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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煓梓    


  「各方面。」她挪開視線眺向遠方。「你遵守麥克尼爾的家訓,而我則是懷抱著父親給我的訓誡。他告訴我,只有我可以繼承他的宏願,開創新的王國。為了達成這志願,我可以殺人,可以不顧他人死活,只要我想得到的、做得到的,他都支持我,但條件是一定要堅強,不可以軟弱,不可以有婦人之仁。」誰知道她今天居然破戒去救一個臨盆的婦人,她父親一定很失望。

  她勾起嘴角,表情哀傷。她讓父親失望了,現在他一定在墳墓裡跳腳吧!

  柏納卻是持完全相反的看法。

  「你知道,你父親的話不一定是對的,你為什麼不試著去改變?」凝視她憂傷的臉,有一分鐘的時間他無法諒解前任的賽維柯公爵。他景仰他的戰技,但對他教養兒女的方式,不敢苟同。

  「改變?」她看他的眼神好像他在說笑話。

  「對,改變。」他可認真得很。「你父親的志願不一定非是你的志願不可,他已經死了,只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變回正常人,過著不一樣的人生。」

  不一樣的人生?

  蓓媚兒看著柏納的眼睛,彷彿從中看見自己穿著女性的衣服,拿著針線,坐在壁爐邊為丈夫縫製衣服的模樣。

  這是她渴望過的人生嗎?

  不,她不這樣認為。如果她要如此平凡過一生的話,她何必披上戰袍,忍受無數次落馬,並且有過多次差點死在戰場上的經驗?

  然而,倚著他的胸膛,她又無法否認自己的確滿喜歡被人保護的感覺。傑森說的對,他會毀滅她,遊戲已然變質,再不想辦法堅定信念,她才會是被改變的那個人。而如果她真的任事情發展到那樣的地步,將是個恥辱。而她--血薔薇,絕不接受,她要反擊。

  「回去吧,我不想在外地過夜。」堅定地推開柏納溫暖的胸膛,蓓媚兒突然變得十分不在乎。

  柏納好奇地打量她陰暗不定的表情,不明白她何以突然說變就變。

  再一次牽起她的手,柏納不知道的是,在她清純的笑容裡,早已打定主意退回到遊戲的原點,進行她延宕多時的第三步驟。

  現在,就等著比武大會,真希望它能早一點來臨!

  第七章

  今天是比武大會的第一天。

  清晨的號角吹響之後,比賽就開始了,人們爭先恐後地擁向賽維柯堡,在士兵的監督下坐上一層層的看台,就怕搶不到好位置。

  整個比武大會,嚴格說來是人民賺錢的好時機。因為比武大會吸引的全是一些沒土地又沒城堡的貴族前來參加,而這些沒太多社會地位的參賽者通常會帶著家當、騎著馬匹,走好幾個禮拜甚至數月的路來到比賽的地點投宿。這幾天,就成了當地居民大賺特賺的最佳日子,因為無論這些參賽的騎士多神勇,他們總要吃和睡。居民可以出租帳篷,或者是提供食物和水,以及幫他們照顧馬匹或釘釘馬蹄鐵,無論是哪一種服務,都可以幫助居民賺到錢,何樂而不為。

  由於比武大會不但需要長時間的準備且開銷很大,領主又會在活動期間開放城堡,提供食物給貧困的農民和工匠,因此人人欣喜若狂,是他們最喜歡的節慶。

  而在這節慶中最忙碌的一群,自當是城堡裡面僱用的僕人及工匠。尤其是比武大會的前一夜,你可以看見堡內的人跑進跑出,忙得不可開交。其中最忙的要算是打鐵匠,他們要準備武器,要為馬釘鐵蹄,忙得連擦汗的時間都沒有。至於三五成群、不時穿梭在城堡中庭的木匠也很忙碌。他們不但要在明天比賽前搭好看台和柵欄,還得搭起另一座更高的高台供貴賓和領主使用,所以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和滿城堡跑的二輪車有得拚。

  不可諱言,大家都忙壞了。二輪車搬運著一桶一桶的酒及大批的食物,供廚房裡的麵包師和屠宰工使用調理,洗衣房內傳出喀嚓喀嚓的聲響,負責洗衣服的女僕正使勁敲擊著木棒,清洗先到貴客的髒衣服。

  這一切都需要花費大批人力,城裡城外同心協力只等著比武大賽到來,也就是今天。因此,每個賽維柯居民的臉上都掛著微笑,雖然並不真的喜歡他們的領主,但他們還是很高興她舉辦了這一場比賽。

  大賽的序幕,在黎明的號角聲中緩緩拉開。

  第一對出場的參賽者,雙方各自騎著自己帶來的馬匹,各據比賽現場的一角,等待大賽主人蒞臨。

  全部的人都在等著,等待賽維柯堡的主人,也就是傳聞中的血薔薇。他們屏息以待,尤其以坐在看台最高處的達斯洛王子為最,他從前天抵達賽維柯堡以來,就未曾見過她,更別提招待他,根本完全把他當隱形人看待。這無禮的舉動氣壞了他,同時更增添他對她的好奇,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教他父王這麼提防和害怕。最重要的是,她的長相為何?

  達斯洛王子摸著下巴納悶,狹長惹人厭的灰眼不經意瞥見坐在另一邊的柏納。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物?他猜。為何他有資格被安排坐在領主的左邊,和他這個重要的客人平起平坐?

  達斯洛王子想不透,但他已經等得不耐煩倒是真的。這小妮子究竟要耗多久,居然敢讓他這個堂堂巴斯康辛王子枯等,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煩躁地點點腳尖,正想站起來大罵他不等了的時候,現場突然一陣騷動,顯然是領主駕臨。

  達斯洛王子瞪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來人,唯恐錯失任何一秒。

  這個女人真是美透了!達斯洛王子不禁流口水。那頭火焰般耀眼的長髮,不做任何修飾只讓它們自然的披散在背後,小巧的嘴唇,宛若最上等的櫻桃,艷紅得想讓人咬一口,還有那翡翠般的綠眸和完美無瑕的肌膚。

  噢,老天!他敢說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女人能像她這麼耀眼,這麼讓人愛慕。

  「抱歉我來遲了,達斯洛王子,請原諒我的無禮。」才一走近主位,蓓媚兒就對一臉癡呆的達斯洛王子伸出手,令他差點回不了神。

  「我可以瞭解像你這麼美的人需要更多的時間妝扮。」達斯洛王子連忙親吻蓓媚兒的手背,諂媚地說道。

  今天她穿著一件深紅色天鵝絨外鑲金線,看起來美艷動人。

  「你真好,達斯洛王子,我還以為你不高興了呢!」蓓媚兒笑著縮手,謝謝他的讚美,間接諷刺他。

  「一點也不。」該死,他剛剛不耐煩的表情一定被她看見了。「為了一個舉世無雙的美人,再長的等待也值得。」

  「你真會說話,達斯洛王子,每一句話都說到女人的心坎裡。」蓓媚兒笑著坐回正中央的位置,轉頭面向柏納。「看見了沒,修士?你實在應該跟達斯洛王子多學學,他知道怎麼討好一個女人。」

  語畢,連給柏納回話的時間都沒有,她即轉頭向會場的正中央,傑森正好也趁這個時候走過來請示。

  「可以宣佈比賽開始了嗎,蓓湄兒大人?底下的騎士已經等很久了。」傑森問。

  「可以了。」蓓媚兒瞄了高台下的兩方人馬一眼,要傑森儘管宣佈。

  傑森領命離去,沒多久,就聽見一聲長長的號角,之後是歡聲雷動。

  隨著眾人的掌聲響起,佇立在圍場中的騎士,終於能夠展開攻擊,他們不約而同的勒緊韁繩,握緊手中的武器,等待最佳時機給對手迎頭痛擊。

  他們騎著馬繞圈,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在這場以生命為賭注的競賽裡,勝的人可以晉級到下一場,敗的人運氣好的話可以帶著受傷的自尊回家,運氣差的人搞不好連命都沒有,因此對峙起來特別謹慎。

  他們一方手持斧頭,一方拿著戰戟,控制身下的馬匹慢慢地接近對方。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眾人都拉長脖子屏氣凝神,深怕錯過最精彩的一刻。

  忽地,「鏘」一聲!

  在眾人引領盼望的同時,身穿黑色鎖甲外披紅色罩衫,和同樣也是身穿黑色鎖甲卻披著藍色罩衫的雙方騎士,選在觀眾最意外的時刻交鋒,立即引來一陣喝采。

  「好啊!」觀眾再度拉長脖子猛拍手,為場內的騎士加油。

  瞬間,只看到紅衣騎士戰戟的尖刺朝藍衣騎士的身體刺去,而藍衣騎士亦眼明手快地以斧頭擋掉對方的攻擊,並伺機接近紅衣騎士拿起斧頭朝他的鎖甲砍去,在看台上觀罪的驚呼聲中,紅衣騎士被挑下馬,重重地滾落在地上。

  霎時塵土飛揚,在場的每一個人莫不緊張萬分,看來第一場比賽勝負即將分曉。勝的人可以有機會一路打到最後關卡,親吻全場身份最高貴女士的手並獲得獎金。敗的人可得要小心自己的命,尤其剛跳下馬的藍衣騎士又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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