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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檀萱    


  「無妨,若不方便說就算了。」他唇角雖漾笑,然眼底仍難掩失落之情。

  「大夫,容小喜子冒昧一問,這宅子裡是否住著你認識的人?」

  「裡頭曾住了位對我有養育之恩的嬤嬤。」他點到即止。

  小喜子幾番猶豫,一顆腦袋瓜宛如做賊似的東瞧瞧、西望望,接著他將白衣男子拉到了一旁。

  「大夫,我說了,您可別洩露出去喔。」

  白衣男子點點頭。

  「是這樣的,這宅子裡的主人原是富甲一方的花員外,他除了財多驚人,聽說背景也很嚇人,是皇親國戚呢!只不過,好景不常,五年前,這位花員外不知犯了何罪,被朝廷來的命官抓走了,滿門抄斬不說,還火燒宅子呢。」

  聞言,白衣男子不禁心震。「滿門抄斬?!」

  「是啊,還一個不留呢。」言及此,似是領悟到什麼,小喜子賞了自己一記爆栗子。「哎呀!我幹麼強調這麼清楚,這不是要叫大夫傷心死嗎?」

  「無妨,小喜子,我不礙事的。」抑制住內心的震顫,斯文的臉龐平靜依然。

  「其實說一個不留也不真,大夫,若你要得知那嬤嬤的生死,或許可以試試這機會。」

  心底的死湖突泛漣漪,白衣男子不動聲色的凝望他。

  「這可是沒人知曉的事,大夫若聽了可別說是小喜子說的。」

  「我以人格擔保。」

  得此保證,小喜子又東張西望了會才道:「五年前,小喜子賣包子經過這府邸的後門,當時,裡頭火光沖天,小喜子本想早早離去,免得被誤認是這宅裡的家僕而被抓走,可,正要離開時,卻被一個渾身黑不拉嘰的人抓住。

  那人求我助他逃出,我拗不過,只好讓他躲在我的空簍子裡。不過,事隔五年,我不知道那個人是否還活著,畢竟我見那人渾身是血,怕是凶多吉少了。」

  聞言,他不禁激動地問:「那人長得如何?」

  小喜子不禁搔頭道:「大夫,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那人一臉髒污,連身上的衣物也破舊不堪,小喜子即使眼力再好也看不明。」

  心知自己太過激動,白衣男子閉上限,平復了心緒,才緩緩吐氣道:

  「謝謝你,小喜子。」

  語畢,白衣男子頹然地轉身離去。

  「等等大夫,小喜子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對您有沒有幫助。」

  白衣男子回眸,眼底已不再波光閃爍。

  「您可以到京城找那個專替官府運鏢的柳家莊,或許可以問到您要找的人。」若沒記錯,當初他應是送那人到柳家莊。小喜子忖著。

  柳家莊?是當初教七夕拳腳功夫的柳師父嗎?

  不由得,一股希望之火由心生。

  「小喜子,謝謝你了。」

  「不客氣,大夫,小喜子盼望您那位嬤嬤尚在人世,您心腸這麼好,我想老天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白衣男子微笑頷首。

  *****

  繁華京城,居民富庶,商行雲集,是富紳巨賈的聚集地,亦是商業貿易之中心,來自各處的蠻夷商邦莫不以此為據點,互通交易。

  人來人往的市集上,有珍奇古玩、珍珠瑪瑙、雜耍賣藝、攤販小吃……林林總總,目不暇給。

  兩旁客棧、食樓與茶館,向來都是人滿為患,其中尤以聚英樓為最。

  此刻,聚英樓裡人聲鼎沸,不輸外頭市集的熱鬧。

  「搞什麼?又客滿了,哇!我好不容易撥空來你們這裡光顧,你們難道就不會多擺些桌椅嗎?」嬌嬌軟軟的嗓音抱怨著,小小手掌扣住跑堂夥計的衣襟,其貌不揚的臉龐掛著怒意。

  「這位姑娘,對不起的很,小的給你送杯熱茶消消氣,可好?」被人揪著的滋味真難受,眼下還有很多顧客要去打發,偏偏遇到這不講理的小姑娘。

  誰教店裡師傅手藝一級棒,泡茶功夫更是高明的沒話說,所以才會引來各路英雄好漢的捧場。

  客滿的情形他們早已司空見慣,只要是來了,喝不著、吃不到的,他們這些拿人薪俸的可憐小夥計,就得想盡辦法來安撫。

  老闆交代過:來者是客,不可得罪,否則收拾包袱滾蛋去。

  「誰要喝茶,我來這裡是為了吃你們的糖漬叫化雞。」手心捏緊,再施以薄勁,拿著水壺的小夥計登時腳離地,一臉驚慌樣。

  「好、好,糖漬叫化雞,姑娘你且鬆鬆手,小的立即入內請師傅幫你烤烤,包起來讓你帶回去,如此可好?」

  「不好,我只想在這兒吃。」搖搖頭,嬌軟嗓音毫無商量的餘地。

  開玩笑!押送了二天鏢,走了幾千里的路,她不僅餓扁了,兩腳還酸痛的要死,現在她只想歇腿喘喘氣。

  打包?哇,又不是準備拿回去讓人搶。

  聞言,小夥計霎時苦下了臉,兩眼很是無奈的飄啊飄--

  東邊座無虛席:西邊水洩不通,連條路都難走的緊;樓上呢,又是有頭有臉大人物們的專用位;而此刻南北兩席都被包下--瞧瞧,有些人還站在這女子身後,橫眉瞪眼的企圖擠進來呢!

  該怎麼辦呢?

  在夥計思忖的同時,小姑娘感覺到了身後的騷動--

  「該死的!你們這群不要臉的登徒子,淨是在姑娘我身上吃豆腐,把你們的髒手拿開去!」嬌嫩嗓音的女子,以空下的右手撇開臂上那熊掌。

  熊掌的主人臉色鐵青,瞪著被甩開的手心,一雙牛眼裡頭有著令人心驚膽跳的殘佞。

  「臭丫頭,你罵大爺我啥?」熊掌主人的神情看來很是不爽。

  「登徒子啊!怎麼?你有意見?打從剛剛,你的手就在我肩上、手上拍來撫去,不是登徒子是啥?」轉過身,滴溜溜的大眼鎖住了牛眼大漢,眸底有著挑釁。

  大漢瞇起了眼,「臭丫頭,你以為自己長得有多國色天香?大爺我拍你,是要你這只看門狗讓路,別擋在門口惹人嫌。吃豆腐?哼!我又不是瞎了眼。」

  她是看門狗?赫,好樣的!

  彎起了笑瞇的眼瞳,她腳步輕慢的走向大漢跟前,纖細的身子倚著門邊,手上拎著小夥計,一條腿兒則毫無氣質的抬起,擱在門柱上。

  「那好,既然大爺你遇到姑奶奶我這只看門狗,那就摸摸鼻子轉身走人吧。」她的嗓音軟綿綿,口氣卻是十足十的霸氣。

  「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大漢的牛眼裡頻頻冒出怒火。

  眼前的氣氛僵凝,這兩個人像是隨時都會動起手似的,可憐的小夥計被拎住,想逃命都難動彈。

  「各位客倌,別動怒,有……有話好說啊!」抖著身子以及嘴皮子,小夥計在心裡叫苦。

  今天出門早該聽娘的話,諸事不吉別上堂。這下可好,真遇事了!

  小夥計不禁將腦袋瓜轉向了女子,「姑娘,小的家中尚有老母少妻及幼子需撫養,求姑娘行行好,別跟這些人過不去。」

  「啊,對喔,險些忘了你還掛在我手上。」微側首,笑咪咪的眼瞳對上了欲哭無淚的小夥計。「有你在,也很礙手礙腳,乾脆這樣吧,我先收拾這不長眼的登徒子,你快去幫我清出空位,記得,把糖漬叫化雞給烤好,我餓了,不耐久候的。」

  一個拋擲的動作,伴隨著慘烈的叫喊,小夥計以為自己的小命快要嗚呼哀哉時,一道白影晃過,接住了他下墜的身子。

  「謝謝、謝謝這位公子的出手搭救!」真是有驚無險哪。抬起頭,小夥計朝著白衣男子打躬作揖道著謝。

  白衣男子勾唇微微笑。「小二哥,這裡發生了何事?」

  生怕好心的公子遭受無妄之災,小夥計趕忙將白衣男子拉到較安全的地帶去。

  「這位公子,小的勸您別管,那些人手上的大刀不長眼,萬一不小心砍傷了您,那倒楣的可是您啊!」想這公子心地好,免去自己跌碎骨頭的悲劇,小夥計於是好心的提醒著。

  才說著,彼方的打鬥聲已揚起。

  白衣男子抬眼望去,眉頭微微皺起。

  十幾人對一,基於體力,女孩應會處於弱勢。

  不多想,他隨即往打鬥的地方走去。

  「這位公……」小夥計兩眼瞠大。不會吧?他真要去送死?!

  白衣男子回眸,唇角揚起淡笑。「不礙事的,小二哥,你有事先忙吧。」

  「赫,你們丑醜雖,功夫還不賴嘛。」幾個下腰兼踢腿,她閃去了狠厲的刀鋒。「不過,也未免太不公平了些,你們有刀,我只有兩隻手,打你們很吃力耶!」唔--該不該拿出身上的法寶呢?

  龐大陣仗殺氣騰騰,然嫩嗓裡頭的字句,卻彷彿在談論天氣般地平常。

  牛眼大漢越聽越是火大,出手更是不留情,可刀兒怎麼揮、腿兒如何使,就是沾不到這臭娘們的半根寒毛,還被這女人說話來揶揄,於是心一橫,左手摸進了胸口,準備給她來個痛擊。

  正當手上的白色粉末欲灑出時,一個軟綿卻有勁的掌風襲來,粉末登時盡灑空中,打鬥中的女孩也落入一白衣男子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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