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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寄秋 可惜這會兒什麼也看不到,嚴重的光害污染這一片純淨的自然資源,殘酷的人類正在毀滅僅存的美麗。 「你不是告訴我頂樓加蓋的那一層吧!」他原意是取笑她想像力豐富,他不信任何神祇。 但書一筆,他竟猜得神准。 「是呀!上面的風景很好喔!像坐擁清風明月,與斜陽比鄰而居,靜看流雲變化,拾一季晚霞飛雁,渡一潭銀河飛梭,除了夜裡冷清些,它真的是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 她近乎知足的細數小樓風光,眼露夢幻的談論她眼中的世界,沒有煩惱、沒有塵囂、沒有受委屈的落魄樣,一臉滿足無所求的描述圖畫中才看得見的景象。 在她的描述下,彷彿頂樓的小空間自成一世界,與世隔絕。 光聽她溫柔的述說語氣,美麗的畫面突然在眼前展開,令人心有期待的想一窺如詩如畫的奇妙美景。 剎那間,她平凡無奇的面容揚散詩人的光彩,和畫家多愁善感的詩意,讓她有神的雙瞳更為明亮,流動著一絲醉人的明媚,好像蒙塵的珍珠在一瞬間大放異彩。 原本要教謝她不懂得照顧自己的鐵漠生為之震撼不已,兩眼一傻的注視她發光的嬌顏,到口的責備成了驚異的輕喟,他怎能輕易的抹去她的夢呢? 一陣激盪的熱流湧進心口,他切切實實的感受到愛意在心底滋長,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好愛她,毫無防備的被她的單純所打動,不忍移開視線的著迷不做作的美麗風情。 愛來得又急又狂,他幾乎要懷疑是他的錯覺,他難以自持的沉溺,分不清是真是假的一頭栽下。 「呃,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得太離奇,讓你以為我腦子有問題?」以前艷艷還說她作太多白日夢,人都犯傻了。 她難為情地咬咬下唇,不意一點輕吻拂過嘴角,她微訝的睜大雙眼,心跳急促的讓她有些無措。 她不知道這是一個玩笑還是她的錯覺,心中惶惶不安。 「我認為你的世界很美,一點也不奇怪。」他動情的看著她,覺得此刻的她最美,沒人及得上。 「真的?」她的笑容更美,如繁星閃爍。 鐵漢生在她唇上輕落一吻,神色柔和。「我的個性看起來像會說謊的人嗎?」 她微帶羞怯的赧紅嫩頰。「你是認真的嗎?」 她曉得報上將他描述得十分重情重義,是個十足鐵錚錚的漢子,但她不確定他對感情是否一樣誠實。 知人知面不一定知心,人是善變的,上一刻他也許是有情有義的多情男子,但臉一翻也有可能是無情無義的負心漢,情的有無最難拿捏,往往取決於情滅的瞬間。 「我以為你會怕得發抖,然後尖叫的大喊我是壞人。」他不會告訴她答案,她得自己去找出來。 虛華的言語只是一種假象,他給她的將是永恆。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啊!對喔!我很怕你。」一說完,她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心裡直說好可怕、好可怕,這個大樹一般的巨人居然抱著她。 噢!氧氣呢?她快要暈過去了。 方良善的表情是驚恐萬分,遺忘的怯生又回到她微顫的臉皮,一上一下抖得厲害,不復她剛才侃侃談論她心愛小蝸居的神采飛揚,一下子退縮了十里遠,叫他無奈的搖頭苦笑。 「真不該提醒你,我的錯。」他自承錯誤的抱著她定上狹窄的階梯,這地方小得只容得他一人通行。 所以小雀鳥身材的小女人怕他怕得要命,通常這樓梯起碼可讓兩個她暢行無比,而如今他一個人就佔去所有空間,她能不怕他嗎? 「我……我不是故意要……呃,怕你,而是我小時候出過意外,膽子因此變得比一般人小。」她聲音微弱的說,有點像自言自語。 不過耳力銳利的鐵漢生聽得清清楚楚,心生憐惜的安慰她。 「平安就是莫大的福氣,膽量是可以訓練的。」他突然眼一瞇,露出令人不安的神色。 「訓練?」一驚。 「別擔心,絕對是你能承受的範圍之內,我不會讓你嚇得半夜溜走。」他口氣很和緩,但是卻讓懷中的人兒驚彈了一下。 初遇那時方良善就是怕得夜不安枕,睡在昔日擎天幫的總部裡,她怎麼也不敢闔上眼,翻來翻去像驢打滾的臉上滿佈憂色,生怕睡到一半頸部以上涼涼的,赫然發現腦袋不見了。 光想到這一點她的手腳就開始發冷,然後越睡越怕的擔心床頭會冒出個可怕黑影,因此下床穿衣穿鞋,趁著夜深人靜由廚房後門離開,沒有驚動任何人。 不過不知是她心裡有鬼,還是天生愛疑神疑鬼,她老覺得有個忽明忽暗的影子在身後晃動,不快不慢的配合她腳痛的速度,但她每次一回頭卻只看見樹葉搖動的暗影。 「可不可以不要,我會盡量把膽子磨大,以後見到你的時候就不會怕了。」她真的會很努力很努力的克服膽小的障礙,希望啦! 「以後?」他不是很滿意的嗤笑。「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們正在交往當中,你會比你想像中的更常見到我。」 這是預先通知,免得迷糊成性的她老搞不清狀況。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情……」眼睛來不及眨,如火的熱吻忽地落下,封住她愛發問的小口。 意外的,鐵漢生發現只要有其他瑣事分散她的專注力,她就會忘了正在害怕什麼,心神集中在眼前的事上頭。 換言之,她無法一心二用,一次只能用大腦思考一件事。 也就是說,要治好她懼惡膽怯的毛病並不難,讓她分心即可。 「咳咳!年輕人不要隨便做壞事,舉頭三尺有神明,小心雷公一閃神就劈到你。」真是有娘生沒娘教的小混蛋。 樓梯的轉角處出現一道鬼魅的身影,如無足的牆頭鬼躲在暗處窺伺,沒瞧見影兒先聽到陰惻惻的聲音,彷彿來到世界盡頭,搖槳的陰森船夫裹著密不透風的黑衣,冷冽的問:「上船嗎?」 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角落慢慢踱出一道瘦長身影,雙手負於背後像在飄一般的擋住兩人的去路,一張馬臉細長又無光彩,精爍的利眼瞇成一直線十分猥瑣,給人尖酸刻薄的老賊尼感覺。 不過她的聲量倒是出奇的厚實,宏亮有力叫人不敢輕視。 「老太太,夜裡請勿隨意走動,這年頭做壞事的人很多,怕見鬼。」無形之物是對她最尊重的稱謂。 「包括你嗎?小子。」她倚老賣老的占起便宜,笑得很陰沉的露出凹陷的雙頰。 「我看鬼見了我倒要怕三分,我不信鬼神論。」打打殺殺的環境他只能相信自己。 「是殺氣吧!你這小子不像好人,橫眉豎眼的像昨兒個被警察打死的大流氓。」一臉凶狠,眼露犀利,絕非簡單人物。 她這雙老眼看盡五、六十年人生起浮,還沒看走眼過,他肯定是難惹的厲害角色。 「我的雙手是沾過血,而且也曾是小孩口中的大壞蛋,不過浪子也有回頭的一天,我現在的職業是保護他人免於恐懼的威脅。」 精明的老太婆陰笑的邪睨。「臭丫頭,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混混不當改當條子不成?!」 想唬弄她老人家,門都沒有。 「房……房東太太你好,他應該不是壞人啦!他開了一家保全公司。」好香喔!她好像聞到鮮魚湯的味道。 感覺又餓了。 不對,她根本還沒吃嘛!難怪肚子扁扁的,口水直淌。 「房東太太?」 「應該?」 沉厚的男音和蒼老的疑問同時響起,四道刺穿銅牆鐵壁的銳利視線投注在同一人身上,神經特大條的方良善只想著家裡有什麼東西可以止饑,毫無意識到即將面臨的「危機」。 「善,你覺得我像十惡不赦的人嗎?」鐵漢生聲音很輕,充滿磁性。 猶自沉溺食物的誘惑中,她似點非點的動動一頭蓬髮,渾然不知頂上的男人閃了閃陰黯的眼。 「丫頭呀!人要長志,千萬別一時糊塗鑄下大錯,看人得看仔細,壞人兩字不會寫在臉上,惡在心中難預測。」男人吶!十個奸佞九個詐,沒一個能信任,全是一丘之貉。 「嗯、嗯!沒錯、沒錯……」是魚湯,濃稠香甜還聞得到那股熱氣,好像就在這附近。 不行,越想越餓,頭重腳輕渾身無力,她大概餓得產生幻覺,以為新鮮的活魚自我犧牲跳入鍋爐煮沸,好救濟她飢餓的肚皮。 「沒、錯?!」嗯哼,她膽子養大了,居然敢當他的面點頭。 不知已點燃一把火的方良善無知的一笑。「是沒錯呀!我最喜歡喝熱騰騰的魚湯了,暖胃又解饞。」 「什麼,魚湯?」 額上多出三條黑線的鐵漢生錯愕的微沉下臉,有點啼笑皆非的想剖開她的大腦瞧瞧,看她那頭蓬髮之下除了腦殼外還有無其他東西,為何牛頭不對馬嘴的冒出匪夷所思的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