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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凌築    


  「像你這樣虛有其表,狂妄自大的傢伙,要是你是神醫,豬都可以飛了。」枉費他長得跟她夢中人一模一樣,卻是冷血沒人性。

  在大街上,海棠就和他四目對峙,氣氛陷入僵滯。

  圍觀的群眾在看完遊行後,就靠攏到他們四周看好戲,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她聽不到那些蜚短流長,眸光瞬也不瞬與他冷凜懾人的寒瞳較勁,她才發現他比她夢中的他還要高大,她幾乎要仰直頸子才能直視他的眼,危險的氣息瀰漫他的週身,她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向她席捲而來,壓得她透不過氣……一定是太靠近了的關係。

  海棠這才注意到她的手還抓著他的袖子,連忙鬆開並退後三大步,無畏的抬高下巴。

  「人家懇求你是看得起你的醫術,你該感到榮幸,還拿喬?別以為天下間只有你是大夫,我也是大夫。」雖然沒有真正行醫過,但好歹跟義父學了不少。

  華懷琰不發一語的注視她,危險的眸光激射出,就在旁觀的人以為他會發怒為她小命捏把冷汗的時候。

  他不怒反笑,嘴角微勾。「你叫什麼名字?」性感迷人的笑容勾魂攝魄,令她心臟「咚」的漏跳一拍。

  「海棠。」不自覺的回答。不行!現在不是迷戀他的時候。甩甩腦袋裡的意亂情迷,她自信的踩著七八步。

  「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想救他,有本事你可以自己救。」笑容慢慢從他眼底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寒漠冰冷。

  「你不是人。」還說風涼話!

  「謝謝你的恭維,我從沒當自己是人。」華懷琰想不透她為何為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如此慷慨激昂?

  海棠臉色一青一白,氣得渾身顫抖,「你……這位夫人你不用求他了,他不幫你,我幫你。」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

  「這種病叫血瘡,是先天的皮膚血管病變,就算醫好也是殘缺,面目全非,我看你怎麼醫。」華懷琰雲淡風清的一語點破這小孩的病。

  原來這小孩子身上的紅疹叫血瘡!海棠可不讓他識破她看不出病徵的困窘,自信的道:「好,你等著,我一定醫好他給你瞧。」

  一個噗哧聲從喉嚨進出,華懷琰頭一次有想笑的衝動。居然有個不知死活的丫頭向他下戰書,她難道來翔龍鎮前沒探聽嗎?

  「張夫人,我們走!」拉起仍跪在地上的婦人,海棠撂下惡狠狠的一眼後離去,人群自動給這初生之犢的小娃讓路。

  而此時某間客棧的三樓雅座視野最好的地方爆出笑聲。

  「哈哈哈……」

  「月兒。」嚴無極掌心貼著上官迎月的背後,溫熱的內力注入她體內,免得她笑得岔氣而傷了身。

  「真有趣,咳咳……」斂起了笑,上官迎月咳個不停,雪白的精緻臉蛋透明得幾乎可以看到肌膚下的血管,一條條的交錯盤纏著,隨著背脊後源源不絕注入體內的熱力,她的肌膚慢慢有了血色。

  嚴無極收回掌,深深吐納,擔憂心疼又無奈的道:「月兒你冷靜一點,你不可以情緒太激動。」

  上官迎月噘起嘴兒,「我只是笑,又沒有做激烈運動。」大笑、大哭對她都是被禁止的。

  「你想做運動,我陪你。」大手一攬,他將她緊緊的摟到身前,感受到她的體溫、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確實是活生生的在他懷裡。

  「現在大白天的。」被他抱緊的上官迎月不自在的紅了臉,推拒的雙手抵著他銅牆鐵壁的堅硬胸膛。

  「月兒,我愛你。」嚴無極俯下頭,意圖非常明顯。

  她直接推開他的臉,視線越過他的肩頭探看街道上的情景,「等等,再讓我看一下。」

  「月兒。」嚴無極發出挫敗的歎息。誰能料得到堂堂飛龍門門主,卻栽在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手裡。

  第四章

  正如華懷琰所說的,這嬰孩得的是不治之症,就算醫治好了,也無法像一般人活在世上。

  他體內的血管壁薄得像蟬翼般脆弱,身上的每寸肌膚隨時可能因為體內血管爆裂而身體腫脹充血,血液淤積在體內擠壓五臟六腑,導致死亡。

  就算治好了,他全身那沭目驚心的血塊紅腫,勉強活著也肯定被人當妖怪不見於世。

  可是現在如果不治療他,他也一樣保不住小命。

  此刻在客棧裡,海棠仔細的端詳著床榻上那脆弱如風中殘燭的小生命,只要稍稍不慎,他隨時得見閻王。

  「這位公子……」張夫人站在海棠身後,遲疑的問。

  「叫我海棠。」該怎麼治呢?這種罕見的病徵她從來沒有遇過,早知道就把義父留下來的醫書給帶在身上隨時可查。

  張夫人顫巍巍的低問:「我想知道我的麟兒怎樣?」

  這個小公子看起來不知道有沒有十五?瞧他黃如蟹膏,印堂赤色命門青氣,一副病撅撅的模樣,說不定身上帶著什麼疾病治不好才會這樣,要是麟兒交給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這個……」海棠兩道月眉緊鎖著憂愁。她不該逞一時之口快,現在可好了,她該怎麼幫人家?

  「他還有救嗎?」對她不怎麼有信心的張夫人眼眶泛紅,泫然欲泣。神醫不肯救,而今她心下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有救是有救,可是我……」

  「你說真的?!」乍聞海棠嘴裡吐出「有救」這兩個字,張夫人激動得抓住她的手,「拜託,求求你,我向你跪下,只要你救活我的麟兒,你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那一線希望讓她撲通的跪倒在地。

  「張夫人,快請起。」真糟糕!越描越黑。她機伶的轉開話,「對了,無情醫館不是在巷子裡嗎?夫人,你怎麼沒想過去找鬼醫的徒弟?」

  「求過了,沒有用。」當街上,他不是也看到,還跟華神醫誇下海口。張夫人不禁困惑的看著她。

  海棠爬了爬頭,長歎了口氣,「這樣就難了,我目前頂多只能幫他止住疼痛,但是治標不治本。」

  「公子,你是不是無能為力?你就直說,我不會見怪。」張夫人強忍著悲傷,擠出安慰的笑。「這是我們麟兒的命。」

  「看來還是要神醫才行。」

  「就是說嘛,一個病小鬼也想跟神醫比。」

  窸窣的交談聲在門邊響起,越見大聲。

  海棠走到門邊,一拉,只見門口的眾人尷尬的一哄而散。不知道何時這些好奇的群眾也跟了上來,真讓她啼笑皆非。

  東張西望,確定門外的人都走光後,海棠關上門扉,回到房裡。門外的人還算好打發,更大麻煩是這個。

  「我的麟兒。」張夫人哭倒在床榻上。

  「這位夫人你別哭嘛!」誰來教她怎麼安慰人呀?

  「沒有鱗兒,我不想活了。」輕輕的抱起自己心肝寶貝入懷,張夫人朝海棠虛弱的一笑,「謝謝公子仗義相助,奴家告辭了。」她失魂落魄的轉身要走,看得海棠於心不忍。

  「張夫人,請等一下。」她懊惱的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還有什麼事?」張夫人淒楚的神情令人鼻酸。

  海棠臉頰抽搐著苦惱,支支吾吾的咕噥,「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啦。」有時候她真會被自己這沒有大腦的魯莽行為給害死。

  「什麼辦法?」她已經絕望了。

  「我聽說有種萬年神仙秋雨海棠靈芝或許可以醫治你兒子。」她靠上前壓低嗓音說,生怕被旁人聽了去,「不過你別告訴其他人,因為這種靈芝很稀有,一般藥店根本買不到。長在無人的深山裡,那地方除了我跟我義父外沒有人知道,我義父也叫我要保守秘密。」

  「那……那什麼萬的靈芝哪裡有?」聽都沒聽過。會是騙人的吧?可是瞧他如臨大敵的神經兮兮,又好像真有其事。她該相信嗎?可是如果不相信,她又能求助於誰?

  「我這裡正好有一點。但是!」海棠謹慎的加但書,強調的道:「這萬年神仙春雨海棠靈芝怕光,只要被光線照到會立刻泛白失去效用,只有晚上無光的時候才能使用它。」

  「不是秋雨嗎?」

  「對對,是秋雨才對,因為這海棠在秋天開花落子。」差點自打嘴巴。

  張夫人狐疑的問:「海棠有種子?」大部分的海棠都是根莖生長,不是嗎?

  「因為這海棠品種不同,要不然怎麼會有神奇功效!」

  「真的?」她空洞的眼重拾光彩。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這萬年神仙秋雨海棠靈芝也怕人氣,一旦沾染了紅塵俗氣就沒有效了,所以當我給你的孩子用靈芝治療的時候,你絕對不可以進門,也不可以窺看,否則會功虧一簣。」

  「我一定不會偷看。」張夫人點頭如搗蒜。

  「還有在我治療你孩子這段期間,你要答應我,不讓任何人靠近我房間,店小二送飯菜時,你幫我放進門口就可以了。」

  「我答應。」

  「如果你沒遵守約定,出了什麼差池,恁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兒子。」就這一次,義父應該不會見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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