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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桑洛 「妳說我哭了!」他甩開她的手。 「哭得很慘哩!好像幼兒園小朋友搶不到點心一樣的哭喔!」她甩甩手。 「我還做了什麼事!」昨天是他父母親空難喪生的日子,他心情下好,在PUB多灌了幾杯酒,那酒有多烈他忘了,他只想借酒澆愁,麻痺傷痛的心。他遣走小蔣沒讓他們扶他回房,因此才會被她看到他哭泣的模樣。 「也沒什麼啦,不就是拉著我不讓我回房,還有邊哭邊喊我媽,我為了配合你,也就多喊了你幾聲乖兒子這樣而已。」呵呵,佔了他便宜。 「妳喊我乖兒子?」他想把她丟下樓。 「你是主人嘛,我不過是個卑微的小女傭,你喊我媽,我當然要配合你嘛!」董小晚說得理直氣壯,把他壓得夠低的怒眼當作脫窗,看不到哩! 她那個臉是什麼樣子,驕傲得像從獅子口中使計搶走小白兔的紅狐狸。 他如果讓她再露出狐狸般的精明樣,他就不叫於天人!他是她的主人,而她不過是個女傭,縱使他昨晚真的是為了雙親的祭日而傷心得痛哭一場,他也不必對她解釋什麼。 起身,於天人大步走向房間的浴室,將身上酒氣洗滌一番,然後只著了一件短褲便走出來。 「妳還在!」 「你又沒叫我走,我哪敢走。」嘴巴上雖然是這樣說的,可是她的眼神還是赤裸裸的表達出她心裡所想的,好一個可口的男人! 「看夠了沒有!」該死的,她為什麼不怕他?她神情自若得彷彿在看一場猛男秀一樣。 「差不多了。」她收回黏在他身上的眼神,看他幾分鐘的身軀來彌補她昨晚的睡眠不足。「沒事的話,我要回房補眠了。」轉過身,隨意地擺擺手便要走出他的房間。 「等等!誰說妳可以回房?」補眠!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話。 「主人,還有什麼吩咐?」勉強張大眼睛控制睡魔的侵襲,腳一旋,又轉過身面對他。 「不早了,妳下去準備早餐,我餓了。」他揮揮手像趕小狗似的,然後走向衣櫃取出衣褲。一撇頭,發現她還呆立在原地,又吼了聲:「妳想餓死我啊!當心我扣妳薪水。」 她哪在乎他扣她薪水,那麼一點薪水她根本不在乎,她擔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我不會把昨晚你哭的事說出去。」她大膽假設他是在找名目整她,法律都不外乎人情了,跟他好好說,他應該不會那樣整她。做早餐?他嫌南台灣的氣候不夠天干物燥,非要她一把火燒了他家廚房嗎? 他眼一瞇。「妳在跟我談條件!」 「我在跟你講道理。」 他的唇一勾,似笑非笑的笑痕從唇角蹦出來。 「妳聽好,在於家我就是主人,只有我下命令,妳只有聽從。現在,出去,下樓做早餐,二十分鐘後端上樓來。」在於家連他爺爺奶奶對他都禮讓三分了,何況是她這麼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傭。 哪有人這樣霸道的!她正想跟他好言解釋,於家上下的三餐都由周嬸負責,她連一顆蛋也煎不出來,可她才想開口就看到他背對著她逕自穿起衣服來,一點也無視她的存在。 她董小晚從來沒有受過這種輕忽的待遇,咬咬牙,她認了。自願換個人生、過女傭生活的是她自己,現在遇上個苛刻的主人算是她的命運不好。 「待會兒你吃到蛋殼可就別怪我。」自言自語的說著,董小晚拉開門走出房間,然後留給他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砰!」巨大的聲響迴盪在於天人的耳畔。 他的手指緩緩扣著襯衫的鈕扣,邊為昨晚的大意失態而懊惱。他原來以為經過這麼多年了,雙親意外喪生的悲痛早已漸漸遠去,卻沒想到當他遣走其它跟班獨留他一個人後,心裡頭的痛還是那麼深,深得令他忍不住大哭一場,甚至在新女傭面前出了糗。 新來的女傭叫什麼名字…… 「董小晚……」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她不應該只是個女傭而已。 難道她心裡也有個秘密? 他對她開始感到好奇了。 ☆ ☆ ☆ ☆ ☆ ☆ ☆ ☆ ☆ ☆ ☆ ☆ ☆ ☆ 董小晚覺得於家上下都像被一團迷霧圍住,不管是於家祖孫之間的疏離,還是跟在於天人身邊的那群人,她都覺得好怪異。 譬如她從來沒有看過於天人上過班,於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是每天去公司處理公事,而於天人每天就被那群跟班簇擁著東玩西混,幾天不見他的蹤影是很平常的事。也因為這個原因,她這個女傭當得很心虛,基本上她的存在是可有可無,因為周嬸一個人就能把所有事打理得妥妥當當,花一筆錢養一個女傭怎麼算也不合經濟成本。 「所以,妳跑去當人家的女傭?董小晚,妳有夠無聊的。」 董小晚踢踢腿,趕走盯著她小腿飛的蚊子,她往這座花架下的吊椅一坐,嘴角因聽到手機另一邊久違的聲音也揚起十五度。 「知我者葉繼先也,不愧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的無聊你也懂。」想想來於家也兩個禮拜了,她想也是時候告訴葉繼先跟宋綺恩這件事了。 「我們都以為妳上班上得心情煩了,所以才辭職去台南度假,妳現在告訴我妳跑去別人家當女傭,妳是嫌妳家的菲傭伺候得不夠好,還跑去伺候別人。」 她輕笑了兩聲。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幹嘛要離開台北。」 「妳想說的時候就會說了。」 葉繼先果然夠瞭解她,知道她是逼不得的那種人。 「我現在跟你說。」 「我在聽。」 「前陣子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的事業碰上了低潮,連續幾場官司都輸了,這對我來說打擊很大。有一天,我因為想事情晚離開事務所,竟然讓我聽到我的上司跟其它律師說,當初是看我年輕貌美才讓我進事務所,也好替事務所打個知名度。事隔幾年,我都快三十歲了,美少女律師這個名號已經不再適合我了,我的表現又不夠理想,他們打算再找幾個更年輕的女律師來代替我。」這是多久的事了?當時她很氣憤,現在她再重提此事已經生不了氣了,她果然是老了,脾氣不再那麼沖了。 「爛人,律師又不是靠臉就打贏官司。妳辭職是對的,但妳也不需要跑去當女傭吧!以妳的實力跟人脈,妳可以自己開一家事務所啊!」葉繼先比她還氣。 「我是這麼想,所以才辭職的沒錯啊。只不過那時你跟綺恩出國玩兩個禮拜,要我住你家幫你照顧九隻狗兒子狗女兒,結果我又遇到打擊了。」 「大黑咬妳?」 聽到葉繼先的猜測,董小晚翻翻白眼。 「大黑很溫馴,牠怎麼會咬我,我是被你的鄰居徐媽媽氣的啦!」 「徐媽媽?關她什麼事?」徐媽媽是個很熱心的好鄰居,她哪有本事氣董小晚? 「你們出國後沒幾天,徐媽媽一天來家裡好幾次,有時候說要看大黑牠們,有時候又說要找我聊天。可是她人來就算了,每次來都帶了不同的男人過來。」 「她不會要替妳做媒吧?」葉繼先想起徐媽媽的確有替人牽紅線的嗜好,尤其是像董小晚這種快要三十歲、又沒有男朋友的女人,在她眼裡可是大大的有問題。但徐媽媽不知道的是,董小晚是個崇尚不婚主義的新時代女子,替她亂做媒會觸她霉頭的。 「賓果!」唉,有蚊子,董小晚用力的往小腿拍下去,正中目標。「她要做媒就算了,她也不跟我說那些男人是要來相親的,不對,是來相我的,一堆男人來來去去好幾個,結果有一天徐媽媽跟我說,有四個男人想要跟我有進一步交往,叫我跟他們出去約個會,這……莫名其妙嘛!哪有人相親是只跟男方說的,那些男人輪流來看我,看滿意的再有下一步!開玩笑,我當然跟徐媽媽嚴重抗議啦!你知道徐媽媽怎麼說?」 「她說什麼?」總之不會太好聽。 「徐媽媽竟然說我都快三十了還想挑別人,那些男人願意跟我約會,我就該偷笑了。我問徐媽媽她有沒有告訴那些男人我的職業學歷,徐媽媽居然說那不是男人挑女人的絕對條件。我都不知道我董小晚已經喪失挑男人的資格了,這可是天下第一笑話。」她笑,輕輕淡淡的,帶點苦澀。想不到她的工作能力、學歷、家世、個性都比不上她的年紀重要!「那些人一個月的薪水連我BMW跑車的輪子也買不起,就因為我二十九歲了,所以我得讓人挑,當我是東西啊!」 葉繼先沉默了半晌,才問:「妳不像是會為了這點事而困擾那麼久的人。」 「不,我是很困擾,我想我是對自我價值產生了存疑感。我一直以為我很優秀,撇開感情這檔事,從求學到出社會工作,我都認為我是個很優秀的人,結果別人三言兩語就把我自豪的優點當做垃圾。在徐媽媽眼中,我可能比她二十五歲就生三個小孩的侄女還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