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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雷詠娟    


  她羞憤交加瞪視著他道:「好,我一定會將你的決定轉告家父。」

  「慢走,不送了。」

  孟仲懦真誠笑著目送她離去,感到心情好了些,但過不了多久,又有事情來煩。

  「總經理,台灣來的電話。」

  他才按下鍵,衛星影像還未傳來便冒出一聲憤怒的斥罵聲。

  「你叫孟仲儒那個混蛋馬上、立刻給我滾回來!」

  是孟季儒那個害他在這兒蹲了好幾個月的混蛋。

  「你還知道和我聯絡?」孟仲儒盯著螢幕中的俊臉笑得陰森。

  孟季儒趕緊岔開話題辯解道:「嘿,二哥,這話不是我罵的,我只是將大哥的話傳達給你聽。」

  他的奸計沒能得逞,孟仲儒仍是堅持著,「你害我在這裡受苦這麼久,你說你該如何補償我,你在外頭逍遙快活時可曾想到我會被一堆數字壓死?」

  「不會啦,以二哥你的能力,在那個小公司代個幾天的班是小事一樁,根本是大材小用。」孟季儒一臉諂媚討好陪笑著。

  「哼。」終歸是親兄弟,他懶得和他計較。

  擅長察言觀色的孟季儒一看他不計較,趕緊開口說:「二哥,你何時滾回來?」

  「就看你何時滾過來收拾這裡的爛攤子。」他睨了他一眼。

  「可是這樣我就看不到好戲了耶。」

  他話中的興奮與笑彎了的眼讓孟仲儒坐直身子,警戒的盯著他。

  「什麼好戲?」他不喜歡季儒那賊頭賊腦的樣子,似乎在算計著什麼。

  「看家庭亂倫劇,二嫂改嫁大伯呀!」

  孟仲儒一聽臉就氣黑了,不待結束和孟季儒的談話,立即準備搭飛機回台灣,教訓那個會讓他氣死的妻子。

  香雲愁眉苦臉瞪著灰暗的天空發呆,她的心情憂鬱惡劣得讓她想大哭一場。

  她真的是笨到極點了,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她笨的人了,她怎麼會想到如此荒謬的點子?

  她哪來的勇氣向大伯求婚啊?

  簡直是鬧了個天大的笑話,她怎麼會以為和大伯搞外遇仲儒就會氣得和她離婚。

  他是會氣得想殺了她才是。

  紀香雲,你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麼?

  她懊惱地敲了敲腦袋瓜子,重重一歎,起身離開公園,緩緩地走回當年和孟仲儒共同住了一個星期的公寓。

  她不想回家面對雙親會冒出的問題,也不想去住旅館,又不能去朋友那裡打擾,雖然十分不願意,但想想只有住在這兒了,回到與他有關的地方,似乎一切又重回原點了。

  但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若是這時她告訴仲儒三年前的事是騙他的,全是她掰出來的,他一定會氣得將她丟到太平洋填海。

  唉,假若她有落雪的一半聰明,一半膽識,她或許不會這般苦惱了。

  她好想找落雪談談,但是回國幾天了卻還找不到她的人,令她更加沮喪。

  回到公寓香雲拿出鑰匙開門,進了屋子打開燈,轉身卻望進一雙噴火的黑眸裡。她倒抽了口氣,嚇得左手捂著胸口瞪著不該出現在這兒的孟仲儒。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模樣好嚇人,好像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我的老婆異想天開要改嫁大伯,你說我能不來嗎?」孟仲儒輕聲軟語自牙縫迸出話來。他額際浮起的青筋顯示出他的怒意正沸騰。

  慘了!他怎麼知道了?

  香雲被他陰鷙的臉孔嚇傻了,尤其是當他自沙發上站起來,一股強大的脅迫感令她忍不住退了幾步,背抵著門板,想逃的衝動愈來愈強烈,她的右手甚至悄悄握住門把,打算當他氣得理智消失時,立即奪門而出逃命去。

  「你倒是給我說清楚,你究竟想做什麼?」他並沒有走近她,反而站到離她最遠的窗邊,免得他氣昏了頭掐死她。

  他不確定心裡翻滾的情緒是什麼,是怒火,還是妒火,他不清楚。自得知消息後他的情緒一直是處於極端氣憤之中,一直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處置她。

  恨自己即使處於如此極端憤怒的情形下,他還是深受她吸引,她仍舊能引起他最深切的渴望——不,他不會再讓她清純可憐的外表所迷惑,現在是清算的時間,她要為她的謊言付出代價。

  原來他也有這樣的一面,褪去學者儒雅的外衣,釋放出潛藏的陰鬱後,他就像個衝破封印而出的惡魔,充滿邪惡又狂狷的氣息會讓週遭試圖接近他的人被灼得遍體鱗傷。

  背著光,香雲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氣炸了。

  「你做事從不經大腦,或者,向男人求婚是你習以為常的事?」

  他的恥笑令她又羞又氣。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這筆帳我們有得算了。」他獰笑,銳利的目光不曾離開過她。

  他的表情令她頭皮發麻泛起一股冷顫,一股不好的預感冒了出來。

  生平第一次招惹上他的結果,讓她萬分後悔自己的衝動與輕率。

  「怎麼?沒話可說嗎?這可不行,我還得靠你解開幾個謎題呢。」

  他倚在窗邊雙臂鬆鬆地抱在胸前,狀似優閒,偏偏他表現得愈是輕鬆,香雲愈是緊張,直覺的明白好戲還未上場,果然他的一句話證實了她的感覺沒錯。

  「還有,我要見張磊。」

  香雲額冒冷汗,心虛地不敢看向他。「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他唇邊的弧線彎得更大,笑得更殘忍,「或者,根本就沒有這號人物?」

  鷹隼般銳利的眼緊盯著她青白的臉蛋,沒放過她一絲表情。

  「你——」她驚喘,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她卻無路可退,只能瞪大眼,結巴的開口:「你……你……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你明白得很。」他攫住她小巧的下巴,語氣溫柔卻充滿了危險,「有誰會高興讓人設計,啊?!」

  香雲瞪圓的眼眸再度睜大,驚疑思忖他知道了多少事。

  他卻是看穿她的疑問,扯動嘴角,輕聲道:「該曉得的我差不多都曉得了,只除了你該給我的解釋。」

  香雲一口氣梗在喉間差點窒息,他繼續說:「例如,張磊究竟是何方神聖,又或者世上真有其人?」

  「我——」

  「開口之前,你最好想清楚別再有謊言,因為你只有一次的機會,你不會有膽再愚弄我第二次的。」他輕撫著她白皙的面頰輕聲警告,「那後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孟仲儒氣極所展現出來陰鷙深沉的那一面,讓香雲驚悸又愕然,不由得懷念起他沉迷於考古時專注無二心的木頭樣,就連他大吼大叫都好,起碼比現在的狀況安全多了,不會詭異得讓她心驚膽戰。

  拍掉臉上的毛手,香雲豁出去的說:「沒錯,根本沒有張磊這個人,張磊的事全是我掰出來的。」

  孟仲儒挑起眉,好笑地看著她誓死如歸的模樣,在這樣的時刻他竟然想笑,他感到不可思議,直道自己真是昏了頭了。

  「為什麼設計我?」這是他最想知道的。

  香雲突然漲紅了臉,支吾說不出話來,「呃……」

  「故意捉弄我,還是心血來潮想玩——」

  他還未說完便讓她氣煞的打斷。

  「才不是,我愛你才會想和你結婚的!」一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立即羞得雙手摀住嘴,更氣他得意的笑。

  事情發展至此她乾脆一次說完,情況再糟也不會比現在壞了。她坦白道:「三年前我就跟你說過我喜歡你,不希望因你出國而和你斷了關係,所以才鼓起勇氣向你求婚的,是你不信又不肯,我才會掰出張磊這個人的。」

  「因為愛我而做出這種事,你與哈琳娜倒是不相上下,不弱嘛。」他譏諷一哼。

  他生平最恨欺騙,無法原諒她欺騙他這麼多年,更是漠視心底那股因她的告白而竄出的一絲喜悅。

  香雲白了臉,彷彿讓人狠狠打了一拳,她立刻反唇相稽,「我承認我有不對之處,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不能全怪在我頭上,而且雖然我騙了你,但是得到最大利益的人可是你……」在他兇惡的瞪視下,她愈說愈小聲。

  「你說得沒錯,不過你有膽設計我卻沒有膽子承擔我的怒意,而且還懦弱地選擇逃跑,真是令人氣惱啊。你說我該怎麼辦?」他俯身將她逼進沙發裡,成功地困住她,魔魅般的嗓音在她耳畔低吟,讓她泛起另一種輕顫。「我能不生氣嗎?」

  他的氣息幾乎是直接吹拂在她臉上,如此親密的姿態與親暱的氣氛讓她羞紅了面容,「有話好說,你想怎樣都行,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溝通。」她伸出柔荑抵著他厚實的胸膛,不知是該推開他還是將他拉近,緊張讓她移動頭時不小心碰到他的唇。

  孟仲儒原本要狠狠給她一點教訓的念頭突然轉向,取而代之的是他意料之外的高漲情緒,一種神秘的情慾……

  他晶亮的黑眸變得深邃,「怎麼樣都行?」

  「對……」她下意識地舔了下乾燥的唇瓣,心如擂鼓。「我們可以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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