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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惜之 早幾年,知道茉兒喜歡茉莉花香,小凌兒總趁清晨去摘下幾朵含露芬芳,用碟子盛著,送進屋來擺在案頭,這幾年,宮中茉莉花全砍光了,想摘也沒處采。 「這是王后的東西?」茉兒問。 「是啊,馨兒說,王后娘娘最喜歡茉莉花香,嫁進宮裡時,家裡準備了一大堆焚香、熏香當嫁妝,全是茉莉味兒的,可惜聽說王上不喜歡,就全收進箱裡不用。」 他不喜歡茉莉花香?哦,明白,是為了她,他憎恨起所有和她相干的事物。 小凌兒用打火石點燃熏香,淡淡的茉莉香散發出來,這是她習慣、他卻憎恨的味道。 「其實,王上哪裡是不喜歡茉莉花味,我猜,王上是害怕聞到味道想起妳,偏偏妳又不在身旁,才會命人砍去茉莉花。」 是嗎?茉兒沒有小凌兒樂觀,她認為她猜錯了。 「茉兒姑娘,妳暫且將就,它雖沒鮮花清香,但總有那麼點雷同味道,等王上不氣惱妳了,我們再請人在花園裡種上幾株。」 茉兒但笑不語。 她並無在此長住的打算,能夠的話,但願能說動軒轅棄放下恨意,不再記仇當年,讓她搬回谷裡長住,從此落日斜陽了此殘生。 「茉兒姑娘,妳為什麼不說話?妳在生氣嗎,別氣了吧,後宮嬪妃全在吃妳的醋呢,她們一個、半個月都沒能見著王上,哪像妳和王后娘娘能常常見到,王后娘娘就甭說啦,她是最大的嘛,王上自然要見的,對妳……那可是大大的殊榮了耶。」 「有嗎?」她怎不知道他常來? 「有,妳喝藥睡下後,王上常來看妳呢,我要把妳喚醒,王上說要妳多休息,好幾次一站就站到二更天。」 他來了,卻又不教她知曉,為什麼?她實在摸不透他的心思。 低眉,茉兒的注意力回到針黹籃中,小凌兒往她身邊一坐,拿起籃中碎布,停不下來的嘴巴,叨叨說個不停。 「我真不明白,這些小碎布有什麼好的,妳一天到晚縫它,王上一來也老對著它看……宮裡的好東西還少嗎?真搞不懂你們……」 在同一個王宮裡,也有個叨叨說不完的小宮女,她是馨兒--老忘記她家小姐已成為王后,而她已成了需要多注意道統節禮的小宮女。 「小姐,妳不知道那個林茉兒多可惡,仗著自己貌美嗎?算了吧,我怎麼看,她都比不上我們家小姐。 自她住進來後,王上來朝陽宮過夜的次數少了很多,貴妃們常聚在一起說,要是照這情形發展下去,早晚,這王后娘娘的位置要換人坐啦!」 她手扠腰,火冒三丈,滿臉忿忿不平,真不明白小姐怎還安安閒閒念那勞什子書。 「妳又看過人家了?」 錦書放下手中詩選,啜飲一口龍井。 「哪裡沒有,我纏著小凌兒帶我去看,她全身素白,連臉也白得像紙,女鬼都比她好看幾分,那些妃子言過其實了,說什麼聖女啦、天仙下凡啦,不過想嚇我。」 「馨兒,妳有沒有想過,貴妃們為什麼要在妳面前說這些?」她拉過馨兒,和自己對坐。 「替咱們抱不平囉。」馨兒說得理所當然。 「當然不是,她們希望激得我出頭去對付茉兒姑娘。 萬一,王上沒有她們想像中那麼喜歡茉兒姑娘,她們就可以趁機落井下石,除掉一個對手。 假設王上果真喜歡茉兒姑娘,那麼我在王上眼裡就成了妒婦,一次兩次,不久,我這朝陽宮可就成了另一座冷宮。」她仔細分析道理給馨兒聽。 「哇,小姐,妳真聰明,我怎麼就想不到這一層,幸好上回我沒衝進屋裡,朝著林茉兒大罵一通,讀書果然有用,書讀得多了,見識自然不同,書我還為這件事向小凌兒發過脾氣呢!」 馨兒拍手,滿眼佩服。 「那和讀書扯不上關係,重點在於我沒有競爭念頭,我已貴為王后,妳認為我還需要去鬥爭搶奪什麼?更何況,若王上真是喜歡茉兒姑娘,我該做的是包容而非嫉妒呀。」 「我不懂,難道小姐不擔心有朝一日,她搶走妳的位置?」 「女子以夫為天,丈夫希望我做的,我會盡力配合。」 她是個傳統女人,事事以丈夫為中心,更何況這個男人……如此英挺魄力,他是她的天啊! 「就算不當王后也不打緊嗎?」馨兒追問。 「當不當王后還不是庸碌一生,妳知道我的,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嫁進宮裡。」 若能由得她選擇,她願意茅屋稻草,和王上廝守終生,沒有後宮佳麗三千,沒有繁文褥節,單單純純的當一對恩愛夫妻。 「可是……」 「沒有可是,下次別再小心眼,為這種事和小凌兒鬧,妳不是常說她是妳的好姊妹嗎?妳怎知道我和茉兒姑娘不會成為好姊妹?」 「小姐的話很有道理,那……糟了。」馨兒一急,踢倒身後椅子。 「又怎麼了?」 「小凌兒向我要熏香,我把茉莉花味道的全給了她,好啦,我承認自己小心眼,我是故意把王上最討厭的送給她,希望王上連帶討厭起她,可是小凌兒自己說沒……」 「沒關係。」 錦書截下馨兒的自責,連日來,她聽到的傳言還怕少了? 滿園茉莉、一副空棺、月月翻新的告示,別人不知道,她還能假裝不懂嗎?這一切一切全是為了那個叫作茉兒的姑娘啊! 他愛她、她烙進他心坎裡,就算她叛國、就算她做錯再多的事情,她始終在他心底。 也許他矛盾煩悶,也許他有氣有恨,但這一些情緒的源頭是他愛她…… 說不定那些等著看好戲的嬪妃是對的,早晚一天她會失寵,但儘管失寵,她也不願意做出讓王上失望的事情。 她該早點學著釋懷,學著認分才是…… ☆ ☆ ☆ ☆ ☆ ☆ ☆ ☆ ☆ ☆ ☆ ☆ ☆ ☆ 知道棄總在她入睡後來,茉兒刻意等他,斜臥在帳裡,一本醫書奪走她短暫注意力。 「妳沒睡?」 他腳步很輕,直到站在她床邊,茉兒才感覺到他來了。 往昔,他也是這樣安安靜靜,生怕驚醒夢中人? 「睡不著。」對於他的態度,她無從瞭解。 「御醫說妳應該多休息。」 取走她手中的醫書,將她身體扶正躺下,大大的被子罩上她全身,密密實實包裹。 「我白天睡得夠多了。」 「說謊。」兩個字,他否決她給的答案。 「我……」 軒轅棄不給她機會狡辯。 「妳縫了一整天被子,沒休息。」 「不過是坐著,沒什麼勞動。」 「妳那麼急著縫被子做什麼,宮裡的被子不夠妳蓋?」 「你怕冷。」茉兒答案脫口,兩人頓時陷入沉思。 那張不夠柔軟的床鋪、薄被、牙齒顫抖的夜晚,她爬上他的床,用她小小的身體帶給他溫暖,那夜是他有史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沒有拋棄、沒有飢餓,沒有所有令人不愉快的惡夢。 突然問,兩人感覺回到初識那段,沒有喂毒事件、沒有叛亂、沒有歐暘御……彷彿幾年來,存在他們之間的錯誤消失。 「我又冷了。」 說著,軒轅棄除下鞋襪,縮入被窩中。 被子下,大大的掌心握住她小小的手,有點冰冷,御醫說她的身子本質虛,加上這番逼供折騰,要休養好,總得一年半載,偏她又不肯吃葷,逼急了,入口的食物她全吐出來…… 他想過老招數,用御廚的幾條命逼她吃,只不過……歷經過這一場,他竟是再也見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來不及反對,他的身體躺到她身邊,來不及質疑,大手帶來的溫暖侵上她的心。 「現在是初夏。」茉兒說。 「是初夏,為什麼妳的手那麼冰?」 在被窩裡,他的手縮了縮,強勢脅迫,非要她的手立時暖和。 茉兒沒回話,傻傻地體會他的動作和溫柔,記憶中,他不是個溫柔男人,他主觀、他強勢,他以他的法則方式生存,是誰改變了他的性格?太平盛世?還是優渥生活?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茉兒問。 「說。」 「是不是確定了我引誘不出歐公子,你就會放我離開?」 她的問題令軒轅棄語頓,他不想她離開,一直都不想。 轉移話題,他說:「睡不著的話,說說妳這些日子的生活,妳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 「我哪裡都沒去,被歐公子救下後,他帶我直奔一座山谷,山谷方圓十里無人居住,那晚月色皎潔明亮,照得入谷溪流粼粼生輝,下馬,他領我上船、入谷。」 「當時妳害怕嗎?失敗者的猙獰面目一向嚇人。」 「說害怕,不如說擔心,師父說續命丹只能保你一個月不死,萬一這段時間裡,沒有碰上好醫者怎麼辦?要是毒性太烈,無人能解怎麼辦?我滿腦子的怎麼辦,沒注意到他是否猙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