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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唐浣紗 上飛機…… 望著劃過天際的白色機體,珀懿打了個冷顫,只覺得好可怕。在飛機上工作曾經是她最大的夢想,可經過這次事件後,如今的她居然一看到飛機就會害怕。 她無法忘記自己彷彿一個布娃娃般,被四下墜落、宛如鬼魅般飛過來的行李給狠狠砸中的情景,那股撕裂心肺的痛楚她畢生難忘,當下,她還以為自己死定了…… 這幾個晚上,她幾乎天天作惡夢,夢中,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亂流而東倒西歪;她看到玻璃瓶和硬物亂飛,爭先恐後地砸向她;她還嗅到濃濃的血腥味,看到自己的軀體被摔得血肉模糊…… 好可怕…… 挫敗地歎了口氣,珀懿真不知自己該怎麼辦?她明白自己肩上的經濟重擔,她也還想繼續工作,可是,公司卻斷然拒絕讓她轉調地勤的要求,硬是要她上飛機。經過那麼恐怖的事件後,連旁觀者梅蒂都嚇到有飛機恐懼症了,更不要說她這個當事人了。現在的她非常膽戰心驚,視上機為畏途。 為何要她在這麼恐懼的心情下,馬上上機值勤呢?她根本不知該如何擠出笑容來面對乘客啊! 她只要求公司給她一點兒時間,等她的心情慢慢調整後,也許就可以淡忘這個事件的陰影,就算轉調地勤,她也會做得非常認真,努力盡好本分的。 但,一切全是枉然。公司的態度非常強硬,擺明了就是要她自動離職,以達到變相裁員的目的。 該回去工作嗎?其實她知道自己壓根兒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不回去她就會被開除,一旦失去了經濟來源,她要如何繼續支付小妹在紐約讀書的龐大開銷呢?以她目前的存款,只能勉強支付開學的註冊費而已。 最糟糕的是,除了註冊費外,她還答應要幫小妹買一把新的小提琴,因為她已經盼望一把真正的好琴好幾年了。 但……天知道那把出自名家之手的小提琴居然要三十幾萬吶! 唉,她真的再也擠不出錢了,可她又不願讓小妹失望,畢竟小妹擁有驚人的音樂天分,不好好栽培的話真的很可惜。 這筆錢怎麼辦?跟朋友借嗎? 不行!反射性地搖搖頭。她最不喜歡在友誼之間扯上借貸關係了,更不願把自己的煩惱丟給朋友。 好煩好煩,她怎麼會在這時面臨失業與否的兩難問題呢? 愁眉不展地望著藍天,珀懿沒有注意到有抹高大的身影緩緩地走向她。 懷抱一束高雅的白玫瑰,身著一襲深藍色的手工西裝,器宇軒昂的鷹荻翔步向草坪,看著窩在角落的藍珀懿,俊臉浮起狩獵者般的笑容。 剛剛到她的病房找不到她,護士說她可能在花園散步,所以他就循線找來了。 數日前,他搭乘的飛機遇到嚴重亂流,不但有空服員受傷,也有一些沒繫上安全帶的乘客受到輕重傷。在一片混亂中,珀懿的表現令他印象深刻。 人在頭等艙的他清楚地看到她是如何受傷的,當時的她明明有機會趕快坐下來繫上安全帶的,可就因為前方一輛餐車沒有鎖緊的緣故,她硬是冒著生命危險衝去鎖好餐車,結果也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行李砸中珀懿的前一秒,他已經忍不住解開安全帶,想站起來強壓珀懿坐下。他不明白這女人為何這麼笨,竟把自己的安危擺在眾人之後。只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他才剛起身,就看到一件件的行李從座位上頭突然大開的置物櫃掉出來砸向她…… 飛機抵達台北後,他知道珀懿被緊急送醫,而他在處理完公司的要事後,當天就又飛往北美,參加重要的商務會議,接著又赴南美主持新廠的落成典禮,連續忙了好幾天,待重要的公事差不多告一段落後,他立刻命令秘書將其它事排開,幫他趕訂一張到台北的機票。 說不出自己為何想來探望藍珀懿,畢竟她對他而言,只能算是個陌生人。也許,是她在飛機上的表現,令他印象深刻吧? 在巴黎的咖啡館,藍珀懿是個見錢眼開,貪婪拜金的女人。 可在飛機上,她的種種表現卻又令他十分錯愕。 指責他是色狼時,她的小臉是那麼的倔強,絲毫不肯妥協;不小心摔到他懷裡時,她卻羞得雙頰酡紅,被他吻後更是慌張地立刻逃走,像是羞怯的小動物般。 而最令鷹荻翔難以理解的,是她為何甘冒生命危險去鎖住餐車?他知道她應該是怕餐車砸中乘客,可是,在那麼危急的情況下,她為何會把別人的生命安危擺在自身之前呢? 她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嗎?想娶她的男人至少要準備三億聘金、兩億安家費、房地產,每年她過生日時,還必須準備五克拉以上的美鑽來討她歡心,另外,每一年都必須替她更換最新款的昂貴跑車,不是嗎? 他沒有忘記她朋友那席令他印象深刻的「身價宣言」,也聽見了她附和的話,因此他才無法理解──這麼愛錢又自私的女人,怎麼會在危急時先去救別人呢?身為空姐的她應該是最瞭解亂流的危險,可在當時,她的確是把乘客的安危看得比自身還重要。 這女人真的有她所說的那麼拜金、那麼唯利是圖嗎?懷著重重疑問,鷹荻翔查出她在台北的身家資料,也知道她在哪間醫院養病。 當然,他也調查出她目前的困境──「達亞航空」想變相裁員,但藍珀懿不僅要養家,還得負擔小妹赴美留學的龐大費用,因此陷入了兩難。 深邃眼眸注視著前方的她,白色的住院服讓她看起來分外纖細,消瘦的臉龐惹人憐愛。此刻的她完全沒有在巴黎咖啡館內的拜金模樣,也沒有飛機上那副恰北北的表情,有的只是一份我見猶憐的感覺。 他心疼她明顯消瘦了,她小臉上的憂愁更令他心弦緊縮。在巴黎初見她時,就是她眉宇間的淡淡愁緒吸引了他,讓他無法收回視線的。 午後的涼風吹起,捲起她的衣角,纖細的她看起來更加弱不禁風,巴掌大的小臉雪白到幾乎透明。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揪住了鷹荻翔的心,也讓他閃過一絲猶豫,素來自信自負的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疑惑。 他真的要去找她談這個「交易」嗎?眼前的她如此荏弱,可他卻即將要用最殘酷的言語去傷害她…… 這樣做好嗎?他來這一趟是對的嗎?還是應該要馬上掉頭回去呢? 不。搖搖頭,荻翔用力揮走那股猶疑,篤定地告訴自己──不會錯的,你的出現是最好的安排!她需要錢,而他則需要一個女人陪他回家演戲,雙方各取所需,沒有任何不妥,這的確是最好的安排。 再過幾天就是爺爺的生日了,平日散居各地的四個兄弟都會趕回西雅圖老家,為老爺子慶生,身為長孫的他,當然不能缺席。 他敬愛爺爺,也不排斥回老家祝壽,可是,一想到由爺爺、老爸、老媽以及眾多叔伯嬸婆、阿姨姑姑們所安排好的相親大會,他就非常頭痛,巴不得從人間蒸發。 他今年才二十八歲,只想隨興而至地談個小戀愛,要他現在就邁向婚姻,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況且別說結婚了,他根本連個固定的女伴都沒有。 當然,他身邊的女人非常多,可是那些聰明的女人都知道他的原則──只想各取所需,不想有任何的羈絆。他對女伴非常大方,是個毫無缺點的完美情人,但,想跟他要婚姻或是承諾?很抱歉,她們找錯人了。 他不是排斥婚姻,只是還想無拘無束的多玩幾年,至少,三十五歲之前,他並不打算走入禮堂。 不過,家裡那一群長輩可不是這麼想的。他們總認為身為長孫,又已經貴為集團全球主席的他,應該要成家了,所以每次回到西雅圖老家,長輩們總是想盡辦法為他相親。 更誇張的是,去年表姑婆生日時,鷹荻翔一踏入自己的房間,就發現房中居然放著某位千金大小姐的行李。原來那位富家千金是長輩中意的人選,應邀到鷹家作客,結果天兵級的表姑婆竟吩咐僕傭把對方的行李直接送入他房內,想讓小兩口湊作堆,倘若十個月後有喜事要辦的話更好,喜上加喜。 那一次的烏龍真是整得他人仰馬翻,因此這一回,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轍了。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一次長輩們一定又會藉爺爺壽宴之名,無所不用其極地逼他相親。與其被趕鴨子上架,他不如親自帶一個女人回去,向所有長輩宣告自己已有交往中的女友,請給他們時間慢慢發展,稍安勿躁。 至於這個「假女友」人選,他謹慎考慮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