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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閔裟    


  如嵐忍無可忍,使勁地咬了家明一口。

  家明吃痛,被迫分開緊緊交纏著的唇,也放鬆了手力,一絲血從家明唇邊流下,家明伸手將血絲擦了去,他瞪向如嵐,滿眼殺意,如嵐雖大口喘著氣,但仍努力地迎著家明幾乎如箭射來的目光,表示著自己毫不畏懼。

  家明看著如嵐因生氣和缺氧而緋紅著的臉龐以及晶亮有神的雙眼,那雙跟,像是收進了日月星辰一樣……他嘴角揚了揚,斂下了些許殺意,取而代之的卻是有些高深莫測的複雜神色,「你一點都沒變,生起氣來還是那麼美。」

  「我不會屈服的,我不後悔三年前我離開你……」如嵐雖然抖著聲,卻仍斬釘截鐵地說著。

  家明眼中閃過一絲心痛,如嵐還來不及發現就已消逝,她咬著牙,繼續說:「同樣地,現在的我也絕對不會因為你找到我而回頭。」

  家明看著她:「你這是向我宣戰嗎?」

  「是你向我宣戰。」如嵐仍不服輸。

  「好!」家明極力壓制著將她拖到床上,把她囚禁起來的慾望,「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地,主動回到我的身邊……」

  他堅定地看向她:「用盡一切可能的方法,不惜傷害任何人,我都會做到。」

  不惜傷害任何人?如嵐瞪著他,不敢相信家明會說出這種話?

  「程家明,你變了──」

  家明一聽此言,突然狂笑了出來:「我變了?我可以不變嗎?你都能從商如嵐變成了桑若風,我還可以不變嗎?」

  「你以前不會這麼強人所難的。」

  「所以我以前失去了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如嵐有些百口英辯。

  「有差別嗎?事實是你背叛了我們要相守一輩子的誓言,離開了我。」家明的眼神透著受傷的怒氣。

  如嵐看著家明,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沒話可說了?你這是默認了?」家明看著她。

  「有很多事,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解釋得完,所以……」如嵐還想再解釋。

  「這些都不重要,你究竟是如嵐還是若風都好,我只再問一句,你回不回來?」家明看著她。

  如嵐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我不回去。」

  家明眼神露出殺意:「好,那我做了任何事情,你都別怨我。」

  「你……」如嵐驚駭地看著閃著堅定眼光的家明。

  家明走回辦公桌,按了一下對講機:「希利雅,把門打開。」

  門「嚓」一聲,鎖開了。

  家明做了一個請的姿態。

  如嵐看著家明,搞不清楚家明究竟想幹什麼?但今天家明竟然放她走了,她當然趕緊走人。

  如嵐馬上轉頭,正想打開門,家明的聲音就從背後響起。

  「商如嵐!」

  如嵐回了頭,看著家明。

  家明看著她:「你只要踏出這個門,遊戲就正式開始,我所說的一切,你最好牢牢記著,我說到做到。」

  如嵐看了他一眼,怒氣沖沖地大力推開門而離去。

  家明看著如嵐的身影消失,眼神終於斂下,他輕撫著剛剛被如嵐咬傷的唇。

  很痛,但仍不如他的心痛,當她說出那句「不」的時候,他的心好痛。

  她沒變,如星辰,如日月的晶亮雙眸,小巧精緻的桃紅臉龐,如絲般的膚觸,盈手可握的纖纖腰肢……

  她也變了,黑了點,臉色多了兒顆俏皮的小雀斑,頭髮短了,像個小男生……變得不那麼小鳥依人……

  是啊,她從如嵐變成若風了。

  家明突然頹然地坐了下來,原來,要克制自己對她的想念,對她的奪取,是如此耗費心力的事,他差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就想把她綁到床上,一輩子囚著她,但他不行,他這次學乖了,一切都得慢慢來,只建一個金絲籠,是關不住這頭小蒼鷹,也許必要的時候,他會將她的翅膀都給折了。

  他想讓如嵐知道,這三年,他有多痛。

  他再倒了一杯酒。

  他回想起那天──從天堂跌落地獄的那一天。

  ☆ ☆ ☆ ☆ ☆ ☆ ☆ ☆ ☆ ☆ ☆ ☆ ☆ ☆

  他在高爾夫球場等於好久。

  連一向擅長的高爾夫都打得零零落落。

  「家明,你也太不專心了吧!」李長青調侃著家明:「我知邁你那個可愛的夫人不在身旁,你心就定不下來了。」

  家明有些苦笑:「世伯,已經快三個小時了,如嵐還沒到,這怪不了我。」

  「女人就是這樣愛遲到,像你伯母,年輕時還不是讓我等上個四五個小時,這才能顯出她們女人的矜貴嘛!」

  家明搖了搖頭:「如嵐不是這樣的女孩子。」

  李長青笑了笑:「我看我們別打了,你趕快聯絡你那個心愛的老婆吧!」

  家明很無奈:「我打了,她的手機是關機狀態。」

  「你別想這麼多了,說不定她只是在訊息收不到的地方呢!」

  但家明不知為何,他心中有著十分不祥的預感。

  他完全靜不下心來。

  突然,他看到愛倫走進了球場,走向梅姨,立刻一陣欣喜,三步兼二步地跑了過去,卻發現愛倫只有孤身一人。

  「愛倫,你怎麼一個人來了,如嵐呢?」他十分著急。

  愛倫聞言十分疑惑。

  「怎麼,她不是過來了嗎?我來就是想來找她呢!」

  家明立即覺得一陣涼意從腳底直升上來。

  「你不是車拋錨被困在新山,叫如嵐去接嗎?」

  愛倫似乎也感受到家明的恐慌了,有些不安地說:「是啊,可後來,如嵐說她一出門就在跨海公路上塞車塞住了,於是打電話來跟我說,她得趕著來這裡和你會合,她請另一個修車廠的人來幫我了。」

  「然後呢?」家明的聲音已經在顫抖了。

  愛倫也已經害怕地有些語無倫次:「我就再也沒和她連絡上了。」

  天哪,從那時到現在已經快四個小時了。

  如嵐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家明立刻撥了電話:「喂,陳警司,我是程家明……」

  話未歇,手機突然被一隻手奪去。

  是梅姨。

  「家明,難不成你想搞到人盡皆知嗎?」

  「梅姨,如嵐不知出了什麼事?」

  「才四個多小時,要警方人員出動,得失蹤廿四小時,你現在就這樣大張旗鼓的找,等會她姍姍來了,我們程家不是貽笑大方嗎?」

  「我不在乎。」

  「我在乎。」

  梅姨一副不想再與家明爭辯:「我看如嵐根本就是不想來見我,用這種方法來逃避,現在說不定只是在某一個地方閒逛玩耍而已,等會就會回家了。」

  「如嵐不是這種人,怎麼樣她都會與我連絡的,她一定是出事了。」

  愛倫也十分著急:「是啊,梅姨,如嵐平常雖然有些調皮,但她不會這樣做的,一定是有什麼事趕不回來了,我回來時也看到很多岔路,說不定她迷了路,轉到柔佛的森林裡面了,森林裡手機是接不通的。如果也發生跟我一樣的事情,車子壞了,此時如嵐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梅姨似乎也有些動搖了,沉吟了一下:「就算如此,那也不用出動到警方系統,叫洛青旗下的保安公司去幫忙找吧。」

  梅姨將手機還給了家明,家明立刻連絡洛青。

  洛青也十分緊張,他清楚如嵐,她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他二話不說,幾乎中止了旗下保安公司的不定時業務,將全部人力都投入尋找。

  隨著一分一秒的過去,家明覺得自己的血液和意識都在一點一點地被抽乾。

  她不見了,她不見了……

  就這樣整整找了三天。

  家明三天未曾合眼,滿臉鬍渣。愛倫來陪著他,但愛倫自己也是淚水乾了又濕,濕了又乾。

  連梅姨都開始有了擔憂的神色。

  梅姨強迫家明服下安眠藥。愛倫服侍著家明吃下。

  「家明,我相信如嵐沒事的,你一定要休息,否則如嵐回來,你就垮了。」愛倫掉著淚在床邊看著家明。

  家明看著天花板,雖然開始迷離,但他依然睡不著。

  迷離狀態中,他突然聽到一陣陣鈴響。

  他跳了起身:「是如嵐嗎?是如嵐的消息嗎?」

  愛倫將電話接了起來,一陣沉默,一直背對著家明。

  家明的藥力沒有完全消失.跌跌撞撞的,來到愛倫的身邊。

  愛倫緩緩轉回頭,臉上滿是淚:「找到如嵐的車子了。」

  大雨之中,家明來到懸崖下的河邊,看著那一塊因為撞下山崖面成廢鐵的法拉利。

  但找不到如嵐。

  據警方判斷,如嵐的屍體應該是順著溪流,流出海去了,但這樣一來,找到屍體的機會是微乎其微。

  家明完全崩潰了。

  為什麼那一天,他不強迫她跟他一起去高爾夫球場?

  一個月過去,二個月過去,三個月過去。警方連搜索行動都已經中止了。

  梅姨要家明接受現實,但家明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如嵐已經死亡。

  因此怎麼樣都不肯做死亡宣告,也不肯舉辦葬禮。

  他終日買醉消沉。

  二年來,他幾乎成為廢人一個,所有程氏企業的一切,都交由梅姨,他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想,只喝著如嵐最喜歡的金門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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