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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唐婧    


  片刻後,鳳凰和屋裡另外兩人一樣,都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轉到他懷裡,在那兒,有團淺灰色的小小毛球。

  「哇!真是難得。」石崩雲趨身湊近被點了穴道,只能乾瞪眼的石堆雪,「小姑姑承受家法中?還真是令人心疼至極!」感受到她投射出的求救眼神,石崩雲笑嘻嘻地拔掉手套,伸出手靠近她……

  不過不是解穴,而是藉機彈了彈她鼻頭,像打落水狗似地還故意彈得她鼻頭紅通通,像顆紅色的小蔥頭,「瞧我多聰明,回來得……嘿嘿,還正是時候。」

  轉過身,石崩雲脫下了帽子和大氅,這會兒大伙才當真瞧清楚他懷裡的毛球竟是只直瞪著人瞧,有對棕色杏仁眼的幼犬。

  「崩雲呀!」石裂岸吞了吞口水,雙眼灼灼發亮,「叔公知道你孝順,天寒地凍想來個香肉鍋暖飽老人家的肚腸,殺狗是叔公老本行,對準頸椎一個手刀就能讓牠阿彌陀佛,但這小小子才那麼丁點兒大,去掉骨頭、拉掉肚腸,只怕啃不到幾口,怎麼夠咱們爺兒四人分?」

  「殺氣門掌門人,省省您的殺氣念頭。」石崩雲笑了笑,將還只會嗚嗚叫的小狗兒塞進微愣的鳳凰懷裡,「這狗,不是給人吃的。」

  「不是吃的,我有沒有聽錯?!」石裂岸一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地跳起身。

  「狗怎麼可能不是給人吃的?在咱們殺氣門裡,狗的惟一用途就叫做吃,不許人吃,難不成你是捉來掛牆壁的。」

  「這狗不是捉的,我是特意向山下獵戶買的,牠現在還小看不出來,等牠大點你就可以看到牠強壯有力的四條腿和濃密的雙層毛皮。如果打小訓練起,牠就會乖乖聽話,最重要的是,牠可以在下雪時候陪人出門,只要再配上一副木橇,這頭雪犬就可以拉著人在雪地裡跑了。」

  「頭一回見你這麼心細如髮。」石裂岸呵呵笑著,「怎麼,知道叔公年紀大了,天冷出門怕危險,配個出門工具給叔公?」

  「你出門,咱們怕的是別人危險!」石崩雲一句話毫不客氣擋回了石裂岸的笑臉。

  「這是給鳳凰的,她不會武,雪天裡出不了門,明年冬天小狗變大拘,那時候牠就會是她出門時的必備工具了。」

  鳳凰沒作聲,將下巴偎進小狗兒的毛裡磨蹭。

  小傢伙許是餓了,咬著她的手指頭吮著不放,那全然依賴的稚氣動作,瞬間便贏得了她的心。

  看著鳳凰和狗兒的互動,石裂岸歎了口很長很長的氣,不難看出,他的香肉鍋是真的沒指望了。偏過頭,他故意問著那正溫柔笑覷著鳳凰的石崩雲。

  「這可奇了,你與鳳凰丫頭的買賣不是即將到期了嗎?買賣做完銀貨兩訖,怎麼還去考慮明年冬天的事兒?」

  這問題他是故意找碴兒問的,瞧崩雲那模樣他心底早有了數,這兩個小傢伙中間的買賣,就怕是窮此一生也要做不完的了。

  轉過身,石崩雲沒理會石裂岸,只是伸手撫著鳳凰懷裡的幼大。見他伸手,她急收回手轉過似是怕不經意與他生了碰觸,只要碰了他,她那深埋在心底如蜘蛛網般愧對宋子寰的罪惡感就會更加重。

  「喜歡嗎?」

  石裂岸聰明地沒搭腔,人家問的又不是他,普天之下,能讓這小子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詢問的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這白髮老頭兒就是了。

  鳳凰沒作聲亦沒顱向石崩雲,只是將頭更埋進懷中那球長毛裡。

  石崩雲笑容不減,直直睇著她,緩緩悠悠吟起白居易的長相思。

  有女如蘿草,生在松之側。

  蔓短枝苦古同,縈迴上不得。

  人十人有願,願至天必成。

  願做遠方獸,步步比肩行。

  願做深山木,枝枝連理生。

  笑了笑,他問著她,「咱們叫牠願成好嗎?」

  願成?!

  鳳凰紅著臉,微抬訝然的眸子,透過狗狗長毛顱見他眸底熱烈的朝盼,她知道他是在提醒她兩人之間的約定。

  願成?

  與他成為遠方獸,步步比肩行?

  與他成為深山木,枝枝連理生?

  在他熱眸導引下,她差點兒就要點頭了,突然,一絲琥珀鳳凰閃過腦海,打斷了她的思緒。

  曾經,她也想望過要和宋子寰成為生生世世的連理枝的,可世事太過難料,她無法給任何人,甚至自己一個空泛的承諾。

  冷下眸避開石崩雲的視線,鳳凰倏地起身將狗兒塞還給他,離開了大廳。

  她才走幾步,就聽到石裂岸看完熱鬧後發出的大笑。

  ☆ ☆ ☆ ☆ ☆ ☆ ☆ ☆ ☆ ☆ ☆ ☆ ☆ ☆

  大雪紛飛,開封城郊壽王府。

  二十來歲的壽王趙元侃乃當今皇上趙光義的第三個兒子,今年九月剛成了開封府尹,他儀容俊秀、脾氣溫順,待人處事恭謙溫和,只可惜,最大的缺點就是耳根子太軟,容易受人言語左右且心腸太軟,這樣子的人,最最要緊的便是身邊要有個慎謀能斷、處事機警的好幫手,也幸好,他身邊正有這樣的人才。

  趙元侃溫笑著端起熱茶啜了口,再滿意地將視線轉往站在他身前稟報著事宜的男子。

  不單氣質卓爾、身材高碩,那張臉更是俊美無儔得連男人看了都忍不住要望之興歎、覷之失神、睇之流涎……

  「大人!您失神了。」

  宋子寰恭敬不改卻微隱了火氣的嗓音總算將趙元侃喚醒,也及時喊止了他還真險些淌下的口水。

  「對不住!對不住!」趙元侃呵呵笑,還順道收了收口水,「我錯過了什麼嗎?」

  「大人!」

  出聲的是立於另一旁身著儒服的公孫劬,即現任開封府尹的師爺,因職責所需,看人臉色及打圓場都是他最拿手的事,只見他從容不迫的開口,「放心吧,就算真錯過了什麼,待會兒屬不會另載份詳盡報告容您慢慢檢閱。」

  「是嘛!是嘛!都怪本宮命太好,武有宋子寰、文有公孫劬,而我只要負責點頭就好。」

  趙元侃向著凝肅著神情的宋子寰討交情。

  「子寰呀!先別說那些煩人的公事了,天冷,公孫這回特地從老家帶回的祖傳補帖已讓廚子燉了鍋藥膳羊肉煲,你聞聞、你聞聞。」趙元侃邊說邊吸了吸鼻子,「是不是真嗅著了香。」

  「大人!正事談完才許談吃的。」趙元侃剛站起身,便讓宋子寰給硬生生壓回椅子裡。

  「耶?耶耶耶!」

  趙元侃睇著他結實的雙臂,瞪大了眼睛,「宋子寰,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是你主子耶!你敢這樣對我?」

  「就因為你是主子,所以更沒得縱容!」宋子寰不為所動。

  摸摸鼻子,趙元侃消了方纔的火氣,換上討好的笑容。

  「那如果撇開主子下屬不談,純粹用咱們哥兒們的交情呢?」

  現在的他們,一個是壽王兼開封府尹,一個是七品御前帶刀護衛兼開封府捕頭。

  但在小時他們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宰相之子,正是一塊兒穿同一條褲子玩大的伴兒,對於彼此,實在是熟到不能再熟,再加上趙元侃生性隨和沒什麼架子,下公堂回到了家裡,便會要求宋子寰拋掉頭銜依兩人原有的相處模式互動,是以兩人雖名為主子與下屬,事實上,之間的情誼卻較近似於哥兒們。

  「那我就更不能縱容著你了!」宋子寰脾氣硬,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

  「好了!好了!我輸給你了。」歎口氣,趙元侃在心底和藥膳羊肉煲揮手道別,挺了挺胸振作精神,「來吧,再說一遍,我洗耳恭聽。」

  這意思是,方纔他根本什麼都沒聽到?

  宋子寰冷瞇了下俊眸,好半晌才再度啟口,「明年年初開春祭壇,皇上將舉行地點由慣例的皇城轉到了皇陵。」

  「這事兒……」趙元侃有些不懂,「不是早就決定了嗎?春日山林,積雪未溶盡、新芽待掙上,萬象更新,拜拜祖先焚焚香,很好呀!」

  宋子寰睇著那樂觀得永遠只看得到好的一面的趙元侃,沒好氣的說:「大人想得太簡單了,此事絕非單純的春遊或春祭,改上皇陵是因為新任諫議大夫--寇准大人,不斷向皇上提出立太子的事情,才會讓皇上想藉祭祖之名托辭於先祖的意思來決定承繼大統的人選。」

  「那又如何?」身為眾人心目中的繼承人選,趙元侃一臉有恃無恐。

  「我平日行得正坐得端,又深得文武百官及百姓愛戴,先皇真若有靈就該向父皇舉薦我嘍!」

  「先皇會不會顯靈是另一回事。」宋子寰淡淡搖頭,「王爺您身兼開封府尹,倘若護駕不力或在當日讓閒雜人等擾亂了皇陵、驚動了聖駕,那麼王爺認為皇上會不會對你這壽王重新予以評估?而那原該屬於你的位置,是否也將易主。」

  一針見血的一番話讓趙元侃垮了臉色。

  父王即位已將滿十八年,卻始終沒有策立太子,這樁事其實歷屆的大臣們都非常擔心,就怕皇上突然有個好歹,因著沒有策位太子而發生朝廷動亂。好幾年前大臣馮拯就曾上書給父王言明提早策立太子以定國本的重要,卻反倒惹禍上身,一道詔書下來被貶到了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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