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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惜之 她想,若自己橫在他們中間,未來幾十年,他心有遺憾,遺憾自己不能陪蓉蓉走完最後旅程。 育箴笨,笨到清楚他的愛專屬一人。 她想,就算她留得住博承的人,卻留不了他的心,他的人在她身邊,歲歲月月,愈看她愈憎恨。 所以?,她決定讓自己「聰明」,放手愛情,任他自在、任他傾力追逐他的愛情。 「她真善良,我能理解你為什麼愛她。」 她笑得勉強,瞠瞠眼睛,她告訴自己沒關係,她經手的合約那麼多,結束一個合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想想,真諷刺,同樣是新生命,Dink的孩子為他的母親保留住婚姻,而她的小孩卻要她用生命去博取。她的運氣不好!真的很不好! 「她是個好女人,妳也是。」博承說。 他用「好女人」來央求她解除約定? 不需要的,她會贊成他一切決定,一如多年以前。 她起身,從櫃子裡把合約拿出來,交給他。 「合約結束了。」 她錯了,以為故事正發展至高潮,哪裡想得到,不是高潮,是不在預料中的結束。惆悵吧!留下未完續曲,她不曉得有沒有能力獨自編寫下去。 他不收合約,手背後面,不想終止他們之間,是真的。 「妳仍然可以住在這裡……我的意思是,妳會和蓉蓉相處融洽。」 他的要求近乎過分,她的表現還不夠大方?他怎還能要求她和周蓉蓉相處融洽? 「你高估我了,我不會和她相處融洽,就算只是契約婚姻……重新適應自己的單身身份,我需要一點時間和距離。」 退後三步,是的,她需要距離,遠遠的,在看不到他的距離外,然後像過去八年一樣,在都市角落裡,用忙碌、用生活,把她的愛情壓縮在箱底,壓得它透不過氣、壓得自己全然麻痺,忘記曾經……曾經她的生命以愛情為中心。 「育箴……我又傷害妳了,對不對?」 他不給她距離,走向前,博承一把將育箴擁進懷裡。是不是他的決定錯誤?是不是他該重新評占?說不定育箴沒他想像中堅強,說不定,會有其它辦法解決窘況。 「有一點,不過,我很堅強,也許三天五天、也許兩個月,我會恢復正常,不過這次,我不哭了,你說過,我哭的樣子很醜。」 再度推開他,她退兩步,退到牆邊,距離總是要保持住,因為合約已經終止。 「如果妳想哭,我不會恐嚇妳,這次我會用寬容眼光看待妳的美麗。」 她不哭的樣子比哭更醜,強忍的淚在眼眶間打轉,她用力憋忍,頸間動脈浮現。 「謝謝你的寬容,不過,我二十七歲了,我有自己的事業、生活圈,再不久,我會有自己的生活,也許結婚、也許當媽媽,二十七歲的女人再軟弱,我不會原諒自己。」 向前走,他就是不給她距離,將育箴壓制在牆間,捧起她的臉,他威脅她。 「我喜歡看妳哭,不哭的話,我就扁妳。」 話說出口,兩人同時笑開,悄悄地,她拭去眼角淚濕。 「這句話的有效期限過去了,它再影響不了我。」 又哭又笑,她不曉得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分離,再見,是很難出口的話語。 「真可惜,不然我可以複習過去,看看愛哭的妳,和老被我欺負的妳。」 「複習過去有什麼好?我寧願望眼未來。」 雖然,她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只隱約猜得到,她的未來沒有他、沒有愛情、沒有快樂和幸福,可是,她被迫選擇,只能前行、不准後退。 「育箴……這次,妳又被我欺負了。」他說。 育箴忍控不住的淚淌下,搖頭、再搖頭,她搖得很用力,一個衝動,掄起拳頭,她一拳拳捶向他的肩。 「可惡,你非逼我哭不可?你不是賈寶玉,我不是林黛玉,哪有那麼多眼淚相欠?」她的堅強,一寸寸被他擊垮。 「對不起。」摟住她,他但願她更用力。 「你壞透了,不過是兩千塊錢,扣掉一碗芒果冰,剩下的,你以為能買到多少個原諒?」 「對不起。」 「你知不知道,我才慢慢適應有你的日子,才慢慢適應睡覺時身邊多一個巨人,你說從頭來過就從頭來過,有沒有想想,我的適應很辛苦?」 「對不起,這幾個月,我很幸福。」 他說幸福? 那麼她可否要求他改變主意,告訴他,有個Baby願意為他帶來更多幸福?唇啟、唇合,說不出口的話含在嘴裡。蓉蓉的病顏、他未竟的愛情……她怎能出口要求?! 「有話想告訴我?」 凝視他的臉龐,她歎口氣。 「多給我一點時間準備,不要要求我馬上搬出去,我最近很忙,我有很多消息需要消化,我……我……需要時間想個好說法,面對我的父母親。」說到最後一句,她氣弱。 「我陪妳一起面對。」 「謝謝,我可以三天後再跟我父母親談嗎?」 「幾天都沒關係,我在乎的是妳的心情。」 他說在乎她的心情?她該不該為這句話高興,或者慶幸自己,這段同居生涯,她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她贏得他一段記憶。 「我會好好的,我保證。」 伸出五指,她笑望他,微笑痛苦,但她堅持不讓他尷尬,因為,她愛他,二十七年了,盤石不轉移。 ☆ ☆ ☆ ☆ ☆ ☆ ☆ ☆ ☆ ☆ ☆ ☆ ☆ ☆ 育箴不知道如何消化這個夜晚,她的心中,想著的全是躺在博承房裡的兩個人。 他們是不是……是不是愛情復燃,感覺常在? 那個她躺過的柔軟床墊,是否正上演纏綿悱惻? 他們是否低聲私語,談著分離的日子? 痛苦敲擊她的知覺,來來回回,她的赤腳在木頭地板間踩過千百遍。 收拾滿地文件,她打開衣櫃,拿出行李箱,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塞進箱中,幾個月的生活點滴回到腦海中,說好不流的淚水,泉湧。 「來的時候沒有這麼多衣服,三兩下就收拾完,為什麼……」 話到一半斷掉,她想起,來的時候心情愉悅,走路快、說話快,連搬家退房的動作都快到讓她驚訝於自己的工作效率。 要走了,每個動作都是牽絆,都是流連,盼著慢過一分是一分,盼著自己成為武俠小說主角,多待一會兒,情勢逆變,高手相助,反敗為勝。 歎氣,高手不在人間,好運用罄,這段相處已是她生命中的奇跡,貪心過分,不貪心委屈。 育箴翻空所有的抽屜,把自己的東西全數收起。 打開衣櫃底層,拿出小鐵盒,育箴把裡面的東西倒在床鋪間,那些全是他的東西,他不要的彈弓、他的小球、蘇爸爸替他做的筷子槍、他考壞的考卷……還有一枚他替她戴上的婚戒……育箴收集所有他不想要的東西,從小到大。 一項舊物、一個故事,她可以細細數出。 比方小球,她記得,他本來拿在手上玩,她跑過去撞到他,球脫手,滾到路邊水溝。 心慌,育箴顧不得水溝骯髒,低下身,用手撈起,當她把球洗淨,用香水噴過送到他眼前時,他一看不看,背過身去。她接收了小球,騙自己,那是他送的禮物。 再說筷子槍,博承拿她當標靶,橡皮筋射到她臉上,登時,她的臉紅腫一大塊,眼淚撲簌掉下,她不敢放聲大哭,但還是讓大人聽見哭聲,兩個媽媽同時跑來。 博承來不及恐嚇她,乖覺的育箴在長輩詢問時,認分說:「我不會玩手槍,橡皮筋彈到自己。」 後來,他良心發現,把槍丟給育箴,成了她的珍藏品之一。 她總是在替他圓謊,造就出一身說謊本事,現在,她又非得說謊,只是這次的謊讓她痛心疾首。 抱住小鐵盒,她怔怔坐在床沿,回想他們的性情、他們的過去,炎熱的午後、清涼的刨冰,她為他寫功課,寫得滿心幸福;她為他挨罵,帶著壯士斷腕的悲情。 她以為她專心為他,終有一天,他會愛上她,再不肯離開她,哪裡知道,他的愛落不到她身上,她只能當他的旁白。 她坐在床邊,姿勢不變,從子夜到午夜,從午夜到清晨,露重霧濃…… 天濛濛亮起,育箴挪動身軀,迅速整理好自己,打算在沒人發現的時候離開家裡,走出房門,卻見到蓉蓉。 「我的時差調不過來,害博承整個晚上被我吵得沒辦法入睡。」她嫣然一笑,舉舉手中的杯子,她問:「這個是妳煮的冬瓜麥茶嗎?」 「對。」點點頭,她不想再被誤會自己不喜歡對方。 輕歎息,原來昨晚睡不著的人不只有她,蓉蓉也會煩心嗎?擔心自己的存在破壞她的計劃?育箴輕搖頭,不會的,只要是博承想要的事,她都會搶在面前做,不叫他為難尷尬。 「妳煮得很好喝,以前博承要我做好幾次,我都做不出這味道,妳可以教教我嗎?我希望能替博承多做一點事,他對我太好,我對他太壞,我的生命所剩不多,但願自己能將餘下的時間,帶給他很多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