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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左左 「你別想逃……」她支起身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又因渾身虛弱而再度躺坐回去。 「就算我要逃也不是現在。」獨孤天涯淡淡一笑:「我還沒傻到在這個辨不清方向的地方四處亂竄,搶著去當路旁的枯骨!」 「你知道就好……」 歎口氣將頭轉回,獨孤天涯瞇眼望著遠方。 這路,是愈走愈不知方向,而水及食物則愈來愈少,再這樣下去,他們還能支撐多久? 因出言留下他,鳳于飛只得每日將水與乾糧與自己一同分享,而望著她愈來愈虛弱的模樣,他的內心不由得有些感慨。 這些天相處下來,他發現她並不像人們口中所說的那樣邪惡。 他知道她為他敷上了金創藥,也知道她為自己解了身上的蠍毒。儘管她的脾氣有些陰晴難測,不時對他拳打腳踢,沒事還捉弄他一下,但女人不都這樣麼? 而這樣的她,真的就是人們口中的那個妖鳳? 他真的疑惑。 但他更不明白的是,究竟為了什麼,她竟願意忍受這種連男子都難以承受的艱苦路程,千里迢迢地在這大漠中奔波? 「你究竟能喝多少酒?」突然,一個微弱的聲音喚醒了他的沉思。 「不多,一缸。」獨孤天涯淡淡答道。 「一個月?」 「一天。」獨孤天涯回視了鳳于飛一眼,懶散地笑了起來。 「想喝酒麼?」 舔了舔嘴唇,獨孤天涯憶起了那種痛快淋漓的暢快滋味,他閉起眼,想像著在自己眼前有一大缸酒,而他正跟其它人一起拿了根中空的蘆葦桿,各自將蘆葦插入大酒缸中,然後相視一笑,用力一吸…… 「別作夢了!」突然,一句話像桶冷水一樣潑在獨孤天涯的腦門上。「在這裡不會有人跟你一起『飲砸酒』的!」 「妳也知道什麼叫飲砸酒?」獨孤天涯有些意外地回頭問道。 因為這飲砸酒的喝酒方式在中原並不常見,多年前他曾在西南與一幫異族人士一起狂飲過,這也才瞭解它的個中樂趣。 「我都活了多大歲數了,見你那噘嘴的模樣能不知道你在作什麼夢?」鳳于飛眼波流轉,輕輕抿嘴一笑。 她的臉上雖佈滿了皺紋,但這一笑倒也讓獨孤天涯訝異,並在心裡估算起了她的真實年齡。 雖然江湖上傳言她已年過四十,但這一笑的眼神不像,確實不像,反倒像極了個董蔻年華的俏皮少女…… 「發什麼楞,後頭來人了!」 突然,就在獨孤天涯的思緒天馬行空地飛揚時,鳳于飛一把坐直身子,將長鞭緊緊握在手中,眼眸冷冷地掃視著車後,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控制住獨孤天涯的繩頭綁至馬車上。 「你休想逃跑,給我乖乖待著,不然有你罪受!」 說完這句話後,鳳于飛走至車下,冷冷地望著遠方捲起的那陣黃沙,向自己愈靠愈近。 也發現這群人來者不善,柏嘯天一聲令下,制止了眾人前行的腳步,並且抄起了自己的兵器,殺氣十足地站在原地。 「想獨吞這筆買賣?柏老大幾時也忘了江湖規矩了!」為首的人冷笑說道。而他身後站了起碼有三十幾個目露凶光的人。 「我有何道理要與你平分?」柏嘯天冷哼一聲,壓根不將這幫大漠強盜看在眼底。 「就憑這個!」 望著這幫強盜沒講幾句話便開始在黃沙中互相廝殺了起來,鳳于飛動也沒動一下,一直到有幾個人衝向她的馬車時,她的眼光才閃了閃。「找老太婆有事?」 「妳……」被她這麼一問,來人傻楞楞地站在原地,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六弟,跟她廢什麼話,殺一個少一個,咱就可以多分點!」 話聲未落,就見幾個人一起向自己衝殺了上來,鳳于飛眉頭一皺,手中的長鞭像有生命般的開始四處飛舞。 她的身形靈動,在黃沙的籠罩下忽隱忽現,但她的眼眸卻無比淡漠,臉上似是罩了一層寒霜,讓人乍看之下微微戰慄。 眼見這個老太婆功夫不弱,有幾個人乾脆轉向獨孤天涯下手。 失去一身內力、又被綁住雙手的獨孤天涯見狀下禁叫苦連天,而無處閃躲的他只得利用地形之便,在馬車旁左閃右避,這才躲去敵人的一輪猛攻。 但馬車被毀壞後,獨孤天涯連閃躲的地方都沒有了,望著提刀向他砍殺過來的人,除了苦笑,也只有苦笑了。 但刀,並沒有如想像般落到獨孤天涯的身上,因為一條長鞭緊緊捲住了握刀人的手,而這隻手在片刻後突然地飛向天際,再不屬於他的主人。 「啊……」就見失去右手的那人緊緊抱住自己右腕跪倒在地,而那聲哀號之淒厲,令所有在場的人聽後都隱約有些心驚肉跳。 但害怕歸害怕,一想起「寶藏」兩個字,那幫大漢搶匪的眼睛就又紅了,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後,其中一個傢伙圍住了鳳于飛及獨孤天涯,打算用圍攻來迫他們就範。 鳳于飛見狀只得急速揮舞著長鞭,讓長鞭的流動在四周形成一道氣旋,將自己及獨孤天涯護在其中。 但或許是多日的奔波,再加上體力早已不勝負荷,隨著時間的流逝,鳳于飛的額頭不斷地沁出冷汗,而鞭也慢慢緩了下來。 「上!」一見鞭子慢了下來,那群人自然不肯放過這大好時機,連忙蜂擁而上。 而不知為何,獨孤天涯卻在此時瞥見鳳于飛的眼眸中有股不知所措的神情一閃而過,而後,她發出一聲低喝-- 只見鳳于飛的週身升起一股煙霧,而人突然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 看到了這情景,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一個老人顫抖著嘴角,舉起一隻抖動不已的食指指向鳳于飛。 「妳是……鳳……鳳……」 但這老人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因為他的脖子被長鞭緊緊一勒,而在「卡」一聲後,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她是……」 在一片驚呼聲中,這群人倉皇地一步步後退,壓根沒想到身後那幫殺紅了眼的柏家人正在沙塵中悄俏地逼近他們…… 沙塵蔽天,遠處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而鳳于飛只是呆呆望著眼前的血腥,彷彿入定了般,再也感覺不到周圍發生的任何事。 「妳……」望著直挺挺站在原地、幾乎停止呼吸的鳳于飛,再望向她右臂沁出的汩汩鮮血,獨孤天涯不假思索地走上前去。 「你幹什麼!」驀地一驚,鳳於飛向後退了一步,眼光瞥向別處。「別靠近我!」 「妳受傷了。」歎了一口氣,獨孤天涯淡淡說道。 「不要你管!」她背過身去,肩膀有些微微的抖顫。 「年紀這麼老了還要什麼姑娘脾氣?真當自己是小姑娘啊?」獨孤天涯冷冷地說著,然後在鳳于飛轉過身來怒視他時,手腕突地一翻,由她懷中取出了金創藥,二話不說拉過她的手,將藥敷了上去。 不發一語地任他將藥敷完,鳳于飛望著他靜靜地將藥瓶遞到她的眼前。「拿著吧,下回妳再把我打傷時我還用得上!」 然而聽完這話,鳳于飛卻眼一瞇,用鞭子捲起藥瓶,將內力由臂中過度至鞭上,然後任藥瓶在他們兩人之間碎成片片,任她原本受傷的手臂再度流出汩汩鮮血…… 「隨便妳!」獨孤天涯聳聳肩,逕自走回黑冰旁坐下,再不多說一句話。 「黑老夫人,沒事吧?」也不知站了有多長時間,當柏嘯天的聲音在她身旁出現時,鳳于飛才由思緒中清醒過來。 「沒事!」鳳於飛回答時,不知為何突然走向前方,在黃沙中摸索了一會兒後,才緩緩走回原處。 「沒事便罷,但老夫現有一事想與妳商議商議。」柏嘯天眼神明暗不定地說道。 「說吧!」鳳于飛索然無味地回答道。 「這人……」柏嘯天望了望坐在黑冰旁的獨孤天涯。「沒有必要留下了,留下他,只會浪費水與乾糧!我們現在都自顧不暇了,沒有道理再留下他!」 「水與乾糧我自會由我的部份分給他,不勞你費心!」鳳于飛下耐煩地撇過臉去。 「不行!」看到她的態度,柏嘯天的語氣越發強硬了起來。「由今天起,每個人都必須減少乾糧與水的用量,否則還沒找到寶藏之前,我們便先……」 「那又如何?」鳳于飛打斷了他的話,緩緩地轉過頭來,眼中有股冷絕。 「別逼我出手!」柏嘯天的眼神也不遑多讓,陰森得駭人。「這一路我忍妳夠多了……」 「行了!有什麼本事就使出來。」鳳于飛不耐煩地望著他。「你總不會告訴我『說廢話』就是你柏嘯天最大的本事?」 「妳--」 柏嘯天的臉上浮起一層寒霜,手緊緊地握住自己的兵器,而鳳于飛也冷冷一笑,舉起了自己的長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