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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紫荊 「他、他也不算是欺負我啦--」她難為情地咬著下唇。嚴格說起來,他們應該是互相欺負。 「那是--」梅笙瞥了裴定捷一眼,在他的暗示之下,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總之,我現在不想看到他。」她作出結論。 「但是阿野有可能想看到妳喔!」裴定捷道。 裴定捷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端凝著小堂妹。雖然她美則美矣,但個頭嬌小、精細柔弱得好像要人時時捧在手心上小心疼惜似的,的確和阿野過去所交往的對象不同。 看來愛情的力量真偉大,連審美和愛情觀都可以改變。 此時,刺耳的電鈴聲又再度響起,三個人同時回頭望著門口。 裴定捷的家中就數今天最熱鬧了,訪客一位接著一位。 「我去開門。」梅笙剛站起身,衣角卻被心琦揪住。 她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瞅著梅笙。 「要是來的是阿野怎麼辦?先讓我躲起來,你們再開門!」她慌亂地站起身,在客廳裡竄動著。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否則以阿野粗蠻的壞脾氣,一定含有好戲上場。裴定捷好心地建議。 「那怎麼辦?」 「勇敢地面對現實。」裴定捷拍拍她的肩頭給予鼓勵。 「……不行,我看我還是得找個地方躲起來!」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你家客房借我躲一下,阿野來的話就說我不在。」 心琦連忙躲進客房裡。 梅笙和裴定捷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她趕至玄關應門。 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阿野的俊臉,幾綹髮絲垂落在額頭上,黑色的鏡框下有一雙冒火的眸子,一件縐巴巴的亞麻衫,腳上趿著涼鞋,顯然是風塵僕僕趕來的。 「早、早安!」梅笙微笑道:「阿野,今天怎麼有興致來作客啊?」 他單手倚在門框上,臉上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妳把小女傭藏到哪裡去了?」他單刀直入,不跟她囉嗦。 「什麼小女傭?」梅笙笨拙地裝迷糊,「她昨天不是跟你們去聚餐嗎?怎麼可能會在我這裡呢?」 他輕咳了一聲。「幫助窩藏嫌犯也是有罪的。」 「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叫小女傭出來。」 「她不在這裡。」梅笙在阿野利眸的逼視下,硬著頭皮說謊。 阿野踢踢玄關上一雙細緻的涼鞋,暗示她物證俱全。 「……她在這裡。」梅笙自知瞞不過,只好欠身讓他進屋。 裴定捷悠閒地坐在沙發上,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早安,阿野。」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來找回走失的東西。」阿野環視房子一眼。看到門扇半掩的客房,似乎透露出不尋常的意味。 他長腿跨進房內,梅笙馬上尾隨在後。 阿野直接打開衣櫥,居高臨下地望著縮在狹窄衣櫥裡的霍心琦。 闐暗的空間突然光亮起來,心琦雙手抱膝,抬起頭迎上他黑了泰半的俊臉。 「阿、阿野--」 他彎下腰,攔腰將她抱起,扛在肩頭上。 梅笙被他的粗蠻行為給駭著,呆呆地愣在原地。 「堂姊,快救我!」心琦拍打著阿野的背,向她求援。 「閉嘴!」阿野拍了下她的俏臀,要她安靜。 裴定捷看著阿野粗蠻的行徑,完全不敢苟同。 「打擾了。」阿野像陣強勁的旋風般,刮進來不久又刮了出去。 阿野狂傲地扛著心琦,重重地甩上門板,留下面面相覷的兩人。 「定捷,心琦會不會有危險啊?我們要不要報警?」梅笙從沒見過阿野這麼生氣,尤其他冷峻嚴酷的模樣比開口罵人還具有威脅性。 「小倆口吵架有什麼好擔心的。」裴定捷揉著她一頭蓬鬆的短髮。 「但阿野看起來很凶。」 「他哪一天不凶?」他反問道。 「話是沒錯,但心琦不一樣,她小小的,看起來禁不起罵,我和我爸爸都捨不得對她大聲說話。」 「妳看她不是適應得挺好的嗎?」 「我當初是不是不應該幫阿野欺負她?」 「面對阿野,妳有其他的選擇嗎?」他反問。 「是沒有。」她愁悒地皺起柳眉。 他由身後環抱住她的身子,親吻她的頸項。 「阿野會有分寸的,妳不必為他們兩人擔心。」 「嗯。」 ☆ ☆ ☆ ☆ ☆ ☆ ☆ ☆ ☆ ☆ ☆ ☆ ☆ ☆ 阿野將心琦扛在肩上,從裴定捷的公寓住所搭乘電梯下來,一路上完全不理會來往住戶和管理員的異樣目光,倒是心琦羞愧得將臉埋在他的背後。 「放我下來,我想自己走。」她小聲地說,恨不得能找個洞鑽進去。 阿野置若罔聞,邁開步伐走向停車場,完全沒將她的抗議放在心上。 他沈著俊臉,打開車門,將她塞進車廂裡。 她一副很無辜的表情,有點不能明白他漫天鋪地的怒焰來自何處。 他橫過身子替她扣緊安全帶,這個溫柔的舉動又令心琦更加困惑。 認識他這麼久,她不是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但此刻他陰沈的臉龐少了怒目斥責,反倒給她一種近乎窒息的壓迫感,讓她幾欲喘不過氣來。 她透過後視鏡,偷偷覷了他一眼,看他緊抿著下唇。一副快要氣炸了的樣子,心裡更是忐忑難安。 車子在擁擠的街道中繞過半個台北市,終於回到阿野位於天母的寓所,他將車子開進停車場中,熄滅引擎。 心琦垂著臉,認命地跟在他的身後進屋。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面對他的盛怒,她問得可憐兮兮的。 他旋風般地鎖上門,然後暴怒地走到她面前。 他凜著臉,極力克制沸騰的怒火。 「妳居然還有臉問我氣什麼?」他極力忍住髒字出口的衝動。 「對啊。」她委屈兮兮地點頭。昨晚她清純的玉體被大野狼給吃干抹淨了,她都還沒向人哭訴呢,反而是他氣呼呼地將她逮了回來。 「昨晚才和我『以身相許」,今早就『不告而別』,難道我沒資格生氣嗎?」他狂傲地插著腰,數落她的罪行。 心琦聽得一愣一愣的,明明是他趁著酒意既哄又拐地把她騙上床的,哪有以身相許啊?頂多只能算是兩情相悅而已。 「我、才--」她張口欲辯。 「妳給我閉嘴!等我說完妳才能說!」阿野打斷她的話,繼續斥責她的罪行。「妳當我是什麼?午夜牛郎還是拋棄型男友,用過即丟?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有血、有淚、有感情、有思想的男人--」 他的話令心琦耳根灼熱,瞧瞧這粗蠻野人說的是什麼話? 他若是午夜牛郎,那她豈不是成了尋歡的寂寞女郎嗎? 雖然她沒有職業歧視,但當一名「午夜牛郎」是一件光榮的事嗎? 她在心裡嘀咕,卻不敢說出口,免得又惹來一陣斥喝。 「如果是牛郎起碼還會留下夜渡資,而妳呢?居然連衣袖都懶得揮一下,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這樣逃出去--」 她都快聽不下去了! 明明受害者是她,吃虧被佔便宜的人也是她,他怎麼敢這樣囂張地大放厥詞? 「那你要我說什麼?『你好』、『謝謝你昨晚的招待』、『再見』嗎?」她嗔怨道。 阿野突地收住漫天的怒氣。 他這頓脾氣好像發得太過火了,但清晨一醒來時,就見到她慌張地逃出房門的舉動,那種感覺的確讓他有幾分受挫與焦急。 彷彿他做錯了什麼,而她又刻意閃避似的,讓他心頭有一把無名火竄燒不止。 「那妳說,妳為什麼要躲我?」 他縱橫情場多年,就唯獨她的舉動讓他的男性尊嚴受挫。 「尷尬。」見著他,腦子又忍不住想到昨晚的事。當時燭光太美、氣氛太佳,然後就--思及此,臉上又一是陣燥熱。 還有,她也不懂,他是怎麼看待她的。 他坐到她的身邊,盯著她低垂的臉,小手扭扯著衣襬。 「妳尷尬什麼?」 阿野一向粗枝大葉的,對她少女的纖細情感和不安心態著實難懂。 綜觀他以前交往的伴侶可知,他個人較鍾情思想成熟的都會女子,再不然就是風情萬種的妖嬈女郎,因為她們都是屬於愛恨分明、行事俐落的。 「你又不喜歡我--」她萬般委屈地輕嚷著。 「我哪有不喜歡妳?」面對她莫須有的指控,他的暴龍脾氣又發作了。這女人是把他當成什麼了?偷香竊玉的採花大盜嗎?還是毀人清白的好色之徒? 「你哪有喜歡我?」她堅持著。他從來沒有在口頭上承諾過什麼,但卻常常在行動上做出一些曖昧的舉止,教她一顆心悄悄地發了慌。 「我不喜歡妳的話,為什麼要和妳在一起?」她眼底的迷惘與無依又融化了他心中的怒氣,不禁放柔了音量,輕咳幾聲。「我知道有些男人可以把性和愛分開,但是我不可以,沒有感情的女人我抱不來。」 他伸手覆住她柔軟的手掌,十指交扣。 「我以為你是酒後--亂性--」她囁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