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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向吟 她緩緩地歎了口氣,發現自己居然不自覺地將他因翻身而掉落的外套拾起來後,披在他身上。像燙了手似地抽回自己的手,難以置信地瞪著,然後她嘴邊露出了一個惡意的微笑,像是要掩蓋住自己心意地順手將雜誌攤平,直直地蓋在他俊朗的臉上,宛如替一名死者蓋上白色的方巾。 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錯,倪瓔歇滿面笑意地雙手合十,深深地朝躺在椅子上的凌睿晨一鞠躬,在旁的工作人員當場笑得不支倒地,實在沒料到倪瓔歇會有這麼惡作劇的舉動。 倪瓔歇得意地朝大笑的工作人員睨了一眼,姿態優雅、風情萬種地走回她的休息室,對她造成的效果更加地滿意了,心想,凌睿晨這種男人乾脆死了算了,省了她看得礙眼。 第二章 當所有棚內作業結束後,剩下的就是外景的部分,由於這齣戲是古裝劇,免不了得到大陸去取些優美的景色為這部戲加添色彩。原先鍾秉鈞不想這麼早到大陸先拍完外景的,但倪瓔歇和凌睿晨之間的關係如此惡劣,令他不得不將劇中男女主角尚未熱戀的地方拿出來先拍,希冀老天會讓他們稍微開點竅,否則要真等所有的內景拍完,他們兩人的表現會讓自己原來很滿意的劇本導得吐血。 吐血?他相信「吐血」這個詞已經表現得很含蓄了,鍾秉鈞按住頭昏眼花的腦袋,懷疑自己可能比接受化學放射治療的癌症病人還悲慘。從開拍開始,他的頭髮就一直掉,不為其他,就為了男女主角因私怨而沒將他所要求的感覺表達出來,他對自己的作品苛求完美,所以只要有一絲不對勁,哪怕是眼神飛閃而過的瞬間也好,他感覺不對就喊NG,在他執導的片子中,就以真誠的演出最能感動人心。 「卡、卡、卡!」鍾秉鈞忍不住地從導演椅上跳了起來,將椅子一把踢翻,眼裡的血絲已經表示他在情緒崩潰的邊緣,氣到連說話都無法順利地講出來。「你們……你們………你們……」 「我知道了。」 倪瓔歇完全不把他抓狂的樣子放在心上,又無意識地把剛才凌睿晨碰過的地方用手揉著。「秉鈞,別太苛求完美,否則總有一天你會死得很快。」她自認已經很盡力了,所有的工作人員也說不出哪裡有缺陷,但不曉得鍾秉鈞究竟是不滿意哪一點,從頭到尾就「卡」聲連天,脾氣一次暴躁過一次。 「你……我……」鍾秉鈞狂翻白眼,差點沒口吐白沫不然就可以送醫急救了,他焦躁地連連來回走了好幾圈。 凌壑晨見他又重複著當他遇上難題時在原地兜圈子的習慣,明白在∼時半刻間又拍不下去了,所以鍾秉鈞還沒喊休息,他就自動地走到旁邊專門幫他準備的長椅上一倒,打算在鍾秉鈞兜圈子過癮前來個短暫的補眠。 鍾秉鈞眼尖地瞄到他的男主角同樣不把他當一回事,「睿晨!」太差勁了,他為他們兩個人不知死了多少腦細胞,可他們兩個都不知感恩的模樣,簡直跟喪心病狂的人沒兩樣。 凌睿晨懶懶地蓋上眼瞼,順便將頭套上用來綁假髮的布條拆下來塞住兩個耳朵,「耳不聽為靜」。 望著他的舉動,倪瓔歇忍耐不住,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也懶得聽鍾秉鈞不知第八百零幾次的教訓,轉身回她的休息室前,朝可憐的鍾秉鈞拋下一句話,「鍾秉鈞,這可不是我的問題,你想說哪有缺點,找找那個不是很敬業的人吧!」 「你們兩個——」鍾秉鈞如虎的眼珠瞪得老大,但見凌睿晨跑去睡覺、倪瓔歇也擺動著她纖柳的腰肢風情萬種地離開,他大大地吐了口氣,猛力抓著自己的頭髮,將他的情緒發洩到無辜的工作人員身上。「算了!今天收工,我沒心情再拍下去了。」 以他目前的狀況,再拍下去也拍不出什麼好東西。 工作人員早已習慣這種不依進度就可以收工的情況,畢竟這種情形沒兩天就會發生一次,他們紛紛開始收起手邊負責的東西,而鍾秉鈞則無視於四周開始的慌亂,在原地兜著他的圈子。 然在倪瓔歇回到休息室的門前,又像想到什麼似地折回片場,面帶微笑地望著所有工作人員忙碌的情景,然後她看到了她剛剛差點忘掉的一件事——凌睿晨。 顯然凌睿晨的睡眠完全不受嘈雜環境的影響,和他合作一個多月,倪瓔歇相信他真能在短短幾秒內迅速進入熟睡狀態。他果真是生來吃這行飯的料,在演藝圈裡的人最怕的就是因睡眠不足而影響到工作、影響美貌,他卻絲毫沒這方面的問題。 倪瓔歇輕鬆地在他面前站定,手邊習慣性地抄起報紙,明知這種惡作劇不能真的將他詛咒到死,但她不做就無法平息心中的那股衝動,她想漠視他,卻厭惡自己無法將理智與感情兩相衝突的矛盾從心中除去,只好以這種無聊的小兒戲平緩她不平的情緒。她無聲地在心底竅笑,然後又將報紙掩上了他的俊瞼,雙手合十,虜誠地朝他一鞠躬。 「我還沒死!」平躺在長椅上的凌睿晨不如往常般雲遊太虛,他氣急敗壞地一把將臉上的報紙丟開,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正巧撞見倪瓔歇滿頭珠花搖晃地朝他深深膜拜。「這麼拜我我是什麼意思?」 倪瓔歇眼裡閃過一絲錯愕,沒料到他竟沒有熟睡,但她的訝然隨即被笑容掩了去,接著說道:「你等著抓我?」 「是又如何?,被你拜了一個月,我不死都快成仙了,你就巴不得我死?」 凌睿晨每次睡醒後發覺被人蓋了張紙在臉上,這可不是件好玩的事,他既不是流浪漢、也不想平白的被人詛咒到死。 倪瓔歇如銀鈴般的笑聲緩緩地漾開,不理會他暴跳如雷的模樣轉身離開,並隨意地朝他擺了擺手,「只是個小小的玩笑而已,你就當成我幫你一個不足言謝的小忙,何足掛齒。」 乾脆讓他氣爆好了,對他的怒氣她愈來愈覺得有趣了。 「小狐仙,你走了我怎麼辦」 電腦螢光幕彼端傳來電腦合成的悲慘狼嚎聲,令人發噱地變出一張哭泣的狼臉。 倪瓔歇對著螢幕低低地笑了起來,並飛快地敲著鍵盤,熟練的手令人懷疑以她的出身,怎麼有可能對電腦如此瞭若指掌,「小狼狼,我走了你還會活得很好,別在那邊窮鬼叫,你應該知道和你混在一起,總有一夭我會被你帶壞的,當然能溜就得溜掉。」末了,她再加上一張狐狸吃笑的合成書。 「可咱們不都是『犬科動物』嗎?怎麼可以說我帶壞你?」小狼狼做了個鬼臉。「討厭死了,你明明比我壞,結果居然被你惡『狐』先告狀!」 「唉,小狼狼,人家明明是純潔的小狐仙,哪有比你壞?」倪瓔歇面露笑容地望著電腦螢幕,又打了幾行字,「快說吧!人家知道你絕不會對我罷休的,我都還沒放出風聲,你就已經知道人家打算睡覺了!。」 彼端一陣沉默,然後出現一頭狼咧開邪惡的嘴臉,「你應該知道想睡覺沒那麼容易吧?吃安眠藥會害死狐狸的。」 「一定要吃安眠藥嗎?」倪瓔歇輕鬆的臉蛋沉了下來,她就知道「滅」不會放過她的,很可能找「絕」請她吃安眠藥,惟一能幫她的,大概只有交情較好的「危」,也就是在螢幕那頭的小狼狼。「我可不可以有別的選擇?」 「那麼幫我在你身上抓五百隻跳蚤給我和其他人,最近都沒跳蚤,害我想抓癢都不行。」 「五百隻?!太貪心了吧!」倪瓔歇暗暗為這個數字吐了下舌頭,「一隻狐仙想睡覺的代價有那麼高嗎?我去哪裡生五百隻跳蚤給你?你想被跳蚤咬死啊!」 電腦合成的狼笑聲傳進她的耳朵,「你不就打算睡在一棵有禿鷹的樹上嗎?吹掉它面向東方的樹枝,你就找得到地方可以睡了。」 倪瓔歇抿了抿嘴,「那些八卦雜誌八成昏了你的眼,我沒打算到樹上睡,可是話說回來,想教我去睡那個樹上的,應該不是你吧?況且那棵樹有沒有五百隻跳蚤,只有天才曉得。」 「呵,小狐仙,咱們心知肚明,或許有人看那棵樹不順眼,所以決定把它砍了吧,大夥兒都很仁慈嘛!又沒教你把所有的樹枝都砍掉,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相信你也睡得不安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