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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竹君    


  「小姐,管家剛剛傳話過來,說要把大少爺的東西搬回麒麟軒。」如玉才剛進來說完,後面立即有四位壯碩的家丁魚貫而入,將房內屬於齊士麟的東西搬走。

  突如其來的舉動,看得田飄飄莫名不解。

  雖說近日兩人感情已由濃轉淡,但他從來沒有徹夜不歸,抑或是宿居他處過,今日突然說要遷出這裡,著實令她感到疑惑。

  「那……他呢?」

  「誰?」

  「妳家大少爺。」田飄飄沒好氣地眄她,不明白為何一聽說他要搬離這裡,就覺得心緒紊亂,心煩氣躁。

  如玉恍然大悟,連忙答道:「大少爺在大廳宴客。」

  「宴客?」他不是答應過要帶她回洛陽,不再大肆宴客了嗎?為何又食言?莫非他反悔了?

  田飄飄轉身出了房間,直朝前大廳的方向走去。

  「露兒?」來到大廳附近,就見到倪露兒偷偷摸摸的靠近窗子,像是想要窺探些什麼。

  「飄飄姊。」一見到多日不見的田飄飄,倪露兒放棄攀附的窗子,興奮的跑了過來,緊緊的拉起她的手。「我好擔心妳哦!可是大壞蛋在彩麟樓外派人看守,不許任何人去見妳,所以露兒也進不去,真是氣死人了。不過現在看妳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大壞蛋派人守住彩麟樓?」為何沒人告訴她?難怪露兒和嫣紅、雲姊都沒來找她,原來是進不去。

  「我要進去問清楚。」再也壓抑不下竄升的火氣,田飄飄直往廳內走去。

  倪露兒連忙跟上。

  兩人一進入廳內,看到裡面杯盤狼藉,偌大的大廳只剩下喝得醉醺醺的幾名客人尚未離去,還有幾名衣裳半褪的舞孃偎在齊士麟的身上灌酒。

  「嘻,小壞蛋果真沒在這裡。」倪露兒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氣,以齊士鷹沒有跟這些臭男人同流合污而自豪。「飄飄姊,小壞蛋不在這裡,我也要走了,改天再去彩麟樓找妳。」嬌俏的倩影飛也似的離開。

  看來在她為情神傷的時候,露兒跟齊士鷹的感情卻有了明顯的進展。

  她移動腳步,朝沉醉在美人堆裡的齊士麟走去。對於他現在這副風流浪蕩的模樣,怒火盈胸,倏地又後悔的轉身欲走。

  「既然來了,又幹嘛急著走?!」原本以為醉了的他,突然朗目圓睜,兩眼如劍般犀利地凝視著她。

  田飄飄被他銳利的目光看得一怔,情不自禁的退了一下。「我是來看看,你什麼時候送我回去。」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凌厲的眼神看過自己,感覺好陌生。

  「妳想走,我隨時可以派人送妳回去。」齊士麟冷冰冰地開口,人也從座位上站起來,呼喚外面的管家進來。

  「大少爺,什麼事?」管家躬身詢問。

  「準備一下,找人送田小姐回洛陽。」他毫不戀棧地下命令。

  「是。」管家迅速離去。

  如此瞬息的轉變讓田飄飄錯愕,整個人愣然的佇立在原地。

  「你真的肯放我走?」是他也死心了嗎?抑或是不需要這份感情了?

  一想到他竟然捨得放棄自己,她就不由得鼻頭酸澀,感到淒然。

  「正如了妳的心願不是?」他沉冷的反問。「既然強求不來伊人的心,還不如別勉強了,放眼天下儘是芳草,我又何必單戀一株呢?」

  意思是失去她也無所謂?

  田飄飄的腦海被炸得一片空白,人也踉蹌得差點站不住。

  「那你之前的山盟海誓,花言巧語又算得了什麼?只是騙人的嗎?」她憤恨地問。

  「所謂的山盟海誓,是對兩心相許、互相敬重的人而言。姑娘既然一點都不相信在下那句誓言,就當作是一句戲言罷了。」

  「戲言?」一句戲言卻掏空了她的心,害她為空殼的人,比之利刃猶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好狠。」

  為何心會這麼痛?莫非她還沒有完全死心,還愛著他嗎?

  懦弱的淚水潰堤而出,一點都不受控制。

  齊士麟的下顎一緊,決然的別開頭去,朝門外大喝道:「吩咐的人準備好了沒有?快送田小姐出去。」

  「不用你趕,也不用你送,我自己會找人幫忙回洛陽。」這份尊嚴她還有,不需要他的憐憫。

  田飄飄含著淚,倔強的挺直背脊,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大廳。

  當她走後,齊士麟才開口道:「現在輪到你了。」

  柱子後緩緩走出一個人。「真的要這麼做嗎?」

  「這是你欠我的,理該還我。」

  那人無奈的歎息,「被你盯上的人真是可憐。」隨即離去。

  大廳裡又恢復了先前的沉寂無聲。

  ☆ ☆ ☆ ☆ ☆ ☆ ☆ ☆ ☆ ☆ ☆ ☆ ☆ ☆

  田飄飄在京城裡沒有半個熟人,唯一稱得上朋友的,只有水雲居的湘雲娘和秦王府的秦穆懷了。

  她剛剛在大廳上沒見到齊穆懷,猜想他應該在自己的王府裡,於是向路人問明了去秦王府的路,找上門去。

  可是守門的士兵卻告訴她,王爺一早就到水雲居去探望湘雲娘了,害她撲了個空。

  「那請問水雲居該如何去?」上次是讓嫣紅用轎子抬去,沿路沒留神注意,現在想去都認不得路了。

  「姑娘一個人去找王爺,恐怕有些不便。不如讓小人派兵保護姑娘前去。」

  「那太好了,有勞士兵大哥。」她感激地道謝,坐上士兵為她找來的馬車,起程到水雲居去。

  這時晌午才過不久,一般紅樓妓院都還未做開門生意,所以水雲居裡也看不到客似雲來的喧嘩嘈雜,如同一般家宅般的平靜。

  王府的馬車將她送到後門,找了個路過的僕人帶她到湘雲娘的房裡去。

  一切都順遂得出人意料,好像老天特別眷顧她,替她將一切都安排好。

  「哎呀!田小姐,小人臨時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雲姑娘的房間就在前面,直走到底最後一間雅房便是,妳自己去吧!」走到一半,帶路的僕人突然說肚子疼,結果就丟下她跑了。

  幸好湘雲娘的房間就在眼前,她一個人也可以走過去。

  只是走到門前,手才剛舉起,就聽到裡面有談話聲傳了出來。

  「為了搶回一份得不到的愛,而捨棄了多年的姊妹情,值得嗎?」是秦穆懷的聲音。

  君子非禮勿聽,既然秦王爺在裡面,她是否要迴避一下,等他們談完再進去呢?

  猶豫了一下,她決定還是走遠一點。可是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時,裡面的聲音再度響起,內容卻是令她驚愕得停住腳步,傾耳細聽。

  「我為這件事對嫣紅感到抱歉,卻一點都不後悔。」望著銅鏡的湘雲娘說,映在銅鏡裡的眼神堅定不移,沒有一絲愧意。「因為只有她才能令田飄飄跟齊士麟的感情產生裂縫,這樣的犧牲是必須要的。我慫恿嫣紅教田飄飄跳舞,目的就是想羞辱齊士麟,打擊田飄飄,把她從齊士麟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地位拉下來。只是沒有想到,舞還沒有學成,就被齊士麟發現了。」

  「所以妳才臨時改變主意,趁著我跟齊士麟送妳回來之際,佯裝舊疾復發需要找人幫忙,好讓齊士麟發現他呵疼備至的心上人就在教坊裡跳艷舞,逼他怒火大發是嗎?」明明已經知道結果,但聽她親口承認,秦穆懷還是備覺失望。

  「這不是我的錯,一切都是齊士麟絕情,負我在先。」看到秦穆懷眼中的失落,湘雲娘倏地站起身,轉向他。「所有一切你都知道不是嗎?我對他的情、對他的思念,是那麼地深。那麼的期盼,可是他帶回來的是什麼?一個女人,一記冰冷的眼神,一顆疏離的心,這不公平,對我太不公平了。」她瘋狂地喊道,哭著為自己辯解。

  她一直以為秦穆懷會站在自己這邊,會永遠支持自己,可是她剛剛從鏡中看到的是什麼?

  一種失望和傷心的表情。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該責備自己。

  「所以妳就利用了嫣紅對妳的信任?」這才是他徹底對她死心的原因。

  他可以同情她因妒生恨的心情,卻無法理解她為了報復而不惜出賣患難與共的姊妹情誼,那份殘忍不是他認識的雲娘該有的。

  「妳明知道士麟一旦得知嫣紅在人前教飄飄跳艷舞,必定會怪罪於她,甚至從此不原諒她,可妳還是選擇利用了跟妳一樣深愛著他的嫣紅,這樣對嫣紅又豈是公平?」

  她自私的只考慮到自己,而沒有顧慮到嫣紅的感受。

  「她跟我一樣恨田飄飄,只要能令齊士麟討厭田飄飄,這樣的結果也是她所樂見。」她自以為是地道。

  「但讓他恨我,卻不是我想要的。」不知在何時,淤腫未消的嫣紅突然出現在房內。

  看到她如鬼魅般的平空出現,湘雲娘震驚得瞠目結舌,「妳……妳為什麼會在我房裡?」

  「是妳出去迎接秦王爺時,我進來找不到妳,就躺在床上休息一下,沒想到會親耳聽到妳狡黠詭詐的一面。」嫣紅咬牙切齒,滿臉憤恨的瞪著湘雲娘。「枉費我們姊妹多年,還立下共侍一夫的誓言,結果妳輕易的就把我當作一枚棋子出賣,雲姊,妳可真對得起我這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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