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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陶陶    


  入進屋便甩甩頭振作精神,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她輕扯他的袖子,石中御回頭。

  「方纔在龐府的時候,為什麼生氣?」她比劃著。

  「那件事不重要。」他蹙眉。

  她搖頭。「可是,你從來沒那樣過!」

  「嚇到你了?」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她搖頭。思及他方纔的舉動,白嫩的臉蛋迸出紅暈,害羞地低下頭。

  石中御注視她低垂臻首,不禁揚起一抹淺笑,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初雪偎著他,張開手環上他的腰。她發現二少爺最近變了好多,對她好溫柔。她輕歎了口氣,滿足地靠著他。

  而石中御也在想方纔的事,沒想到他會生這麼大的氣。最近似乎只要碰上跟初雪有關的事,情緒就會收到波動。以前在山莊時,從不曾如此。

  他撫著她烏亮的髮絲,想著自來這兒後,不斷有人想霸佔住她。先是石揚,而後是龐財麟、小狗,結果現在連親人都找上門來。一想到這兒,他就有股怒火,若是在山莊,根本不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事發生。

  這兩天他想了一些事,發現自己對初雪有很強的佔有慾,而這是他以前從不曉得的,或許是她從小跟著他。久而久之,他便將她納為自己的所屬而不自知。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他已將她歸為已有,那她。就永遠屬於他。對於已是他的東西那他就絕不放手。

  初雪抬頭望著他,表情有些靦腆。「有件事……」

  他揚起眉宇;示意她繼續。

  她紅了臉,比著:「昨天……昨天……少爺說……吻我,是在做實驗,那是實驗……什麼?「

  「你不喜歡這個實驗?」他問。

  她搖搖頭,臉蛋幾乎快燒起來了。「不是……我只是不懂在實驗什麼。」

  他盯著她。「在實驗是不是每次吻你的時候感覺都一樣?還有,我會在什麼情況下想吻你,是只對你還是對每個女人都∼樣。」

  她聽到最後一句話,心沉了下來,難過的低下頭。

  想到他要吻別的女人時,她的心整個都揪起來,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管少爺的事,但卻仍是忍不住悲傷。

  他抬起她的臉傾身刷過她的唇。「你不喜歡我去吻別的人?」對於她的心思,他很容易感受到,也很容易猜出。畢竟兩人長久朝夕相處,因此對方時清緒波動,很容易感受到。

  她頷首。「不過……」她沒有再說下去。

  「不要吞吞吐吐。」他輕圩她的臉。

  「奴婢沒有資格管少爺的事。」她以手勢比著,強調地以「奴婢」和「少爺」來稱呼兩人。

  石中御不悅地披一下眉頭,心裡非常不痛快,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因為她並沒錯,她的確是沒資格管他的事,畢竟她只是他的奴婢。

  但嚴格說來,他並沒有要求她的言行舉止要百分之百的像個婢女。因為有時她自稱「我」而不是「奴婢」

  時,他並不會生氣,也不會叫她一定要改口。所以初雪也沒有很嚴格的執行。

  其實剛開始時,她沒自稱過「奴婢」,而他也沒把她當作下女看待。是後來阿桃一廂情願地這麼認定,希望初雪能來服侍他,為莊裡出一份心力。而當初他並沒有堅決的反對,所以後來初雪就成了他的侍女。

  雖然知道她說的沒錯,但他心裡卻仍是不舒服。

  「你倒是把奴婢的規矩背得很清楚。」他冷聲說道,手指自她的臉上移開。

  初雪沒有回應,只是在心底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麼說,只要是主人的話,你一定服從?」他問道。

  初雪點頭,服從是下人必遵的法則。

  「若是宗淵要吻你,你也服從?」他怒道。

  她大吃一驚。「這…小少爺不會的。」這怎麼可能,大荒謬了。

  「回答我的問題。」他硬是要她說出答案。

  「不會。」她只是搖頭。

  「為什麼?這樣就不服從了。」他抬著她的下巴。

  「不是,這不一樣。」她只能搖頭。

  「哪裡不一樣?」他追問。

  初雪被逼得說不出話來。

  「回答我。」他命令道。

  她輕咬下唇。「少爺說過『我只屬了你』。」

  石中徹仍是皺著眉頭,他放下手,心中有些悵然若失,他想捕捉那份感覺,但那感覺卻一因而逝。

  「我說錯了嗎?」初雪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怪。

  「你沒說錯,你是屬於我的。」他平靜地看著她,雖然不懂心中那份悵然是什麼,但目前這樣就足夠了。

  因為意念常是忽滅忽現,若錯過了,再思索也是徒然。但只要時機一到,它又會再浮現,所以心急也沒用。

  「走吧!」石中御對她說道。

  初雪點頭,柔順地跟在他身邊。心裡想著其實她方才不是要這樣說的,只是她開不了口告訴少爺,是因為她喜歡他,所以才會讓他親她。

  畢竟說了又如何,這根本沒意義,說不定只會讓少爺覺得尷尬,那麼——還不如不說。

  ***

  曲華拄著拐權,手裡拿著酒,蹣跚地回到城外的破廟裡。他一進門,婦人阿貴立刻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起身「你去哪兒了?」她扶著已有些醉意的他。

  「別碰我!」他推開她。「我又不是兩條腿全廢了。」

  他一吼,原本坐在牆角的阿鴻更將身體蜷縮起來。

  曲華灌了口酒說道:「你想知道我去哪是嗎?我就告訴你,我去了石府了。」

  阿貴大吃一驚。「你去那兒做什麼?」

  「你說呢?」他哈哈大笑。「當然是著石公子能不能再多捨點錢,結果——我呸!那個石公子一毛不撥就算了,竟還擺張臭臉給我看,拜託!本大爺是來道謝,又是來借錢的。」

  阿貴急道:「你……」

  「我?我怎麼樣,你緊張個什麼勁兒?」曲華又喝口酒。「你是怕我去找咱們的女兒,是嗎?」

  「沒……沒有……」阿貴突然大聲道:「你別胡……

  扯,咱們的女兒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她鼻頭一酸,淚水掉了下來。

  「哭哭哭,一天到晚哭,老子就是給你哭衰的。」曲華怒道。「再哭給我試試看。」

  阿貴忍住淚水,不發一語。

  「明天我們再去一趟石府。」曲華說道。

  阿貴一臉震驚。「去……去做什麼?」

  「廢話,當然是去認女兒。」曲華吼道。

  「沒有,沒有女兒。」阿貴連連搖頭。「她十八年前就死了。」她在心中告訴自己絕不能承認。

  其實這一切都怪她不好,前天她從昏迷中醒來後,知道自己的女兒曾在身邊照顧,一時情緒激動,便哭了起來。回到破廟後,因為急於想把內心的苦悶渲洩出來,便口無遮攔的說了一堆,當她察覺事態嚴重,要收口時已經來不及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把秘密藏在心中,連丈夫都沒有透露半句,但如今…都怪她不好,都怪她……

  「別以為你瞞得了我。我告訴你,老幹這條腿當年就是因為她才斷的,現在她有錢了,我去跟她拿些錢來花花有錯嗎?」曲華怒道,又唱了口酒,若不是當年斷了腿,他現在也不會變成廢人一個。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阿貴掩面哭了起來。

  「我有說錯嗎?如果不是我的腿斷了,不能做事了,我需要靠你養?還窩在這種鬼地方。」他大吼大叫。

  坐在角落的阿鴻,將自己縮得更小,伸手掩住耳朵。

  「我告訴你,你別跟我裝蒜,否則有你苦頭吃!就算你不去,我也會拎著阿鴻去,他也看過他姊姊,總認得出來。是不是,阿鴻?」曲華叫道。

  阿鴻縮成一團,沒有回答。

  「我叫你你沒聽到是不是?」他一拐一拐地走到兒子面前。「聽到沒有?」他舉起枴杖。

  「你做什麼?」阿貴衝上前,擋著他。「別嚇著他」

  曲華又喝口酒「哼」了一聲,逕自走到乾草堆上躺下,呼呼大睡起來。

  阿貴哭著抱著兒子。「沒事的。」

  阿鴻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阿貴看了丈夫一眼。抹去淚水,拿件破毯子給他盞上。想著好久好久以前,他不是這樣的,剛嫁給他時,他待她極好。兩人快快樂樂地過了一年,後來她有了身孕,兩人更是高興得快瘋了。

  但不久,女兒卻染上風寒,而他為了給女兒治病,拚命賺錢,幫人搬貨、扛東西,卻在一次疏失中被壓斷了腿。自此以後,他便意志消沉、自暴自棄。

  後來,他發現女兒竟然失去聽力時,整個人便像瘋子一樣,不停地大吼大叫。說要她何用,枉費他斷了一條腿卻只救回一個聾子,倒不如當時就讓她死了。

  她自己當時也哭得死去活來,在丈夫的慫恿下……  丟棄了自己的小孩……

  阿貴難過地哭著,她當時應該堅持不答應的……

  但丈夫說,養她何用將來口不能語、耳不能聽,不也是廢人一個!她一時心智不清,便同意了……但這十八年來,她日日後悔,沒有一夜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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