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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唐婧 「嵐姐姐,我好『倚歐細』你呀!」虎妞在溫嵐懷中撒嬌。 「什麼是『倚歐細』?」溫嵐和孩子比手劃腳了半天,才搞懂它就是塔善語中的喜歡。 「我不但『倚歐細』嵐姐姐。」雲雀可不甘示弱,「而且……我還要認嵐姐姐為女『卡符』!」 「卡符?!」溫嵐傻眼,半天後才格格笑,原來塔善語的「卡符」就是英雄的意思。 「嵐姐姐是女『卡符』,那麼誰又是咱們寨子裡的大『卡符』呢?」溫嵐逮著孩子,原以為每個孩子會喊出自個兒父親的名字,卻沒料到他們異口同聲喊出同一個人的名字。 「颯騏亞!」 「你們的寨主?」 溫嵐早聞知此大名,颯柔整日在她耳畔叨念這男人的好處,原先她總當那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誇張喜愛感受,卻沒料到在這群最自然的孩子們身上竟也見到了相同的愛戴。 「他真有這麼厲害?」溫嵐有幾絲懷疑。 「當然嘍!」虎子不許有人質疑他的偶像,「寨主什麼都會,什麼都精,咱們寨子裡年年舉辦的武術大賽,他自十五歲參加到二十五歲,年年冠軍,之後是他懶得再下場了,這兩年才另有新的冠軍呢!」 「是呀!是呀!」另個男孩花豹接口,「三年前咱們還小,寨子裡咚咚咚地全是戰鼓聲,娘抱著咱們躲入山拗裡早備妥的洞穴,颯騏亞領著爹爹他們抵禦那些說要清剿咱們的官兵,他們有好幾萬人呢!咱們才數千人,不過……」 「不過,那些笨官兵全讓颯騏亞設下的陷阱給捉起來了。」一個孩子不甘示弱接下去。 「後來,」虎妞在溫嵐懷裡挪挪身子,「颯騏亞活捉了那些官兵親自去與塔善王談條件,逼使他們承認咱們鄂溫克山寨是個自治區,不受他們管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颯騏亞是個『卡符』,卻不是靠殺人而威風的『卡符』!」雲雀笑嘻嘻的道,「他請來了些工人師傅說是中原來的,讓他們教爹爹們在荒漠上引水耕田、教娘親們養蠶織布,他說,咱們總不能一輩子當土匪吧……」 孩子們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很多,即使溫嵐想摀住耳朵也不成,她只得附和著笑,假裝很有興趣地聽著他們詳述心目中的大卡符——颯騏亞! 溫嵐心底幽幽一歎,好不容易才從颯柔那兒逃出這男人事跡編成的羅網,卻沒料到,又再度在孩子群裡感受。 這男人,如寨子人所言,可真不是普通的「凡人」! 也還不是普通的煩人耶! 「再上去一點。」 「左邊一點……」 「不對,該是右邊啦!雲雀,你每次都左右不分!」 「誰說我不分的?」女孩兒滿臉氣惱,「我娘在我左手畫了叉,右手畫了圈,沒錯的。」 「都說錯了還不承認,」虎妞拉過她的手,「你看看,明明是右手畫了叉,左手畫了圈的……」 「不對!不對!我明明記清了是左手叉、右手圈……」 見下頭兩個女孩兒即將開戰,溫嵐的聲音自高高樹梢上傳下來,「停止!丫頭們,想玩的就得乖乖聽話!」 兩個女孩互做了鬼臉,爭執的話題不了了之,因著嵐姐姐口中那可以乘著風的翅膀飛翔的好玩東西而暫時熄火。 溫嵐在後山看中了一株老榕,它讓她想起了江南故鄉家裡的鞦韆。 童年時,溫多金特意為四個長得一個模樣的寶貝女兒們,做了個可以蕩得老高的大鞦韆,而且是可以同時坐下兩個女孩兒,有靠背的,兩個姐妹蕩、兩個姐妹推,無憂的童年。 溫嵐每次憶及美好童年時,一定會出現這個鞦韆,它輪流分載著四個格格嬌笑的姐妹們,她們常會央求父親使出全力讓她們蕩得好高,彷彿可以觸著天上雲朵似的那種高度。 所以她決定給這些孩子們一個,給他們一個歡樂的童年,畢竟,今兒個孩子們還封她做女「卡符」呢! 之後,她才發現這是個多麼艱難的承諾,她著實看輕了這項任務。 她花了半天的時間和孩子們刨平了一塊大木板,兩端各鑽了洞孔,費了不少時間在木板上方釘了塊靠背,再找到兩條長長粗麻繩穿過兩端洞口。 前看工作還好,接下來的比較困難,孩子們不是不敢爬樹,但她總擔心讓他們摔下來就很難向其父母交代,再加上,該如何將繩固定妥當也是件相當重要的事兒,否則做出來的若有危險,她可不敢讓孩子們輕易嘗試。 最後折衷,她和爬樹技藝高超的虎子、黑熊一塊兒上樹,他們三個人在高高的樹幹上纏妥一個又一個牢實的結。 「嵐姐姐好厲害,」 虎妞等小丫頭們跳躍著,在溫嵐的示意下,下頭的人找個膽大的先試了試,看見繩索牢固地發出了啾啾聲響,孩子們迎著風格格笑,溫嵐總算舒了口氣,她畢竟沒讓他們失望。 「嵐姐姐,繩子綁好就下來吧!咱們一起來蕩!」 底下是孩子們叫嚷的聲音。 可……唉!問題來了,上樹容易下樹難,溫嵐首次嘗到這樣的窘況,在虎子、黑熊分別一個是倏然滑下,一個是七手八腳爬下了樹,她還抱緊在樹上。 「嵐姐姐,你別盡顧著看風景了,快下來呀!」 孩子們叫囂哄哄。 「虎妞!」溫嵐艱難地開了口,羞於跟孩子們承認這是她生平第一回爬樹,上來時憑藉著一股莽撞,下去時全然沒了章法,她曾告訴孩子們只要有堅強意志力,什麼事情都可以辦到,她連抓山豬都能靠著「我一定會贏」的念頭辦到,這會兒實在遲疑於告訴孩子們她不敢下樹的事實。 「虎妞乖,去找颯夫人拿張梯子來,」溫嵐深吸口氣,誠實為上策,尤其是對孩子們,「嵐姐姐……嗯……不敢跳下去。」 一群孩子中有人發出哈哈訕笑,有人跳來跳去做鬼臉,很高興發現女「卡符」終究還是有著弱點。 和溫嵐最親近的虎妞慘叫了聲,一臉焦急,「你撐著,我去找人!」 虎妞和雲雀飛速離開,留個溫嵐掛在樹上如秋風裡即將落地的黃葉,她試了幾下,最終竟吊在中途懸掛著,不上不下。 「跳!跳!跳!跳!跳……」 男孩發出鼓噪聲。 「告訴自己我辦得到就能做呀!嵐姐姐,」叫蒼鷹的小男孩用挑釁的語氣說,「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呦!」 許久之後,溫嵐雙手疲軟幾乎失了知覺,咬咬牙,眼睛一閉,她衡量了下,與其變成個膽小的騙子,還不如當個斷了腿的女勇士算了。 我辦得到的!我辦得到的! 她手一鬆,整個人直直由樹上往下墜落,閉緊眼,她等著跌落的痛楚襲上,全沒料到迎接她的竟然是個柔軟而又堅硬的觸感,一個男人的胸膛! 溫嵐不敢相信,先睜開一眼,再睜開另一眼,繼之,望進一片綠色汪洋。 一片螢綠而盛滿嘲意的汪洋! 「卡符、卡符!颯騏亞、颯騏亞!」 是孩子們嘻笑的叫聲讓溫嵐回過神的。 一個綠眼卡符?!他就是孩子們的英雄人物颯騏亞? 男人始終不做聲,望著手中輕若鴻羽女子的眼神充滿譏誚,剛回到家,娘就在耳邊叨念著這從中原來的溫姑娘有多溫婉乖巧,幫了她多少忙,又是多麼地清甜美麗,硬叫他出來尋她回去吃飯,沒想到,在他循著聲音找過來時,卻接著了這樣一個意外! 溫嵐臉紅至耳後,雖然之前她就沒打算要給這條地頭蛇一個好印象,可,唉!她心底一歎,再如何不濟,也不該是現在這副模樣呀! 上午抓山豬沾染上的滿臉泥還無暇洗淨,一雙手為了搓麻繩、刨木板更是傷痕纍纍,髮髻也全走了樣。 她自男人眼中讀到同扎爾剛那些不識寶的傢伙一般的嫌惡,他一定認定她又髒又醜又野蠻,才會這個樣從樹上跌下落入陌生男人的懷中。 她有些微惱,這個被當成英雄似的男人竟也同其它人一般,有著用外表評比別人的膚淺性格嗎? 咬咬唇,溫嵐有些受傷害,不同於對那些塔善國蠻子,她竟在意起了這眼裡有片綠色汪洋的男人的想法。 「我可以解釋……」雖然孩子們將氣氛弄得很熱鬧,她卻覺得很僵、很窘。 「我卻不需要解釋。」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卻很疏離,他將她放到地上站妥,離她數步之遙,看得出是被她身上殘存的山豬味兒給逼的,唉!溫嵐心底一歎,現在又髒又醜又野蠻外,還得加上個——又臭,看來,她在這男人心目中是難以翻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