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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惜之 「小姐,前面那間有掛汽球的,就是妳要到的地方。哦,有人在結婚,妳是來當伴娘的對不對?新娘不聰明,找妳這麼漂亮的伴娘,會被妳比下去啦!」司機笑笑。 結婚?誰結婚?晁寧的兄弟姊妹? 想想,趕快想想,他有沒有曾經提起過自己的手足…… 不,他說過他是獨生子,哪裡來的手足? 一點慌,一點亂,莫名其妙的念頭懸上心海,然後,在飛機上的隱隱不安出籠,不厚道的第六感出現。 不會的!他不會才告訴她,身為妻子該負責任,一轉頭就忘記該給她的權利。 他說過,她在他心臟正中央,每個心臟跳動,都帶給他新的眷戀。 他說過喜歡有始有終…… 是的,她記得他說過的每句話,那是她的本能啊!從十歲開始,她就帶在身上的本能。 所以,不是他!這個婚禮與他無關,那只是個……只是個遠房親戚的婚禮。可是?哪個遠房親戚會借用他們家場地舉辦婚禮? 哦!也許不是婚禮,是他父母親的金婚紀念日,他們在大肄慶祝婚蟈走過多年風雨…… 可顏伯父生病呀!怎會在此時舉辦金婚慶禮? 她做出一個個假設,再將自己的假設一個個打破,沒道理的婚禮,沒道理的熱鬧,沒道理…… 不不不,她不害怕,他若真想擺脫她,不會給她真實電話,所以他的戒指是真心的,他的有始有終也是真心的。 不怕、不害怕,程黎,妳該對自己的丈夫多幾分信心。 壓下強烈不安,她一步步踩向顏家大堂。 那是個盛重的典禮,從佈置到氣氛,處處可見用心,小提琴家拉著悠揚樂曲,玫瑰花香充塞在人人的鼻間,汽球在半空中繽紛,人人臉上展露笑顏。 再往前走一點點,放大的彩色照片擺在門前。 當眼光觸到照片上的臉,程黎不能呼吸。那是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嘴唇和眼睛…… 她窒息了,淚從她頰邊刷下,串串晶瑩,十指絞扭,痛不到末梢神經,痛在心間。 不是他,她反對自己的視力,反對自己對照片的認定。 記不記得,他們討論過愛情?他說愛情之於他,不只是一件新衣, 他的唇還在她頰邊溫馨,他們談過子子孫孫,他說要一個孩子來證明愛情。 是的,照片中的新郎不是他,他是個表裡一致的男人,他說了愛她、保證了愛她,就不會讓她傷心。 她拚命說服自己,照片裡的男人不過和晁寧有著相似神情,他不是他!拭去眼中淚水,她鼓吹得好用力。 是啊!她要高高興興,她要笑著告訴他,他們的孩子將是下一個達文丙。 「新郎,新娘來了。」門口有人大聲喊著。 小提琴奏出結婚進行曲,拉炮震人心弦,所有人簇擁向剛下車的新人,程黎也跟著大家前進。 小小聲地,她對自己說,看清、看清,他不是晁寧,不是她心愛的男人…… ☆ ☆ ☆ ☆ ☆ ☆ ☆ ☆ ☆ ☆ ☆ ☆ ☆ ☆ 走一步,揉揉眼睛,是他的眼睛,那雙有著縝密觀察力的眼睛。 再走一步,是的,是他剛毅的鼻和寬唇,是他的身高、他的大手、他不耐煩時的薄情眼光,她錯認不了,可是、可是…… 怎麼會是他?怎麼可以是他?如果他想欺騙她的心,他不需要這樣真情真意,不需要用一臉誠摯表情,迫她相信愛情。 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她擠開人堆,走到他身邊去。 拉住他的大手,他的手心阽上她的,觸電的感覺仍在,她心悸、她喘息,她的眼裡只有他的愛情,終於,他轉頭看著她。 那目光……是陌生、是懷疑、是她解釋不來的情緒…… 他遺忘她了?! 不行啊!說過永遠不忘記,他說她是摯愛與唯一,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用這種眼神看她?看得她好傷心! 錯的錯的,怎能陌生?他們是天地間最親密的兩個人,他們分享的不單是性愛,還有兩顆無偽的心,和無數無數的過去和幻想。他說,他們是最最相像的兩個人,只有他們這兩撇湊在一起,才能湊出最正確漂亮的「人」字。 看見她,他沒有半分欣喜,沒有快樂,更沒有愛情,只有一臉的錯愕和猶豫。 他見過她?她的泫然欲泣代表什麼意義?反手拉住她的手心,冰冷的手和她哀慟的表情一樣系人心,她在發抖,抖得很凶。 有幾秒鐘的恍神,他想放手責任義務,擁她入懷,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細細詢問她的傷心。 但,週遭的賓客和父母親的焦慮追回他的理智,手指張開,他放手她的冰冷。 他放手了?!程黎的唇在顫抖,心和手同樣冰冷,淚水斜過腮邊,她一遍遍無聲問,他的真誠去了哪裡?他在什麼地方拋棄她的愛情? 他的眼光在她臉龐短暫停駐,欲言又止,然後,別過頭去。 不!不要別過頭!他可以拋棄他們的愛情,但是,可不可以花點時間,對她細說分明? 至少,至少告訴她錯誤在哪裡,讓她明明白白愛情已經過去。她從不強求任何人的心,尤其是他。 拉住他的手,她強留他的腳步,他冉度回首,她對他輕輕搖頭。 請不要放手,我還在努力,如果你決定將就父母親的決定,至少先讓我死心。 程黎無言的委屈,讓他的眼光再移不去。 他一定認識她,只是為什麼她的眼睛充滿哀戚?追問個原因吧!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龐,大拇指拭去她頰邊淚水。 甩脫理智,他要弄清楚胸膛裡那股蠢蠶欲動是怎麼同事?不過是一個陌生女子,為什麼牽扯起他的心情?教他意亂情迷? 他的動作很大,大到所有賓客的眼光都落在他們身上。 新郎的舉止引起觀眾的切切私語,袖喬自然也發現。 心漏跳幾拍,恐懼揪住她的心,不行、不行,她絕不讓任何人破壞她的婚姻。 袖喬迅速撲到程黎身上,抱住她說:「妳是小黎,對不對?小黎,我是袖喬啊!我天天想妳,找妳好多年,妳是不是看到報紙的刊登,特別尋來?」 她誇張地拉起小黎,誇張地把她帶到自己身邊,誇張地用身體隔開小黎和晁寧膠著的視線。 「不過,現在我沒辦法和妳多談,等等我,等我拜過祖先後,再和妳聊。品威!」她喚來一個男人,把程黎交到他手上。「別擔心,他是我表哥,他會照顧妳,妳跟著他走,等一下我去找妳。」 事情不在預料中,程黎承認自己反應糟糕,承認在這種狀態下,只能乖乖地順從。 但是,不對啊!不應該這樣,她找的是晁寧,不是袖喬,她要談的對象是情人,不是舊時同窗,為什麼老友成了情敵,丈夫竟然陌生? 紛亂極了!看著晁寧背影,她該不顧一切衝上前去,抱住他,問問他:「我還是不是你的妻?」 可,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靜靜站在這裡?看他一步一步走人婚姻…… 痛在胸口逐漸擴大,咬住下唇的齒間沁出一抹剌目鮮紅,她不曉得,傷害她的是自己、晁寧,還是……愛情? 半小時後,她和袖喬向對面坐著。 程黎看她,她和若干年前一樣勇敢可愛;袖喬回視程黎,她也和小時候一樣美麗,一樣楚楚動人。 「對不起,小黎,我沒想過冉見面會是這種場景。」袖喬先說話。 程黎無言以對,這個場景不是由她親手創造。晁寧說,十年前,他想領養的人是她,可是卻領養了袖喬;十年後,晁寧說她是他唯一的妻,可惜,和他走人婚姻的,是袖喬不是自己。 淒然苦笑,漂亮的頸項下垂。 「十年前,我找過妳,因為媽咪寵我,她替我說服父親,同意領養妳,可是,再回到育幼院,院長說妳早被領養了,我找不到妳,很傷心。」袖喬握住她的手,至此,每個宇都是真的。 程黎點頭,這段話,她聽晁寧提過。 「當年,我養父母不能生育,龐大的企業需要有人持續經營,他們看上晁寧哥哥的能力,於是興起認養念頭,領養一個小女生,將來兩家人結成親,順理成章把事業交給晁寧哥哥。」 這是晁寧的壓力與無奈?程黎輕喟,看來,他向無奈妥協。 「晁寧哥哥喜歡畫畫,公公婆婆同意他出國完成夢想,一年後,乖乖回來接掌企業,並同我結婚……」 不!那不是她聽到的版本!程黎有話要說,匆匆從口袋裡拿出紙筆。 「我知道、我知道。」袖喬按住她的手,不讓她「說話」。 「小黎,求妳聽我把話說完,妳的事情,晁寧哥哥跟我提過,他跟我說了對不起,可是我愛他,真的好愛他,就算是背叛,我也認了,誰讓我那麼愛他。」 晁寧為他們的愛情說對不起?她心涼半截。對不起?!他們的愛情居然是個「抱歉」!無聲淚水淌下,「對不起」三個字,明明白白彰顯她的錯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