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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李湄 「你這個人很囉嗦也!」阿七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我已經被你罵得耳朵都快長繭了,讓我好好吃頓飯行不行?」 一干人就這麼默默的吃著飯,二娘始終一言不發,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關越陽閒適自得的從容中還夾雜著一絲興味盎然,而陳七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最難過的人恐怕是岳正心了,就見他悶悶的扒著飯,根本是食不知味。 出乎意料之外的,今兒個大家竟然同時吃飽。 阿七盯著桌上的杯盤,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一起收走、同時洗淨,多麼省時又省事。 照慣例沏來一壺熱茶,她替一夥人斟上,「你們聊,我洗碗去了。」 露出紆的笑容,阿七端著木盆,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內堂的布幔後,未察覺到餐桌旁那若有所思的三雙眼…… 第三章 「他是個有個性的好孩子,而且,那精靈狡黠、大而無畏的眼神透露出他絕非普通人家出身。第一次見面時,我就覺得這孩子很得我的緣。」二娘緩緩啜了一口茶。 岳正心抿起嘴,孩子氣的臉龐更添幾分稚氣。「是嗎?那小子嘴巴毒得很,我差點沒被他的話給活活毒死。」 關越陽揚起一抹笑。「瞧你,都幾歲的人了,還跟這個小伙子逞口舌之快。現在可好了,不僅吃了虧,還給自己蒙上忘恩負義之嫌。幸好那小傢伙不愛嚼舌根,否則你這名嘴公子可就要貽笑大方了。」 「你閉嘴!瞧你從頭到尾都是幸災樂禍的嘴臉,也不幫忙想想辦法,多虧你還是個飽讀詩書的『文狀元』,我真該教懷懷把你丟到牢裡去。」 「哦,是嗎?別忘了文科榜眼可是被你這不成才的傢伙給拿走的。」關越陽似笑非笑地睨著他。 「對了,說起懷懷」二娘沉吟。「那小子打算自立門戶了嗎?我好像半輩子沒見著他了。 「沒辦法,前有捕不完的盜賊,後有糾纏不盡的姑娘。那傢伙巴不得皇上把他流放到邊疆充軍哩。」岳正心聳聳肩。 二娘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就光會耍嘴皮子,難怪布行天天門庭若市。」關越陽懶懶的接口。 岳正心用手肘頂了頂關越陽。「喂喂,搞清楚,我可是為了咱們家的生計,不惜天天犧牲色相也。哪像你捧著書本,搖頭晃腦、咬文嚼字一番,銀子就跟著滾進來了,還有福伯的馬車接送。」 「你不也是天天坐福伯的馬車?」 「是啊,我是天天坐福伯的馬車,不過我這個相貌堂堂的名嘴公子只是順道接送了。哦……我的心好疼,我是如此地倍受冷落、不被重視。」岳正心捧著心口哀哀怪叫起來。 「好了,別鬧啦。正兒,無論如何一定要讓阿七繼續留下來,知道嗎?」二娘睇著岳正心。 「要走也是他自個兒說的,又沒有人說要趕他走。」岳正心沒好氣地說道。 「咦,你不怪他了?我記得半個時辰前你還想宰了他哩。」關越陽極力忍著笑,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你那是什麼口氣?好好好,算我一時衝動行不行?不過阿雪真有他說的這樣嗎?原先我只是以為——」 「沒錯,起初阿雪的情況就是你所想的樣子,但日子一久,情況逐漸改變,你的印象卻是停留在最初的階段,所以當阿七那麼說時,你根本無法相信。」 「不過說真的,我還是難以相信阿雪已經變成阿七所說的模樣。」 「想看嗎?建議你明天晚點出門了。」 「你早知道了是嗎?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 「你聽得進去嗎?」 「什麼意思?你話中有話哦。」雖是玩笑口吻,但岳正心眼中確實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複雜。 「你這孩子就是這麼死心眼。」二娘倒是先掩著嘴呵呵笑了起來。「咱們一家人相處這麼久了,陽兒又是阿雪的兄長,你這傻小子還有什麼好難以啟齒的?」 「二娘。你就別逗他了,瞧他的臉都快燒起來了。」關越陽逕自再斟了杯茶,定定看著岳正心,慢條斯理地說道:「阿正他自有打算,不是嗎?」 岳正心故作驚訝道:「喝,比我本人還清楚。阿陽你倒是說來聽聽,不才在下我願聞其詳。」 「好傢伙,居然賴到我這兒來了。無妨無妨,既然你自願放棄叫我『大舅子』的機會,我還樂得很哩。老實說,和你這油腔滑調的臭小子結成親家,還真有損我的形象與氣質。」 「什麼?關越陽,你……」岳正心受傷的哇哇大叫。 「好了,少說兩句行不行,都幾歲人了,還拌嘴拌個不停。你們剛剛所講的話,恐怕讓懷懷說上兩、三個月還綽綽有餘。」二娘忍不住笑罵。 岳正心揮了揮手。「別提那位『神捕大人』了,那傢伙根本就是啞巴轉世的,多說句話好像會要了他的命似的。每次咱們聊天,懷懷就像個木頭杵在那兒,半天也沒聽見他吭一聲。我倒寧願相信縣令千金看上的是懷懷手中那把煙羅劍,而不是懷懷。」 關越陽朗聲大笑。「阿正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竟然敢這麼批評懷懷……小心哪天半夜裡被懷懷大卸八塊丟到林子裡喂狼去。」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岳正心又咕噥了句。 「哎呀!」二娘突然叫了聲。「今天阿正帶了幾塊料子回來要給阿雪添幾件衣裳,我得趕快拿去讓阿雪挑挑,不然等阿雪熄了燈,又得留到明晚了。阿正,趕快去留留阿七那孩子,別讓他真的離開了,否則二娘就罰你當他的小廝,跟著他四處流浪,『忘塵居』也別回來了,知道嗎?」 「這麼嚴重啊」岳正心咋舌不已。 「聽見沒有?」 「知……知道了啦。」他的語氣無辜的像個小孩。 「知道就好。」說完,二娘抓住開布幔盈步進內堂去。 「闖禍了吧!」關越陽順手敲了他一記。 「怎麼辦?」岳正心攤了攤手。「阿七正在氣頭上,只怕他那拗脾氣一時是不會原諒我的。」 「怕什麼?你那三寸不爛之舌還會說不過他嗎?萬一真的失敗了,到時候我再幫你出面好了,我也挺捨不得那個小娃兒走掉的。」 「我認為你先去比較妥當。阿七他……呃……他應該比較信任你。你也知道,平常和他吵吵鬧鬧慣了,他不見得肯聽我的,而且剛剛你也看到了,那小傢伙根本就倔得像頭牛,卻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不想壞了咱們自家人的感情。」岳正心還真有點急了。 「那……」關越陽仔細思索,覺得岳正心的話也不無道理。「好吧,我先去勸勸他,要再不行,你這渾小子就等著『負荊請罪』吧。」 「也只好這樣了。誰教他比咱們得寵…… 關越陽踱到後院時就發現了蹲在天井旁的瘦小身影,阿七正在那兒聚精會神的洗碗……唔,說發呆比較恰當些,就見他從頭到尾洗著同樣一隻碗,那只碗恐怕快給他洗破了。 「需要幫忙嗎?」關越陽的聲音很輕很輕,但還是嚇到了阿七。 「呃……」月光下,阿七愣愣地抬起黑黑的小臉,一看見是關越陽,立刻大驚失色,連忙將手浸到木盆裡去。「關……關夫子,你……你怎麼在這兒?」 完了!阿七緊張得手心直冒汗,他看見了嗎? 在這兒,她天天得碰水做家事,日子一久,抹在手上的易容染料就格外容易脫落,所以只要仔細看,不難發現她的手其實比其他地方的皮膚都要來得瑩白。 都怪自己太大意了!她一直以為蹲在天井旁洗碗就不會有人過來,現在可好了,不來則已,一來竟是心細如針的關越陽。瞞得過他嗎?她實在沒有把握。 「不想讓你離開。」關越陽笑了笑,蹲到她身旁直接說明來意。 「我……我……」阿七緊張得簡直快透法這氣來了。 「別生氣好嗎?」關越陽輕輕摸了摸阿七的頭,把他的失措誤以為是還在跟阿正嘔氣。 「我……我沒有。」她急忙否認。這麼近的距離,她的心頭又開始怦怦作響了。早知道這種「危險人物」是親近不得的。 「那就留下來別走,好嗎?」 在朦朧的月色下,關越陽的眼眸是一片澄澈,比天上的星子還來得明亮,其中還隱隱約約閃爍著一種足以令她心慌意亂的灼熱。那是什麼? 他那樣看著她是什麼意思?阿七著實摸不著頭緒,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這麼接近過,而且這個男人似乎隨時會看穿她似的。 她只知道被他這麼一看,渾身都不對勁,心跳也處於不規律的狀態……更要命的是,她無法抗拒那雙眼眸所提出的要求。 「呃……我……什麼?……」該死!她在胡說些什麼? 「我們都捨不得你走,阿雪好不容易才稍稍有了點改變,你這麼離開,豈不前功盡棄?阿正那傢伙就是心直口快,你就別和他計較了。事實上那傢伙正擔心你還在生氣,不敢來向你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