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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辛卉    


  「妳是什麼東西?」男客啐了聲,粗魯的推開她。

  鄔梅失去重心,步履踉艙,連帶使得蘇慧嵐也站不住腳。

  辜允朕長臂一伸,將鄔梅納入懷中,沒人理的蘇慧嵐終逃不過跌倒的命運。

  「痛死了!痛……」蘇慧嵐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受到冷落教她極不甘心。

  辜允朕的眸光凌厲覷住肇事男子。「她是我的女人。敢動她,信不信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音調很低沉,猶如地獄的素命使者。

  男客嚥下唾沫,基於男性自尊,即使震懾於他冷冽的氣勢,也不能輕言認輸,他粗聲的嗆聲。「你他媽的又是什麼東西?」

  辜允朕冷嗤,不怒反笑。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他躍躍欲試。

  「別這樣……」鄔梅擔憂的制止他。

  他尊貴不凡的身份地位,萬一被認出來,鐵定上報紙頭條,有損形象。

  「看不到明天太陽的人,恐怕會是你。」男客咧嘴撂狠話,露出吃檳榔的一口紅牙。

  話甫落,辜允朕石破天驚的一拳已落在男子臉上。

  「啊--」圍觀的民眾不約而同的驚呼。

  「辜先生……」鄔梅拉住他的手,揪緊的眉心似要沁出苦汁。

  男子痛得彎著腰,搗著受創不輕的鼻子,頭暈目眩、無法反擊,僅能不斷的罵髒話。「干……」

  聽到不雅的咒罵,辜允朕斂眉,擒住他的衣襟警告:「再讓我聽到一次,絕對讓你沒辦法開口。」

  「你、你以為……他媽的你是誰?!」男子逞一時之快,口齒不清道。

  男子話裡猶帶髒字,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已徹底把他惹火,掄起拳頭又往對方腹部擊去。

  「不要……」知道男客抵擋不了他的力量,鄔梅直覺地衝上前去,腦子想的,卻是不希望他因這癟三而引發不利的負面新聞。

  勁道十足的飽拳來不及收回,已硬生生落在鄔梅身上,她悶哼一聲,臉色倏地刷白,難受得想吐。

  「啊--」這回路人們的呼聲更大了。

  「該死的!」辜允朕擰起劍眉,忿忿的低咒。

  「先生,拜託你快走……」縱使痛得七暈八素,她仍努力想平息糾紛。

  男子愣了愣,暗中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觸及辜允朕殺人於無形的陰騖神色後,陡然一悚,拔腿就跑。

  「惡……」鄔梅抱住肚子,乾嘔一聲。

  辜允朕清楚剛才那一拳不輕,擊倒一個男人綽綽有餘,遑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心情既愧疚又惱怒。

  既愧疚於自己出乎太重,又惱怒她突如其來的挺身而出,維護那不知好歹的小混混。「笨女人。」究竟該說她太有正義感?太笨?還是太善良?

  他忍不住責罵她危險的舉動,但口氣卻流露著明顯的不捨。然後橫抱起她,突破圍觀人群。

  「喂?攤子怎麼辦?!」被晾在一旁的蘇慧嵐望著他的背影,在原地跺腳。

  話說完,辜允朕已經消失在人群中,以最快的速度來到路口,攔了輛出租車送她上醫院。

  ☆ ☆ ☆ ☆ ☆ ☆ ☆ ☆ ☆ ☆ ☆ ☆ ☆ ☆

  在經過檢查及診斷後,鄔梅體內有輕微內出血現象,身子需要細心調理一陣子才能完全復原。

  聽醫生如此宣佈,她抗議道:「我不能休息。」自病床坐起,慌張翻下床,不讓護士為她打針。

  辜允朕二話不說又將她壓回去,以眼神示意護士動手。

  他溫暖厚實的粗礪大掌,覆住她的冰冷柔荑,制止她任意妄動。一道暖流自指尖導入,滲進每個細胞,神奇的填補她總是感到空虛的心房,剎那間,鄔梅眼角泛著酸楚。

  她以為自己夠堅強,躺在病床上,才驀然意識到自己竟脆弱得想哭;經濟上的壓力、情感上的挫敗、心靈上的空虛,讓她好累好累,好想放下肩上的重擔,像一般女人一樣找人撒嬌、找個肩膀依靠。

  辜允朕發現她眼中的紅色血絲,以為她是害怕打針之故,於是收攏五指,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低嗄道:「忍一下就不痛了。」

  他的安撫,令她更想哭,癟著沒有血色的小嘴,將淚咬在眼底。

  護士亮出長長的針頭,插入她手腕上的血管,前後下到一分鐘便告完成,叮嚀完注意事項後,還杵在原地多看酷哥幾眼。

  在辜允朕的冷眼下,護士才悻悻然離開。

  他俊酷的臉部線條顯得柔和,向來冷肅內斂的眸光,漾著異常的憐惜。

  「不要理我。」鄔梅抽回手,別開模糊的視線,鼻音濃厚。「現在不必演戲,你可以走了。」她關上心門,卻阻擋不了滿溢的愛戀。

  她的冷淡令他很不爽,睨著她慘白又倔強的樣子,腳彷彿生了根,無法移動。

  「誰說我在演戲?」他沉吟了會,推翻她的說詞。

  悒鬱的心,因他的一句話,不爭氣的怦然而動,她不禁厭惡起內心掙扎、矛盾的心態,在愛和逃避的天秤間擺盪不定,覺得自己搖搖欲墜。

  「畢竟,妳會受傷我也有責任。」

  然而他的補充,讓她的心往下一沉,她下了決定--抿著唇,她不發一語,閉眼默哀三秒,再睜開眼面對他時,已換上一張帶笑的臉龐。

  「你也是要幫我爭回一點面子嘛。」她故作輕快的說道。

  「那妳也沒必要把自己當肉墊挨打。」回想起那畫面,辜允朕仍然心有餘悸。

  鄔梅勉強扯動唇角,決心隱藏當時的動機,說著違心之論。「我還想繼續做生意賺錢呀!想趕快解決了事,所以才會那麼做。」但天知道那麼情急的情況下,她、心裡想的、惦的,還是他……

  他瞇起闐黑的眸子端詳她,她前後不一的態度和閃爍的眼神,令他起疑。

  「錢對妳而言,真的那麼重要?」他聲音很低,有明顯的不高興。「知不知道妳很可能因此遭受嚴重的傷害?」

  鄔梅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卻不忘警惕自己不該胡思亂想。「錢對我當然重要,所以我不能休息。」

  在遇見他之前,賺錢養家、償債,是生活的當務之急、亦是全部。認識他後,順序已悄悄更動--賺錢不再佔據她所有思緒,而想他的次數卻與日俱增。

  見不到他,她的心彷如缺了一塊;見到他,欣喜之餘又討厭別離的滋味。

  這種單方面的相思愛戀,應該趁早結束。

  聞言,一種詭異的氣悶感,自辜允朕的胸口蔓延開來,讓他頭一次有被比下去的挫敗,而且還是他向來不屑的「金錢」。

  「妳儘管休息,傷是我造成的,錢我負責賺。」他斬釘截鐵的允諾。

  鄔梅狐疑的攢起黛眉,不解的望著他,卻猜不透他沒有起伏的俊顏下究竟有何盤算。

  無論如何,她都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心,不再期待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

  要忘記他很痛、很難,但她相信自己能夠克服,一定可以……

  第八章

  週六傍晚,天還沒全黑,夜市已湧進不少人潮,小販們早巳準備就緒,施展渾身解數招攬客人上門。

  當各家攤販都還在等待客人光臨時,只供應花枝羹的攤子早巳高朋滿座,尤其以女客人居多。

  生意好的出乎意料,鄔梅固然開心,可是她心知肚明,眼前一個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孩們,並非衝著食物而來,她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她曾揣想過不下十種情況,萬萬也沒想到,竟是這種發展--堂堂集團總裁,放著豪宅及龐大的事業不顧,毅然住進她家。

  強迫她在家休息不成,索性放下身段親自「洗手作羹湯」,分擔她的工作,和她一起在夜市賣起花枝羹,儼然成了攤子的活招牌。

  任憑她明示、暗示,他就是不肯離開,寧願屈就於狹窄的空間,吃她煮的粗茶淡飯,過著與被侍候的優渥生活截然不同的簡樸日子。

  原以為他吃不了苦,過不久就會打消念頭繼續回去當他的大老闆,豈料,他居然樂在其中,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她無意識的攪動大鍋杓,眼神呆滯、分神凝思。

  「累了?」辜允朕接過大杓,附在耳邊關切道。

  他的靠近,讓她成為眾矢之的,羨慕的、嫉妒的、鄙夷的眼光,紛紛加諸在她身上。

  他的靠近,亦每每惹得她渾身酥麻,總要花費好一番心力,才能將紊亂的心緒調適回來。

  拉開令她窒息的距離,鄔梅刻意疏遠。「辜先生,謝謝你這一星期來的幫忙,但你實在沒必要這麼委屈。」

  「委屈?」他撇唇訕笑。「妳哪一隻眼睛看到我委屈?」

  起初,一身輕便在夜市「拋頭露面」的確讓他不太習慣,但幾個鐘頭之後,他突然改觀。

  比起穿得西裝筆挺在明亮的辦公環境,這裡歡樂無拘的氣氛,讓他覺得新鮮、自在。不必對著冷冰冰、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計算機,也不必審閱一疊又一疊死板的公文卷宗,更不必再待在會議室,開幾個小時的冗長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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