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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波波 我不出聲,默默地聽著,忘懷師傅的聲音又悠悠地響起:「杜明與李家女兒成親後的第五天,杜鵑回了趟娘家,她大概是以為社明已經討到媳婦兒了,也沒了什麼掛心的事兒,所以就在回娘家的當天晚上,在自己的房裡上吊了。」 「啊……」我捂著嘴驚呼出聲,一顆心不知為何,開始如針扎般難受,我抓緊了拳頭。 「杜鵑一死,李家十分惱怒,認為杜家騙婚,所以就派人來把杜明的媳婦兒搶回去了。杜明經過此事,就變得有些瘋瘋傻傻的,想來是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妹子。」忘懷師傅停下來,默默地看著我,道:「這就是你想知道的故事。」 「不……」我冷汗直流,太恐怖了,儘管忘懷師傅刻意以平淡的語氣敘述,但它仍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範圍,我呆呆地坐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忘懷師傅見狀,歎了一口氣,道:「都是多年以前的舊事了,施主也不必過於介懷,老納去看看明月的藥煎好了沒有,施主好好休息吧!」說著,他退出了廂房。 我呆呆地看著地的背影,那分熟悉感又滋生出來。儘管忘懷師傅告訴了我這個故事,可是我仍直覺地感覺到還有些事是他隱瞞未說的,這個故事的版本,絕不會這麼簡單。只是……我抓緊了手,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追尋下去了。 後來我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躲起來不去理會,就能夠躲開的,人的力量太微薄了,它根本無法與神秘的自然抗衡。 也許我跟杜鵑之間冥冥中真的有什麼牽連,她固執地要讓我知道答案。就在那個晚上,我服了明月端來的退燒藥過後,又開始斷斷續續地做夢。 我仍是一個旁觀者,我看著杜鵑一個人往山上走去。她穿著那身我第一次夢見她時所穿的衣裳,銀灰的綢緞上繡著潔白精緻的杜鵑。她的臉色蒼白,頭髮全被汗水打濕了,她小腳上的繡花鞋緞面已經浸出了些許血債。 我突然覺得她身處的環境有些熟悉,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正是到山上這座小寺的小路。她不歇氣兒地一直往山上走,彷彿山上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等她去尋找一樣。 她終於看到小寺了,疲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欣喜,她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腳步。 「黑牛……黑牛……」她跌跌撞撞地衝進寺內,大聲叫著心中那個摯愛的名字,「黑牛……你在哪裡?你出來見見我……黑牛……」 四週一片寂靜,回應她的是鳥聲蟲鳴,她絕望地跪倒在地,住眼淚瘋狂地在臉上肆虐。 「阿彌陀佛!」一個老僧自身後走來,我打量那老僧的模樣,並不認識,只見他低頭對杜鵑道,「施主請回吧!」 「師傅,讓我見見黑牛,求您了師傅……」杜鵑拉著那老僧的衣袍,像溺水的人緊緊抓住一塊浮木。 「他早已經忘了前塵舊事,施主又何苦如此執著?」老僧歎道:「請回吧!」 「不,他不會這樣對我的,求您讓他見見我,求您、求您、求您……」杜鵑放開老僧的僧袍,不停地在地上磕頭,只一會兒,她細緻的額頭就浸出了血珠。 老僧微微一歎,轉身離開了,不一會兒,一個年輕和尚從佛堂走了出來,我定睛細看,差點驚呼出聲,竟是黑牛!他……竟出家了? 「施主……」黑牛扶起跪在地上的杜鵑,「施主何必如此呢?」 「黑牛……黑牛……」杜鵑抓緊了他的手,喜極而泣,「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貧僧法號忘懷。」黑牛低著頭,不動,「忘懷一切凡塵俗事之意。」 忘懷?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張大了嘴,聽到他的話,同樣把杜鵑震傻了。 「你為何要出家?」杜鵑低低抽泣道:「是因為我嫁了人嗎?你恨我?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語聲驀地尖厲起來,黑牛平靜地道:「貧僧不曾恨過施主,貧僧已經皈依我佛,一切的前塵往事,皆已經放下了。」 「我不信,你恨我,我知道……」杜鵑鬆開他的手,淒然一笑?「你竟這麼狠心……」 「佛門靜地,女施主不方便滯留太久,施主請回吧!」黑牛不再看杜鵑一眼,轉身進了佛堂。 「你竟這樣狠心……」杜鵑癡癡地看著地的背影,臉上泛起一抹絕望的笑容,她不再哭喊,轉過身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小寺。 我的心突然開始揪心地痛,我跟著神情恍惚的杜鵑一起離開小寺,看著她無意識地下山,進村,回到娘家,鎖門,把杜父杜母的詢問關在房外。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我想上前安慰她,可是仍然被阻隔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飄忽地站起來,扯下床單,懸到樑上,我悚然一驚,不,她要做什麼? 可是我阻止不了她,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床單打了個結,眼睜睜地看她踮起腳尖,眼睜睜地看到她把頭伸進套子裡,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什麼都不能做。 最後,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踢掉凳子,「咚」的一聲,凳子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我猛地睜開眼睛。 這才是真相,我想知道的真相,杜鵑之死的真相。我閉上眼睛,全身一點力氣都使不出,彷彿虛脫似的,原來,杜鵑是因為黑牛出家了才上吊的,原來,黑牛就是忘懷師傅…… 我頭痛欲裂,掙扎著起身,披上衣服,我向佛堂走去,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照射下來,照得一地金斑。在路上,我碰到明月。 「施主,您的燒退了?」他顯然很開心。 「退了,謝謝你。」我低下頭,問道:「明月,忘懷師傅在裡面嗎?」 「師傅今天去河南了。」明月笑道。 「河南?」我怔了怔,「去做什麼?怎麼我沒聽你們提過?」 「師傅臨時決定的,他要去河南去參加一個什麼佛學討論會。」明月歪著腦袋道:「真奇怪,以前師傅對這些討論會一直都不感興趣的。」 最為了避開我吧?我轉過身,有些失望地向我的廂房走去。 「施主!」明月叫住我,我回過頭,明月遞給我一個信封,道:「師傅留了一封信給你。」 我急忙接過信封,匆匆打開,信不長,只有幾句話。 「施主:想必你自己已經知道了整個故事的真相,對於你所遇到的事情,實在不能以常理來論斷,佛教相信因果,相信前世今生,也許冥冥之中,你與杜鵑真的有種說不清的關聯。你心願已了,應再無牽掛才是。屋子裡的那盆杜鵑,就當成我送你的臨別禮物吧!」 我折好信,抬起頭來,望向這寺中遍地盛開的潔白杜鵑花,呵,杜鵑,誰說他忘了前塵往事,他只是把它隱藏在心底罷了。杜鵑,你的靈魂應該安息了吧?你是如此不甘不願,執意地要知道他的心意,不管是在生前,還是死後。 有風襲來,拂過杜鵑花叢,花兒們輕輕地顫動著嬌柔的花瓣兒,像是在輕輕頷首。 呵呵,杜鵑,你聽到我的話了,是嗎? 我的臉上浮出一絲微笑,我知道,我以後再也不會夢到她了。 很神奇吧? 呵呵,你跟我來。 這就是我從小寺帶回來的杜鵑花。 美嗎? 我覺得,杜鵑的靈魂就藏在這些花兒裡面。 你……相信輪迴嗎? 我以前也是不信的。 或者可以解釋為,杜鵑想通過一個貌似她的女子,得知她渴望得知的事情。 不管如何,她終於安心了。 如果,真的要給自己遇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 其實,我們失卻了童真。 我還記得小時候,我相信一切神話與童話故事,相信有殭屍,有孤仙,有精靈,有妹怪的存在,我甚至還相信自己是某個不知名的國度流落在人間的公主。 覺得可笑麼? 其實,可笑的是我們現在。 還記得我拖了好久的紫羅蘭的故事嗎? 我記得曾對你說過,它很神秘。 不如你今天回去猜猜它到底跟什麼有關吧! 下次來的時候告訴我,好嗎? 就這樣吧,再見! 【附】杜鵑,杜鵑花科。常綠灌木,干高五六尺。葉長卵形,深綠色,嫩葉與枝都生有褐色毛茸。夏初枝頭開花,花冠漏斗狀。上部五裂,色有紅、白二種;雄蕊五至十枚,花粉紫色,雌蕊一枚。紅花的裂片上有一部分有深紅的斑點,白花有時有淺紅的斑點。因為它開花時,正是杜鵑鳥叫的時候,所以叫它杜鵑花。 第十章 紫羅蘭的墓園 你有口福了,我今天剛好煨了鍋湯。 哦,是干筍臘排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