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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唐蓉 「小姐……」望著司為黯淡的神情,有意好不心疼。 「小姐,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久了,為什麼您還是無法忘懷?您知不知道,每年的今天,奴婢們瞧著您這般折磨自己,心裡有多疼?就是老爺和夫人他們在天之靈,也絕不樂意見您如此。」 原來,司為的生日,也就是她雙親的祭日,每到了這一天,司為就會性情大變,不再活潑開朗,反而整天將自己鎖在房裡,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埋頭痛哭,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直到隔日,情況才會稍稍好轉。 這種反常的情形往往要持續三日之久,因此自司為五歲之後,便不再過生日,每年都是如此,唯有今年例外。 有意知道,這全是因為季遐的關係。 司為聽完她的話,不發一語,有意正想繼續勸說,司為卻忽然勾住她的脖子,埋進她懷中放聲痛哭。 「小姐……」有意見她哭得悲切,心也跟著酸了,許久都說不出話來,只能輕撫著她顫抖的背脊。 哭了好一陣子,司為才漸漸停歇下來,幸好她沒有上妝,否則一張臉哭都哭花了。 「好了,小姐。」有意將她扶正,淘出帖子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瞧您,眼睛都哭腫了,這下非得上妝不可,季公子正等著呢!」提起季遐,是希望她別再沉溺於難過的情緒中,有意知道這招屢試不爽。 果然司為的注意力馬上就轉移了,乖巧地任有意幫她上妝梳髻。 這一耽擱,等她到達西湖湖畔時已是黃昏時分,司為停足岸邊,向「柳洲亭」望去,隱約可見到一抹身影靜待亭中。 她收回視線,低聲向正在招船的有意道:「你先回去。」 有意雖有些擔憂,卻仍是點了點頭。「小姐自己千萬要當心些。」隨即依言離去。 司為則乘上小舟,指示舟子朝亭中滑去,距離越來越近,她亦掩不住心中那抹強烈的希冀。 季遐在這兒已經等了她一整天了。 從清晨到現在,滿桌的酒菜冷了就撤,撤了再上,不停更換,時時保持菜餚的熱度和新鮮,這樣下來少說也換了二、三十趟,他卻半點也不在意,一心只在前來遊玩的人群中搜尋那抹鮮綠色的身影、他心中的仙子。 這時,一葉小舟正朝他這兒緩緩駛近,他瞥了眼,心中揚起濃濃的失望。 又不是!他呆坐椅上,失落的啜飲著酒。 看樣子她是不會來了,有意情的果真半點也沒錯。她……一定還在生他的氣吧?所以才不肯見他…… 水酒一杯一杯地落肚,他試圖忽略自己心中難過的感受,然而卻失敗了,這感覺不但未曾消失,反而逐漸加劇。 他不想,也無法帶著司為的恨意離開江南,她一日不原諒他,他就一日不快樂,而現在他的心情更是蕩到了谷底。 再坐不住了,他霍地起身。 他要去找她!他已經沒有時間了,片刻也浪費不得。 才離開亭子,一個嬌小香軟的身子便猛地撞進他懷中。 「好痛!你做什麼啦?」 不滿的抱怨聲發自他懷中,他驚喜萬分地低下頭。「司為,是你!你終於來了。」他忘情地抱起了她,心中喜悅難以形容。 她終於還是原諒他了! 「你幹麼?炔放我下來啦!」司為哇哇叫著,十分不習慣腳踏不到實地的感覺,只能摟著他的頸項,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哦!」他依言將她放下,不過仍緊圈著她的纖腰不肯鬆手。「我等你好久了。」 司為輕哼一聲,不語。 季遐疑惑地望著她,不知怎地,他總覺得她有點不太對勁。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司為抬首,語氣淡漠。 「司為?」她的異常引起他皺眉。「你怎麼……你、你穿白衣?」 瞧瞧她,一身的素白,就連發上釵飾也是鑲著珍珠的白玉紋鳳釵,全身上下除了黑、白和唇間的一點朱紅,他找不出其他的顏色。 現在他非常肯定她有心事了,因為她從不穿綠色以外的衣衫,今兒個卻一身白,也難怪剛剛他會認不出小舟上的女子就是她。 「你怎麼了?」他憂心地問道。 「我?沒啊。」司為還他一個敷衍的微笑。 她這副軟弱無力的樣子讓季遐更加擔心了,這根本就不像他聽認識的司為嘛! 「司為,別瞞我,出了什麼事?你快告訴我!」他不安地急問。 「我說了沒有。」她想撇過頭,他卻不允許。 「司為……」正想繼續追問,卻忽然發現她雙眼可疑的浮腫,這下他更急了。「你哭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司為,你快說呀!別折磨我了,司為?司為?」 司為翻了個白眼,不耐道:「沒有啦,你再問,我要回去了。」 季遐聽了難掩心痛。「為什麼你不肯告訴我?我這是在擔心你啊!你不知道嗎?還是,你根本不要我關心你?」 司為沉默了會兒,搖搖頭。「不是。」 「那就告訴我,你為什麼哭?有人欺侮你了嗎?還是傷口又痛了?」 「不是,傷口已經結癡了。」他給的藥靈驗異常,傷口恢復迅速,若不是他提起, 「那是為什麼?」他不停追問,執意非知道答案不可。 她不敢講,怕話一出口,她的情緒就要失控了,她不想在他面前失態。 「司為。」 他加重語氣,低聲喚這。 司為渾身一震,淚水決了堤似的流出來,她突然像是崩潰了大力甩開他的手,蹲下身子摀住耳朵,不停哭喊:「不要問了!不要問了!」 季遐真的被她給嚇到了,他著急地摟著她、安慰著她,完全手足無措。「好,好,我不問了,我不問了好不好?」 老天!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敏感又脆弱,彷彿輕輕一觸就要碎了。 發生過什麼事嗎?她這樣傷心,連他看了都難過不已,心好痛好痛,就好像被人用力絞緊一般,痛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她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又為什麼會為了她的眼淚而心疼? 太不對勁了,這一切該死的是怎麼回事? 第七章 季遐煩躁不安,為司為,也為自己。 眼見司為哭個不停,他卻毫無辦法,這種心痛、無力的感覺深深打擊著他,讓他焦急不已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靜靜陪在她身邊。 好不容易,司為漸漸停止了哭泣,想來已是重新調適過心情,不再那麼悲慟了。 他吁了口氣,整個人這才放鬆下來。 看來她已經完全左右他的情緒了。季遐自嘲地想道。 頗為無奈,不過,其實他並不討厭。 沒有帖子,他就用衣袖替她輕輕拭去淚痕。「好了,沒事了,乖,別哭。」 司為點點頭,氣息一時之間還無法調順,因此說不出話來。 季遐也不再說話,下巴抵著她的頭,環抱著她,耐心地等她恢復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司為才開口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啊!對了。」他猛然想起,溫柔地執起她的手,拉她人享。 「這是……」司為不解地望著滿桌酒菜,強自壓抑的情緒又隱隱在血液中浮動。 季遐左手探進懷中掏了掏,將一隻繡工精巧的小荷包拿出來,他揚揚眉,笑容滿面地亮到她眼前。 司為瞥了眼,注意力暫時被引開,一隻如春筍般白嫩的手指輕觸著荷包上的繡花,想也不想便道:「東方家的鎖針繡。」 好厲害!季遐忍不住在心中喝采。 才輕輕摸了一下,她就可以準確無誤的一口道出它的來歷,果然不愧是聞名天下的「江南織造」唯一的繼承人,她的確有那資格。 想這東方家的刺繡可是當今世上的一絕,而他們的拿手針法就是鎖針繡和纏繡。 東方家的繡品可說是千金難求,因為他們雖然擁有絕頂的刺繡技巧,卻不外傳,也不出售,想要他們的繡品,除非是關係匪淺的親朋好友才可能得到一、兩幅,像他也是辛苦地套盡了關係才得以將這只不過半個巴掌大、造型又不甚起眼的小荷包給弄到手。 還不就是為了討她歡心嘛!再辛苦也值得。不過當初他並沒想到這麼深,還以為自己只是單純地想給她最好的。 「荷包只是小玩意兒,裡面才是我真正要送你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司為,開心點,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呢!」 爆炸性的句子轟然在她耳邊迴響,司為呆立著不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屏障正迅速瓦解,過於平靜的表情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趨勢。 季遐疑惑地看著她毫無反應的模樣,也不伸手將禮物接過,反而停立著不動,嬌小的身軀甚至在微微顫抖。 「司為?」 她異於平常的反應連帶勾起他的不安,他伸手想要碰觸她,她卻避之如蛇蠍般的躲開了,樣子像極了受驚的小鳥,脆弱得彷彿一捏即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