半?

  「你是中了一種西域奇毒。」

  這還用得著她說嗎?但她是他的下堂妻,又是如此不名譽的被休離。她為何大費周章回頭替他治病?難道只為了一念之慈,應該是別有居心吧!「這也不勞妳費心。」

  怎麼可以這麼說?難道讓她眼睜睜看著他毒發身亡?

  「你父母出了萬兩黃金的重賞,給能治好你的大夫。我不好直接到石家堡去,只好把你帶走。」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果然還是為了錢!「妳的情夫,那個王凱養不活妳嗎?」他語帶譏誚的問道:「讓妳不僅得出來治病,還陪吃兼陪睡?」

  怎麼話說得這麼難聽?小初氣得紅了臉,索性伸指一點,讓他閉了尊口,像個石頭人似的一動也不動。

  「總之,我是非治好你不可的,那萬兩黃金全都是我的,誰也別想跟我搶。你要乖乖也好,若不肯乖乖的非要跟我作對,我也有法子對付你。」她冷淡無情的說道。

  石磊就算還開得了口,也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女人,哼,幸虧已經被他給休了……

  第七章

  接下來的日子,小初仍一日兩回,照著舊法子替他解毒。但兩人之間的親密早就消失了。為了怕他逃走,她不是點了他的穴道,就是讓他昏迷不醒。也不再和他同睡一床,獨自在牆角打地鋪,她越來越虛弱,地面又濕冷,讓她凍得忍不住要窩回他床上,卻只得一再克制住。她也幾乎不再開口和他交談,反正他一開口也絕無好話,何苦去聽他的冷言冷語?

  儘管如此,到了分手這一日,她心中仍是極為難受。此後再也見不著他了,何況他如今痊癒了,應該是迫不及待要和他表妹成親了吧?

  弄來一輛馬車,她把沉睡不醒的石磊抱上車。親自充任車伕,將他送到了石家堡的後門口。她隱身在一棵樹上監視,直到奴僕們發現將石磊接了進去。車上還有幾包藥,只要連服三日,餘毒就可完全清除。

  她悵然若失的又在樹上待了片刻,捨不得就此離去,一方面也是沒力氣了,真想就此長睡不醒,反正躲在濃密的樹叢中,誰也瞧不見。背倚著一根粗壯的樹枝,她閉上眼沉沉睡去。對於石府後門的騷動,渾然不知……

  ☆ ☆ ☆ ☆ ☆ ☆ ☆ ☆ ☆ ☆ ☆ ☆ ☆ ☆

  小初悄悄將石磊接走的第二日清晨,小三子一進了少爺臥房,見床上空無一人,立即慌慌張張的奔去向石家老爺稟報。

  石夫人一知兒子莫名其妙失蹤了,急得眼淚直掉。兒子中毒至深,都已命在旦夕,如今不知下落,焉能還有命在。

  派出了所有家丁,又貼了告示懸賞找人,仍是毫無消息。

  如此過了三日,正是全府上下一團亂的時候,來了位陌生客人。

  說是陌生,倒也不陌生,名字是熟悉的。

  正是一年多前,石磊遠赴京城,尋找未得的厲姓神醫。

  若是兒子沒有失蹤,此時見了厲懷谷,定當欣喜若狂。

  「據聞府上少主,曾上京城尋訪在下?」厲懷谷沒有直接說明來意。

  「不錯,當時拙荊身染重病,欲請閣下診治,不過如今已然治癒。」

  「是何方高明治癒了令夫人?」厲懷谷小心翼翼地追問。

  石堡主雖覺他問得奇怪,還是據實回答。「是一位女大夫,名喚白玉璞。」

  白玉璞?這會是玉兒嗎?若是她當初到了石家堡已見了她想見的人,又為何離開?還是這白玉璞另有其人?

  「這位白大夫何方人氏,師承何人?」

  「不知來歷。」現在回想起來,這門親事真結得莫名其妙。只知她父母雙亡,其它一概不知。他忍不住埋怨地看了妻子一眼,若不是她堅持,怎會鬧出後來的醜事。自然,這話不好對外人提起,家醜不可外揚。

  厲懷谷只覺石堡主神情古怪,似乎其中另有隱情。「她年約若何,可有什麼特徵?」

  不明白厲大夫為何問得如此仔細,石堡主仍如實回答:「二十來歲,臉上有數道陳年舊疤。」他不想得罪神醫,若是兒子找得回來,可還等著他救命呢。

  果然真是玉兒。而且她還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連石堡主都不知她真名實姓。但是他這位愛徒,在山上十年念念不忘的就是這個青梅竹馬的石磊,怎麼會連石家也瞞著?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暫時將問題擱下。

  「聽說石少爺幾日前失蹤了?」厲懷谷一進石橋鎮便見到告示了。茶館客棧談得沸沸揚揚也不外是此事。「是啊,」石堡主沉重的答道:「小犬失蹤前已身染奇毒,如今……唉!」他心亂如麻,說不下去了。

  石磊的失蹤會不會與玉兒有關?「連中了什麼毒也不知道嗎?症狀為何?」

  「看過許多大夫了,都說不出所以然來。這毒每日子時及午時發作,全身痛苦難當,甚至連眼睛都瞧不見了……」

  厲懷谷聽著他的描述,蹙緊眉頭地說:「子午追魂散。」無藥可治,除非……

  玉兒不會這麼傻吧?!

  石堡主聽他一下子就知道兒子中了什麼毒,想來解毒也不是什麼難事,不由得精神大振,現下就等把兒子找回來……

  「厲大夫何不就此在寒舍住下,待老夫找回小兒?」他可不想找回兒子又跑了大夫。

  厲懷谷正是求之不得。要找到玉兒,只能從石磊身上著手……

  ☆ ☆ ☆ ☆ ☆ ☆ ☆ ☆ ☆ ☆ ☆ ☆ ☆ ☆

  「老爺,老爺!少爺回來了!」小三子奔進前廳,滿是興奮的語氣。

  「真回來了?」石堡主從椅上一躍而起,激動的抓著小三子的肩。「人在哪裡?」此時他沒有心情去追究人是怎麼找回來的。

  「真的!真的!」小三子一連迭聲的喊。「何總管已經先把少爺送回頑石居,才讓我來稟報老爺。」

  「好,那你趕緊到客房去請厲大夫到頑石居。」兒子可有救了。

  「是,老爺。」小三子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了。

  石堡主先進內室去告訴夫人這個好消息,夫妻倆再一同急急忙忙趕到兒子的住處。

  厲懷谷也同時抵達,他只看一眼,便知石磊毒傷已癒。

  「厲大夫,你看小兒傷勢如何?」

  「他好得很。」厲懷谷惡聲答了一句。哼,他好,玉兒便不好了。「是誰送他回來的?」

  何總管趕忙答道:「馬車仍停在後門外,車上只有少爺一人,並無旁人。」

  厲懷谷急奔至後門外的小巷,長巷寂寂,不見人影。

  憂心忡忡的再回到頑石居,石磊仍沉沉安睡。厲懷谷看了有氣,出手解開他的睡穴,不耐煩的等他慢慢清醒過來。

  石磊眼一睜,便瞧見幾張期盼的臉孔就在眼前。

  「磊兒,你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石夫人驚喜的喊著,連她這個外行人也看得出兒子的氣色可比他失蹤前要好上許多。「厲大夫,勞你駕,再幫他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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