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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唐紫    


  「哼!笑話!」解風冷笑。

  「說不練——」解鈴亦堅持的開口。

  「就不練!」

  「天塌下來——」

  「也不練!」

  「威脅利誘——」

  「也不練!」

  「總之——」

  「說什麼也不會練!」解風對自己的傲骨感到十分滿意。

  過路人聽這兄妹倆的一搭一唱,聽得幾乎抓狂!

  明明一句話可以一個人講完,就偏生喜歡兩個人分著講,真是受不了!

  「是嗎?說什麼也不練?」過路人挑釁的問。

  「對!」解風完全沒有商量餘地。

  「哼!」在過路人冷哼一聲的同時,他邊迅速的出手,白玉骨扇已經架在解鈴纖細的頸項上。

  「呀!」

  「妹妹!」解風失色驚呼,「你!」他惡狠狠的瞪著過路人,想出手,卻又怕過路人先一步殺瞭解鈴。

  「抓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解鈴全身穴道在一瞬間被點住,只剩一張嘴可以動了。

  「我有說我是英雄好漢嗎?」過路人笑吟吟回答。

  「畜生!」

  「謝謝。」過路人淡淡笑道:「解風,半個月後,我會來檢試你練劍的成果,成果讓我滿意,我就放回你妹妹。」

  「你!」解風咬牙切齒,「你這是綁票、恐嚇、威脅,勒索……」

  「看不慣嗎?」過路人睨眼道,作勢要在白玉骨扇上增加力道。

  寶貝妹妹在他手中,解風不敢嘴硬,想起他白日在店內大展的身手,更不敢拿解鈴的性命開玩笑,怕這過路人一時惱火,寶貝妹妹那纖細的脖子就要斷送在他手中了。

  形勢比人強,只好認栽!

  「我……我哪敢啊。」解風心不甘情不願的囁嚅。

  「很好。」過路人笑在心裡,臉上卻仍不動聲色,「咱們半個月後見!」說完,便挾著解鈴飛躍出窗口。

  解風趕至窗邊,卻已不見半個人影。

  好俊的身手,好快的輕功!

  他自認自己的輕功在道上是屬一屬二的,不想這過路人竟比他高明!

  可恨啊!

  解風忿忿的拿起桌上的追月劍。

  追月劍,十八神器之二,過路人為什麼非要他練追月劍法不可?

  哼!練就練,等他練成了,準要把那狂傲的過路人打得落花流水!

  嘿嘿嘿……

  「看不慣嗎?」解風學著過路人睥睨的神情。

  嗯!好神氣喔……

  解風竟然有一絲絲的、不由自主的崇拜起那個傢伙來了。

  ☆ ☆ ☆ ☆ ☆ ☆ ☆ ☆ ☆ ☆ ☆ ☆ ☆ ☆

  夜未央

  月塘依舊倒映著一輪明月;織星亭一如往常,流洩琴音。

  風入畫總愛在月移花影時,彈奏「春江花月夜」。

  忽而,琴音嘎然終止。

  「麻煩。」風入畫笑道。

  「好耳力。」過路人笑著推解鈴走過寶橋,解鈴滿瞼怒火的瞪著他。

  由於解鈴這丫頭實在太吵了,過路人索性連她啞穴都封住,落得耳根子清靜。

  「威脅很像你的作風。」風入畫淡淡說道。

  「多謝恭維。不過,你怎麼知道?」過路人有些佩服的笑問。

  「背上少了一口劍,手中多了一位小姑娘。」

  「觀察人微!」過路人稱讚。

  「生存之道。」

  解鈴聽他們倆的對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須答應我一個條件。」風入畫嫣然笑說。

  「為何呢?」風入畫饒富興味的問,這女子當真如此聰慧,對他所欲作為瞭若指掌?

  「托付的代價。」風入畫—語道破,「夜未央可不是一般旅店。」

  「成交。」過路人笑道:「開出你的條件。」

  「也沒什麼,只要你留在夜未央七天。」

  「做何消遣?」

  「品茗對弈,吟詩作賦,交換學問。」

  「接受。」過路人爽快答應。

  風入畫聞言,朝他嫵媚一笑,隨即以快又俐落的手法解去解鈴被封住的穴道。

  過路人方才醒覺,原來嬌柔婉媚的風入畫竟是有武功的!

  他何時變得如此大意?竟未曾察覺。

  穴道被解後,解鈴吁了口氣,隨即動起了逃跑的念頭。

  「侍劍。」風入畫輕喚。

  織星亭中一名身著黃衫的女子應聲向前。

  「帶解鈴姑娘至秋惜軒歇息。」

  「是。」侍劍嫣然一笑,「解鈴姑娘,請隨我來。」

  解鈐忍著滿肚子的高興,不動聲色的跟隨在侍劍身後。

  「解鈴姑娘。」風入畫笑喚。

  解鈴停下了腳步,不解的看著她。

  「侍劍的脾氣不太好,你若想逃跑,會吃上苦頭喔。」風入畫笑道。

  解鈴聞言,氣得臉都綠了。

  這女人是哪來的啊?和那過路人一樣討人厭!

  「哼!」解鈐朝她扮了個鬼臉,氣沖沖的跟著侍劍離開。

  過路人看著侍劍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黃衫背影!

  多像啊!就像那夜他追逐的那兩人其中之一!

  不過……可能嗎?若侍劍真是那人,便和他所追查的神秘組織脫不了關係!也就是說,夜未央和神秘組織脫不了關係!那風入畫呢?

  風入畫豈不是也和神秘組織脫不了關係?!

  過路人極力抗拒,他希望這千萬不要是事實,他希望風入畫就是如此,只是一個單純的、聰明而美麗的絕代佳人,千萬不要和那個意圖赤化武林、他頭號對立敵人的神秘組織扯上關係!

  風入畫仔細看過路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嘴角牽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她的目的達到了。

  ☆ ☆ ☆ ☆ ☆ ☆ ☆ ☆ ☆ ☆ ☆ ☆ ☆ ☆

  月到中秋,分外明亮。

  佳節年年都有,風入畫卻以為今年格外不同。

  因為今年,有一個允文允武、風度翩翩的奇男子,伴陪她左右。

  織星亭一向是風入畫最為流連的場所,十五月圓,嬋娟便倒映月塘,湖風襲人,格外秋涼。

  皓皓皎月,水空相映。

  「如此好時美景,豈可無詩?」過路人和風入畫並肩斜倚欄杆,在織星亭內賞玩水月o

  「你既有此雅興,入畫只好奉陪了。」風入畫甜甜笑道。

  「五言詩美,就作五言排律吧。」

  「用什麼韻呢?」

  「這樣吧。」過路人笑道:「咱們就數這小亭欄杆上的直棍,這頭到那頭為止。」過路人以兩枝楹柱為數,數得其間欄杆直棍共有十三支。「十三支,是十三元,這韻可用得少了。」

  「險韻才好,才顯得出你非凡的詩力。」風入畫笑道。

  「不敢。不才就先拋磚引玉,起一句現成的俗語吧!」過路人在亭內緩步,吟道:「三五中秋夕。」

  入畫想了想,道:「清游擬上元,撒天箕斗燦。」

  過路人笑對:「匝地管弦繁,幾處狂飛盞。」

  「幾處狂飛盞。有些意思,倒得對得好才成呢!」隨即想了想,風入畫對道:「誰家不啟軒?輕寒風剪剪。」

  「好!」過路人讚賞,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女。「良夜景喧喧,爭餅嘲黃發。」

  「分瓜笑綠媛,香新榮玉桂。」

  「色健茂金萱,蠟燭輝瓊宴。」

  風入畫聞詩笑道:「金萱』兩字,真便宜了你,這樣現成的韻,被你得了!」

  「你不說『玉桂』,我又豈能強對—個『金萱』?」過路人笑著反駁。

  入畫嗔瞪了他一眼,只得續聯,「觥籌亂綺園,分曹尊一令。」

  「分曹尊一令。這倒好!只是難對些。」過路人沉吟道:「射覆聽三宣。骰彩紅成點。」

  「三宣,竟讓你化俗成雅了!」風入畫笑道,聯曰:「傳在鼓濫喧,暗光搖院宇。」

  過路人聞詩笑道:「對得好,但下句又溜了,只管拿些風月來塞責嗎?」

  風入畫巧笑反言,「究竟沒說到月上,也要點綴點綴,才不落題。」

  這次換過路人笑瞪她一眼了,隨即接聯道:「素彩接乾坤,賞罰無賓主。」

  「吟詩序仲昆,構思時僚檻。」

  「擬句或依門,酒盡情猶在。」

  風入畫笑著聯道:「更殘樂已諼,漸聞語笑寂。」

  「這可一步難似一步了。」過路人笑吟:「空剩雪霜痕,階露團朝菌。」

  風入畫皺起了眉頭,「這一句可怎麼叫作韻?讓我想想。」

  「想不出來,直接認輸便是。」過路人得意的輕搖手中的白玉骨扇。

  「你想得倒美!」風入畫笑道:「你聽著,庭煙斂夕婚,秋湍瀉石髓。」

  過路人聞詩,驚妙道:「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女,這『婚』字用得好,用得恰時也就罷了,這『秋湍』 一句,倒要教人打起精神來對了。」

  「你對不上也沒關係,認輸便是。」風入畫學著過路人方纔的得意洋洋。

  「倒要挫挫你的銳氣!」過路人笑聯日:「風葉聚雲根,寶婺情孤潔。」

  風入畫聞詩,欽賞的頷首,績聯道:「銀蟾氣吐吞,藥催靈兔搗。」

  過路人不語,點頭半晌,聯道:「人向廣寒奔,犯斗邀牛女。」

  風入畫亦望月頷首,聯道:「乘槎訪帝孫,盈虛輪莫定。」

  「海朔魄空存,壺漏聲將涸。」

  「窗燈焰已昏,寒塘渡鶴影。」

  「咦?我怎麼不見這月塘有鶴飛去呢?」過路人笑道。

  「詩文本貴想像,靈思泉湧,形像自然清明了。」風入畫笑道:「這『影』字不好對,你可仔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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