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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Kin親自端著一盤香烤馬鈴薯盅來到她面前,笑容可掬的讓人感到親切,唯獨那口帶著外國口音的聲調令人微顰起眉,很想糾正他的發音,雖然那是他的特色之一。

  不過他的外表彌補了一切,光看他笑口常開的模樣給人無害的信任感,不由自主的被他瞭然的笑臉所吸引。

  「來到我們維也納森林可不能哭喔!不然人家會以為Hermit在酒裡下藥,讓你難以人口。」呵呵……瞧他多惡劣,連自家人都損上一句。

  氣得牙癢癢的Hermit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身為其他客人調酒,不理會這位不良阿督仔。

  「我才沒哭,你不要亂說話。」她是被他們氣得眼眶都紅了。

  「眼裡沒淚心卻酸酸的,好像梗著一口氣難發,找不到人發洩。」Kin輕輕的說著沒有一絲探索,只除了令人想哭的關心。

  微微一愕的方良善睜大眼看著他,驚訝他像有透視眼。「你怎麼看得出來?」

  你坦白的臉。「有心事別憋在心頭,說來聽聽說不定會輕鬆些。」

  「這……」她猶豫的轉轉酒杯,眼神顯得侷促和靦意。「我……呃,那個……你……我……」

  好難啟齒,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又該說些什麼,坐立不安的一逕傻笑,支吾著開不了口一解心底的鬱悶。

  「和感情有關吧?」瞧她吞吞吐吐的表情,不難猜出何事困擾著她。

  哇!他好厲害喔!「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好崇拜哩!他跟Hermit一樣深藏不露,是擁有特異功能的高手。

  Kin笑了笑,要她收起驚奇好好享受店裡的招待,悠揚的鋼琴聲是最佳的佐料。「你在想他到底愛不愛我,為什麼沒來找我,是變心呢?還是我不值得交往?」

  他的精闢語調讓她大為欽佩,瞠大的水眸佈滿不可思議,就算侏羅紀的迅猛龍跳到她面前想一口吞了她,她也沒那麼驚訝,怎麼她嘴巴連張都沒張,他已經看進她的喉口,一語道破她隱隱不安的焦慮。

  「不要問他愛不愛你,而是要問你信不信任他,恆久的愛戀是建立在彼此的信賴。」愛情有多種樣貌,叫人捉摸不定。

  「我……」相信他嗎?方良善自問著。

  Kin揚起和善笑容道:「你愛他嗎?這才是你應該思考的方向。」

  第九章

  愛他嗎?

  問著自己的方良善用力的思考這答案,彷彿每個人都曾問過她相同話題,可是她總是忘了兩心要交流並非只有一個人盡心就夠了,沒有一定的信任如何連成同心圓,在問別人愛不愛自己的當頭先學會愛別人。

  對於愛情她可以說是被動的,甚至遲鈍到近乎麻木,只顧慮到自己的感受而未設身處地替另一個人著想,一直線的思考模式和草履蟲相去不遠。

  人家老說她單純好欺,可是到現在為止,她遇上的都是面惡心善的好人,即使每個人都裝出兇惡的表情嚇得她面無血色,但沒人會真正傷害到她,純粹是她自己嚇自己。

  其實說來她也是自私的,不若旁人所言善良天真,為了怕受傷害她先預設立場,把每個靠近她的人都當成有暴力傾向的嫌疑犯,定下罪名加以防範,為的是自己克服下了心底的怯懦。

  翻來覆去想了一整夜,她還是想不出正確的解答,唯一能確定的是她不討厭他,對他的「動手動腳」一點也不排斥。

  自從那天他接了一通電話匆忙離去後,整整三天連點消息也沒有,好像從人間蒸發似找不到人,讓人有些失落的感到日子變得空洞了許多。

  以前老覺得他太常出現在她面前,不管她同不同意霸氣的接送她上下班,還怕她的腳會二度、三度受傷,堅持抱著她上樓,早晚都見得到人,她沒有發現自己對他的依賴,只感到甜蜜的煩躁。

  現在她才明白習慣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第一天沒見到他來還暗自竊喜偷得一天清閒,終於少了個人在耳邊嘮嘮叨叨,他恐怖的膽量訓練比他掄起拳頭揍人還可怕,她曾懷疑自己的心臟怎麼受得了。

  現在她才知道想念人是何種滋味,少了每日一回的驚嚇似乎人也變得不一樣了,睡到自然醒後沒有另外一個人的體溫相依,心裡不踏實的像喝了隔夜的咖啡,味道仍在卻苦澀,想吞吞不下,想吐又吐不出來,含在嘴裡讓舌根苦不堪言。

  這是什麼心情呢?難道就是酒館老闆口中的愛?

  搔搔怎麼也梳不平順的發,從不知苦惱為何物的方良善心裡不安。

  剛和房東太太道了聲早,她居然一副了然在心的模樣,遞給她燒餅油條而沒說要餵狗,難得好臉色的拍拍她的手,要她堅強些別想不開,好像她正在受失戀之苦似。

  天呀!她沒那麼悲慘好嗎?她相信他一定有要緊事耽擱才沒空找她,日理萬機的大人物哪能天天游手好閒像吃軟飯的,前陣子是她腳傷才慇勤些,這會兒八成在忙公司的事。

  一想到此她的心情豁然開朗,垂下的雙眉染上喜色,飛揚的向額頭兩端展開,方才煩惱得要命的眼多了自信。

  沒錯,她是愛他的,正如他相同的用心。

  信任是愛的開始。

  「原來你就是大家口裡可愛的小貓小狗呀!看來還挺有幾分趣味。」果然非常惹人憐愛,連她看了都想養一隻過過癮。

  「什麼小貓小狗,真是太沒禮貌了……哇!好美的長髮。」又直又亮服服貼帖,簡直是立體的廣告畫面。

  最恨人家當她是寵物的方良善猛地轉過身,渾然不覺膽子磨大的出口一吼,眼神兇惡的像要找人理論,不甘由人降為畜生。

  可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頭亮麗的長髮所吸引,移不開視線的盯著黑中帶紫的挑染細發,羨慕不已的暗歎人家保養得真好,連一根不聽話的翹發也沒有,一路順到底看不到分岔。

  她用的是哪一種牌子的洗髮精,不知道能不能改善她毛燥的髮質,不要老像憤怒的關公怒髮衝冠,她也想當個美美的小女人,而不是人見人笑的可愛動物Q隨。

  至於美發的主人是何長相她沒注意,全神專注在讓她自卑又感慨的直髮上,一再歎息的令人傻眼。

  「雖然我不介意當廣告看板,不過你的手若能稍微收斂一下,也許可以方便我們聊一聊。」蔣詩柔眉頭微皺,如黑瀑的美麗秀髮輕揚。

  她到底在幹什麼,沒一點危機意識嗎?十分不解的她用著懷疑的目光注視會動的奇怪生物體。

  啊!她把心底的話說出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呃,你的頭髮好漂亮喔!請問在哪家美容院做的保養,長期光顧有沒有優惠折扣?」

  她也想去做個護髮什麼的,價錢不高的話她會忍痛減幾天肥,將祭腸胃的米糧錢先挪來一用,改變她二十一年如一日的絨毛頭。

  「你只想到膚淺的表面嗎?」表情一沉,她深覺受到羞辱,並非因為她的長相不如她,而是她散漫、不求上進的態度。

  楞了楞,方良善平凡的面容綻放令人炫目的燦爛笑花。「做人何必想得太遙遠,心無大志才活得開心嘛!我又不選總統或當知名的企業家,肚子能填飽就天下太平了。」

  她的話看似淺顯而無志氣,只想苟安不求一夕致富,得過且過是小老百姓的心聲,誰在乎功成名就所帶來的富裕榮華,無華的平淡也是一種幸福。

  但是輕快的語氣裡卻透露著哲學家的睿智,無為而治的大同世界就藏匿個人心中,端看有心抑或無心,人人都有香格里拉,美麗而無憂的理想國度。

  「真不知道阿生哥看上你哪一點,簡直是在侮辱我的智慧,你根本還不算是個女人。」這樣的對手讓她連要心機都懶。

  說容貌沒容貌,說涵養沒涵養,走路無精打采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言語乏味沒有內容,就像街上隨處可見的老古董缺乏價值性,她實在想不懂她有何本事和她競爭。

  贏了都有點勝之不武,讓人顏面無光。

  「你說的阿生哥是指擎天保全的鐵漢生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耶!想想她有「九」年沒見他了,難怪想他想得沒力氣畫她最愛的素描。

  方良善的世界沒有算計,所以少了防人之心。

  蔣詩柔在心中暗笑她的無知。「阿生哥沒跟你提過我嗎?」

  「你是……」狐疑的偏過頭一瞧,她臉上並無男女情侶中突然出現第三者的猜忌之色,黑白分明的眼眸只有天空一般的純淨。

  在蔣詩柔欲開口介紹自己的身份前,她忽然自作聰明的大叫一聲,害她一怔的忘了發出聲音。

  「啊哈!你叫他阿生哥當然是他妹妹嘛!瞧我這豬腦袋還問得那麼起勁,難怪他老說我迷糊成性,沒人盯著會把自己搞丟了。」所以她小時候才會找不到路回家。

  「你……」她是真笨還是故意要她,以虛換實先給她個下馬威,心思複雜的蔣詩柔用防備的眼神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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