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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路可可    


  聶曉蕾放下保溫杯,對著裴宗濤工作中的背影,她兀自發起愣來了。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怪人啊?一個正常男人怎麼可能會和她交往超過一個月呢?更別提他居然還有法子包容她病重時候的超級壞脾氣了!

  聶曉蕾瞪著他的後背,拒絕承認她鼻間那股感動的酸楚。

  這幾天,她有好幾次都吐到想去撞壁,可他總會適時地扶住她的身子,不厭其煩地用低柔的聲音安撫她,用他的大掌拍撫著她。她在床上躺到腰酸背痛了,他會幫她按摩……

  這是生平第一次,她開始知道為什麼有人死命都要結婚了。

  兩個人在一起,生病的時候,不會覺得一個人孤單地快要死掉了。

  兩個人在一起,不用擔心會死相難看地陳屍在住處。

  裴宗濤讓她好放心,她從來沒有生病生得這麼「神清氣爽」過!

  聶曉蕾把臉頰偎在枕頭上,眼睛卻仍然捨不得離開裴宗濤。他不要回頭好了,就讓她這樣不用負責任地一直看著他,感覺也不賴啊。

  他對她真好,好到她都開始懺悔起她平日待他的惡形惡狀了。好到她甚至開始忖想,她能為他做什麼事好讓他快樂了。

  她能為他做什麼呢?聶曉蕾無聲地在床上盤腿坐好,開始在腦中列出可行事項--

  一、跟他共度一生。

  二、跟他結婚。

  三、跟他生一窩的小孩。

  當這些念頭逐一在腦子被列出時,聶曉蕾倒抽了一口氣,像是被鬼追逐一樣地從床上彈跳了起來,把自己窩進棉被裡。

  裴宗濤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立刻回過頭--

  床上羽絨被的正中央鼓起一大坨,窩著一個正在喃喃自語的女人。

  他疑惑地上前,卻聽見被子裡傳出一堆模糊的詛咒。

  「該死的……腦子有問題……搞什麼鬼啊……」

  「妳不舒服嗎?」裴宗濤掀開棉被,探頭看她。

  聶曉蕾驀地抬頭,他的臉和光線同時進入到她的視線裡。

  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聶曉蕾睜大眼看著裴宗濤,嘴巴也閉不攏,心臟更像是坐完雲霄飛車一樣地怦怦怦心律不整。

  突然間,她相信他當初告訴她的「一見鍾情」了。

  現在的他可愛得像一棟她夢想中的房屋,美好得讓她只想獨佔他!

  聶曉蕾不經思索地摘下他的眼鏡,既沒法子阻止自己的手攬過他的頸子,也沒辦法阻止自己吻上他仍然錯愕的雙唇。

  她迷戀地將他壓平在床上,品嚐起秀色可餐的他。她的手探入他的襯衫裡,觸摸著他結實的胸口,感覺著他溫熱的肌膚與心跳,她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愛撫著他胸肌之間那道敏感的小溝。她坐在他的腰間,低頭凝望著他的臉,貪心地想將他迷醉的神情吞進她的肚子裡。

  於是,她俯低了雙唇,從他的雙唇問汲取更多的他。於是,她俯低了身子,讓彼此灼熱的身軀更加密合。

  「小惡魔……」

  在她貪歡於他的味道時,耳邊隱約聽到他這樣喚了她一聲。她下以為意地繼續撩撥他,誰知道他卻在一個翻身之後,便將她壓平在床榻間。

  她的手腕被他拙住懸在她的頭頂上方,他亮晶晶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睨視著她。

  「我想要你--」她低喃出聲。

  裴宗濤低吼了一聲後,狂熱地低頭覆住了她的唇。

  聶曉蕾迷濛地睜著眼,在他的熱情之下失去理智。對她來說,接下來發生的事,便像吸食了毒品一樣地讓她迷亂昏眩。他在她身上惹出的快感來得那麼肆無忌憚,讓她只能暈沉沉地淪陷在他的吻與他雙手間。

  她緊緊地抱著他的後背。當他的灼熱進入她的身體時,她快樂地落下淚來,再也顧不得理智地在激情中低喊出聲。

  從激情的高峰中回到現實後,裴宗濤細心地起身為她穿上睡袍。

  他忽而想起自己剛才忘了使用保險套,不過聶曉蕾一直在吃避孕藥,應該沒問題吧。反正,她若是真的有了身孕,他會樂得飛上天的。

  裴宗濤低頭對著她淡淡一笑。

  聶曉蕾柔弱無力地捲縮在他的身側,恍恍惚惚地對著他的下顎發起愣來。

  她絕對是喜歡他的,否則不會和他交往那麼久,更不會讓他逾越到她的生活空間裡。只不過,她以前對他的喜歡程度,是一點一滴聚沙成塔累積起來的。然則,她這一回對他的喜歡,卻是石破天驚地像是一陣巨浪襲來,沒頭沒腦地支使著她只能隨之起舞。

  是因為他的這些照顧,感動了她嗎?所以,她才會想像八爪章魚一樣地巴著他嗎?

  聶曉蕾摸著他的下顎,手心和新生的鬍渣互相摩擦著,讓她有點癢,可她沒放手。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情了?」裴宗濤抓住她的手掌,對著她的手心輕呵了一口氣。

  她怕癢,握起了拳。

  「沒事,只是睡太多,有點睡不著,所以才找點事來做。」她這樣說道,還附贈了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

  「聶小姐,妳以為我是應召牛郎啊!」他揶揄著她,輕彈了下她的鼻子。

  「牛郎沒你這麼讚的氣質啦!」她隨口應了一句。

  裴宗濤驚訝地睜大眼睛,半撐起身子,看著她開始慢慢緋紅的雙頰。

  「妳病情加重了嗎?怎麼會突然誇獎起我?」他一手覆上她的額頭,戲謔地說道。

  「你敢消遣我--」她擰眉佯凶地捶了下他的肩。

  裴宗濤大笑了起來,笑瞇了一雙俊亮的眼,也連帶地讓他的小酒窩頻頻地蠱惑著她的眼。

  聶曉蕾著迷地看著他的酒窩,不自覺地用指尖去戳弄他嘴唇右下方的小酒窩。

  裴宗濤一挑眉,對於她的動作,感到些許興味。

  「我只是想測試一下你的酒窩是不是很深。」天啊,她真的很無聊耶。

  聶曉蕾心裡這樣想,可是身子卻自有意志地翻了個身,只想更專注地研究他的酒窩。

  不料,她翻身的動作太劇烈,仍虛弱的身子使她暈眩了下。她緊閉了雙眼一秒,才又再度睜開。

  他擔心的眼神映入她的眼簾,在她來不及防備的時候,鑽入她的心窩蟄伏著。

  聶曉蕾揪著胸前的睡袍,感覺他的眼神在她心裡化成了一顆種子,種子吸收了她心上的養分,急速地萌芽、成長為一棵大樹,把他對她的好、她對他的心悸全都一次開花、結果,嚇得她只能喘氣。

  她--愛他嗎?!聶曉蕾盯著他,嚇到冷汗直冒,臉色發白。

  「妳啊,平常就是不知道要好好照顧身體,這次才會病得這麼嚴重。」裴宗濤以為她的蒼白是因為生病,溫柔地將她壓回枕頭上,將棉被拉高到她的下顎,只露出她一張小臉。

  「流行感冒這種病毒傳染性的東西,又不是我能作主的。」她盡可能地讓自己說話語氣顯得很平常。要命,她怎麼會愛上他呢?

  「妳就是三餐不正常,抵抗力差才會得流行感冒。」所以,他想要毛遂自薦地擔任這份一輩子照顧她的工作。

  「呃……」聶曉蕾看著他的臉,欲言又止地想說些什麼,可她卻只是抬起了下巴,豪氣干雲地對他說道:「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她愛他又怎麼樣,感情這事一旦說出口,便是要負責的啊!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嗎?」裴宗濤看著她有點僵硬的腮幫子,低嗄的聲音顯得有點受傷。

  「這樣吧,如果你有新房子要設計的話,我不收你設計費,我不喜歡欠人人情。」她乾笑著,拉緊了被子,覺得有點冷。

  「在我們才剛親熱過後,妳不覺得用到『人情』這兩個字,顯得很可笑嗎?」他板起臉,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了。

  聶曉蕾沒接話,默不吭聲地看著棉被上色彩鮮艷的幾何圖形。

  「如果妳真的想答謝我的話,那就回答我一、兩個問題吧!」他替她的沈默,找了個台階下,也替他心中的疑惑,找了個管道解決。

  「問吧!」她迫不及待地回答道,只想擺脫這沉重的氛圍。

  「為什麼這麼害怕親密關係?這麼排斥婚姻?」他問。

  聶曉蕾不自覺地咬住唇,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地問出這些問題。

  「有時候,我會覺得很可笑。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我從沒見過妳妹妹就算了,妳甚至不准我談論我的家人及朋友。」他一直想介紹他的好友雷家驥和家驥的女朋友汪筱寧與她認識啊!「我們可以分享彼此的工作心情,可以分享生活心得,為什麼不能彼此關心更多呢?」

  裴宗濤置於她肩膀的雙手,沉重得像兩塊烙鐵。

  「我一開始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會持續多久,所以才什麼都不提。我不是那麼熱性子的人。」她聲若蚊蚋地說道。

  「那麼現在呢?可以提了嗎?」他需要一些保證來平定他心裡隨時要決堤的不安波濤。

  聶曉蕾扶著他的手臂,緩緩地倚著床頭櫃坐起身。她看著天花板上的嵌燈,讓光線剌得她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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