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可藍 > 提拉米蘇加蜜豆奶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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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可藍 「是啊,真沒想到……」江遠情深吸了一口氣,藉由微涼的空氣撫平自己的無措。 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會在這個地方碰見他-- 那個曾經心儀的男子。 心在這一刻怦然跳動,可即使如此,她仍穩穩地收斂心底的歡喜,沒讓激動的情緒表現出來,只有握得發白的拳頭始終未曾稍放。 「任學長,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最後聽說他的消息,是他在畢業後遠赴國外,接掌家族企業在海外的分部。時光飛逝,轉眼間已過了幾個年頭…… 「我才剛回來不久,目前還在熟悉國內商界的動態,之所以會來參加這場婚禮,也是因為對方與我有生意上的往來。原本我對這種場合興趣缺缺,沒想到會遇見你,看來我是來對了。」 「學長,你太客氣了。」江遠情眉開眼笑。 「大家都認識這麼久了,你還像第一次見面一樣叫我學長,到底是誰比較見外?」任迅翔取笑道,終於注意到站在江遠情身旁的男子。「這位是?」 湛初陽的目光與他對上,莫名的失落一閃而逝。 「我是湛初陽,遠情的……朋友。」 「幸會。」任迅翔伸出手。 「客氣了。」 湛初陽沒有失禮,反握住對方的手,眼角不經意的一瞥,看見江遠情接過服務人員端來的雞尾酒,遞給任迅翔,而那張印有她唇印的「感謝狀」,孤零零地被隨手擱在一旁的桌面上,風一吹,緩緩地飄落,掉落在這片滿是向日葵的幸福花田里。 而她,渾然未覺。 第四章 如果,湛初陽此時還不明白胸口那股微微酸疼的痛楚是什麼的話,那麼他也太遲鈍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自覺地注意起江遠情的一顰一笑,只要她開心,他的心也就跟著悄悄歡喜;當她眉頭烏雲密佈,窗外的太陽在他眼中也變得黯淡無光。 她愛品嚐他的手藝,尤其是他剛學會的提拉米蘇,只要她想吃,即使下著雨,他也二話不說地上超級市場買足材料,而這全是因為眷戀她品嚐時那心滿意足的表情。 他愈來愈習慣她時而單純、時而成熟的舉止言論,每天飯後的閒聊,已經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所以,每當她加班的夜晚,他就會徹夜無法成眠。 湛初陽寧願自己是個笨蛋,可以忽略心中過於澎湃的情感,可惜他不是。 靜如止水的心再度起了波瀾,在揮別多年前的情傷後,她是第一個能讓他凝聚心思的女人,他無力、也不願阻止自己的情感。 愛情是把雙面刀,往往不是傷了別人,便是傷了自己。而現在,他想抓住些什麼,卻讓那刀鋒刺入自己漸漸緊握的手心。 其實,如果他夠聰明,就該趁早放開,可惜人就是這麼傻,明知自己可能受傷害,卻一次又一次地沉淪…… 不想讓自己的胸懷佔滿不該存在的痛楚,所以,趁江遠情與任迅翔相談甚歡時,湛初陽悄悄地退開。 走到角落的桌位,他挑了張椅子坐下,服務人員馬上送上一杯果汁。 他彷彿置身事外,出神地望著眼前歡樂的景象,就在這時,另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抖顫中又帶有一絲不敢相信-- 「是你?!」 湛初陽抬起眼,看向聲音來源處。 花田里熟悉的身影及容顏,觸動了淺淺淡去的記憶,她從花中朝他走來,只可惜,曾經熟悉的容顏早已變得陌生…… 此時的場景就如同三年前的那日--繁花開盡,而他與她,也在那一日緣盡。 如今,他只有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受。 「好久不見了,筱音。」 「真的是你!」梅筱音的表情有驚訝也有喜悅,畢竟兩人曾共同擁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她從未忘記過他。 她走近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國一段時間。」 「是嗎?」她攏了攏身上的長大衣,一身名牌服飾將她襯得更加高貴優雅。 「剛才看見你在前方的伴郎席上,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以為又是自己過度思念下的錯覺。 「你沒看錯,今天我的角色正是當個冒牌伴郎,之所以躲在角落,就是怕遇上熟人,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為什麼?我記得你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 「是不喜歡。」想到江遠情耍賴拜託他的表情,他失笑地搖搖頭。「答應幫朋友的忙,不來不行。」 「我想……是女性朋友吧?」她不願承認,卻也無法否認,那是張寵溺的表情。 湛初陽但笑不語。江遠情在他心中的定位到底是什麼,他還無法完全釐清。「你呢?我沒想到會在這類的聚會上遇見你。」 學藝術的她,向來認為出席這種場合是墮落的表徵,總是嗤之以鼻。 「人終究是會變的,這種場合聚集了各個企業的精英,嫁給一個商人,這就是我的生活圈啊!」每天打扮華貴,在社交場合裡說些應酬話,這就是身為大企業家的妻子應盡的本分。 身不由己,卻是她自找的。 「你--」他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疲憊。嫁入豪門的她,怎會出現這樣的表情?他默默地忖測,但終究忍下,沒多說什麼。 「你想問我--過得好嗎?」她笑了。「你依然沒有改變,不習慣追問他人隱私。」 「有些事,並不是鍥而不捨的追問就可以挽回的。」湛初陽淡淡地笑了笑,他向來不是個多話的男人,總習慣將感覺放在心裡,然而,她的表情真的讓他有些擔心。 「我明白。」一股酸澀攫住她心房,「你恨我嗎?」 「沒什麼恨不恨的,事情已經過了。」 「呵,你真是個好人。」她很清楚,當年她愛上別人的事實,重重地傷害了他。「你代我承受所有人的責難,我很感激你,真的,可是……」她抬起頭,凝望著他。「我過得一點都不好,你知道嗎?」 他總是細心地為對方著想,卻又默默地藏在心裡,他的體貼,是一種殘忍的慈悲,害了他,也害了她。 「筱音?」湛初陽疑惑地喚了聲。 「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當年你若蠻橫地要求我忘了他,或許,這場錯誤就不會讓我這麼痛徹心扉!」 風微微地吹著,捲起一地風沙。 「我……以為你過得很好。」 在他離開台灣後不久,她就與楚氏企業的少東結婚,三年的時間過去,報章雜誌偶爾報導梅筱音與楚天行的婚姻,莫不稱讚有加,是對商場上人見人羨的模範夫妻。 難道事實不是如此? 「聽到你這麼說,我該高興的,至少你曾注意過我……」梅筱音抬手掩住了抖顫的唇瓣。 她不想這樣的,曾設想過千百種遇見他的情景,本以為自己可以一笑置之,就像遇見久違的朋友般與他談天說地,可……真正見到他之後,悔恨的痛楚卻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筱音,我--」放她自由,是為了讓大家都好過,難道他做錯了? 「我……對不起!」她退了一步,怨悔地撇開眼,而後轉開腳步,逃離了他的視線。 「筱音?!」 他放她追尋幸福,為何會讓她如此傷心難過?她的眼淚似是向他控訴,令他沉痛難受。 直覺地,他想拉住她離去的身影,可就在此時,後方傳來歡呼和掌聲,驀然喚醒他迷離的神志。 不。 他曾經放了手,現在便不該再伸手。 湛初陽停下腳步,眼神晦暗地望著她倉皇的背影,幽幽地歎了一聲。 經過了一千多個日子,他的想法已有轉變。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是命中早已注定的-- 例如,相愛與分離。 ☆ ☆ ☆ ☆ ☆ ☆ ☆ ☆ ☆ ☆ ☆ ☆ ☆ ☆ 江遠情根本沒察覺到湛初陽是什麼時候消失在會場的。 在這個充滿向日葵花香的午後,江遠情整個眼裡盈滿學長的身影,兩人暢談校園裡的回憶、畢業後的種種,以及未來的願景。 直到天色微暗,她才驚覺時間竟在不知不覺中過得那麼快,而湛初陽也早已不見蹤影。她向一位同事問起他的去向,卻沒有人注意到。 「怎麼了?你沒事吧?」任迅翔上完洗手間回來,發現她神色有異,關心地問道。 「沒--下,事實上,我在找人。」江遠情輕咬下唇,懊惱地左右張望著。 「是剛剛那個叫湛初陽的男人?」他問。 她點點頭。「嗯。」 其實,任迅翔早在婚禮進行時便注意到他了,當時湛初陽的目光一直繞著會場上的某個身影打轉,他就是覺得有趣,才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觀察,也才發現湛初陽看的人原來是江遠情。 「多虧你那位朋友,我們才有機會相遇。」他也是男人,對湛初陽傾慕的眼神十分明了,可惜身為當事人的江遠情渾然無所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