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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黎小梨 「跟妳的名字一樣。」他的手離開了玉如意,輕輕地沿著她的鎖骨滑動。 帶著人體體溫的玉石觸感再好,也好不過肌膚的溫暖柔膩。 「對。」隨著他的動作所引起的陌生情緒讓她感到十分的緊張。 「如意。」他喚她的名。 「嗯?」 「請問大野狼可以吃飯後甜點了嗎?」 「你不是已經開始偷吃了嗎?」 「說的也是,那我開動了!」 他挑逗性地舔了舔嘴唇,準備享用他今晚的特別甜點。 第九章 幸福的日子就像是淋上了蜜糖的泡芙,以一口一個的速度在飛逝。 很快地,暑假步入尾聲,待在巴黎的日子進入倒數計時的階段。隨著機票上的日期一天一天逼近,薛如意開始陷入一個兩難困境。 當初她跟台灣的學校那邊簽了兩年的約,如果毀約的話,就必須付違約金。 其實那筆錢數目並不大,她真正擔心是另一個問題。 她與藍彥行的戀情才剛開始明朗化,還沒發展到互相許諾的階段。 這段感情到底能維繫多久也是個未知數。 如果今年她還只有十八歲,她或許會有勇氣為這段沒有明天的愛情拋下台灣的一切。然而,她已經離勇敢果決的十八歲很遠了,二十八歲的女人開始想得太多,變得懦弱,無法為一段沒有未來的感情任性妄為,讓家裡的年邁雙親操煩傷心。 但是,如果要離開的話,那他們之間該怎麼辦? 面對長距離的分別,他們該怎麼處理這段感情?是要現在和平分手,讓這段感情無疾而終?還是要隔著長遠的距離繼續維持彼此的關係? 最後,她決定開誠佈公地跟藍彥行商量。畢竟她個人的去留現在已經是兩人共同的問題,不是她個人可以定案,她遲早都要聽聽他的意見。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沒有挽留,沒有猶豫,就很乾脆地支持她回台灣的決定。 先等到她明年約滿,而他的事業也邁入穩定階段了,再來商議下一步。在這段期間裡,她可以利用寒暑假到巴黎陪他,而他也會趁著公務或休假期間到台灣跟她小聚。 在他的支持下,薛如意就這樣背起行李回台灣繼續過她的教書匠生活。 雖然彼此不能常見面,但是跨越大陸與海洋的長距離戀情,靠著網絡及電話線的細心維繫,依舊保持在乎順良好的階段。 台灣的清晨七點,巴黎的午夜十二點。 薛如意剛起床,準備講完電話後再解決早點出門上班,藍彥行正在休息,打算吃過消夜通過電話後繼續加班。 「早安。」藍彥行將頭仰掛在椅子的靠背上,累攤,作死屍狀。 「晚安,你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感冒了嗎?」 「還好,可能最近睡眠不足的關係。」 「是這樣嗎?」薛如意不放心地問。 「對。」 「沒騙我哦?」當無法面對面看到對方的時候,人總會變得敏感多疑。 「沒有。」 「那就好。如果你今天早點忙完就早點休息。」她開始像個老媽子一樣囉囉唆唆地碎念起來:「事業重要,命更重要。你這樣作牛作馬,到最後如果有錢沒命花,那也是枉然。」 「我把遺產留給妳,妳幫我花。」 「那你要不要在遺囑裡順便把你想買的東西記下來,我順便幫你買?」她沒好氣地說。 藍彥行皮皮的繼續回話:「好啊,我現在念,妳幫我記下來。」 「神經病!」她好意關心,他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開這種無聊的玩笑,真是讓人生氣。「我告訴你,如果你到時候真的過勞死了,我就把你留下來的錢拿到街上去灑。如果不想讓自己的血汗錢散放在街上隨便人撿的話,我勸你最好善待身體,確保自己活得比我長壽,聽到沒有?」 「有。」聽見她這麼有精神,藍彥行很想跟她借一點元氣來用用,好應付繁多到永遠做不完的工作。「我跟妳說,我今天完成了一件新的設計。」 「很可惜我不再是全世界第一個看到的。」說起來還真有點感慨。 「放心,我剛剛已經把圖掃瞄好,寄給妳了。」不管距離是遠是近,他都希望能夠將喜悅第一個與她分享。 「真的嗎?我去收收看?」 薛如意夾著話筒到書桌前,扭開計算機電源,準備接收郵件。 計算機上浮現的桌面圖案引她露出一抹苦苦的微笑。看不到圖固然可惜,看不到他的人更令人覺得遺憾。 「收到了嗎?」 「收到了。」她點開圖檔,華麗繁複的幾何風格設計映入眼簾。 「喜歡嗎?」 「很喜歡。」 「要憑良心說,不能放水哦!」 「我是真的很喜歡。」她並沒有徇私放水。「不過每次看你的設計圖的時候,我總覺得這些美麗的衣服都是專門設計給模特兒穿的,而不是給我們這種一般人穿的。」 「妳這算是在埋怨我只會幫別人做衣服,卻不幫妳設計嗎?」他故意取笑她。「那下次我專門替妳量身訂作一衣櫃的衣服,這樣可不可以?」 「不用了,謝謝。」如果真的擁有滿櫥的名家設計,那麼光清潔保養就令人頭痛。「對了,對了,我昨天發現了一家咖啡店,店裡煮的咖啡,味道跟我們住巴黎時常去的那家咖啡館的咖啡一模一樣。」 「那妳以後就不會再跟我抱怨喝不到好咖啡了吧?」 他還記得她這只咖啡蟲時常為了在台灣找不到好咖啡喝在哀怨,不久前,還特別要他從巴黎給她寄指定的咖啡豆。 「我昨天整個下午都窩在店裡,差點忘記四點還有一堂課要上。」 店裡熟悉的咖啡香味會讓她想起他,想起有多少個夜晚,他們手牽著手邊聊邊從那家咖啡館走回她的住處。 咖啡香帶來的回憶裡,使她遲遲不忍起身離開那間店。 「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在妳身上。」對於她會在咖啡館裡坐到忘記時間,藍彥行一點也不驚訝,在他的記憶中相同的事件不斷地在發生。「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好像陪妳從傍晚坐到快打佯。」 「對對對!」薛如意迅速地找到了同一段記憶。「我還記得服務生來通知我們離開的時候,你那一臉吃驚的表情。」 「妳臉上的表情也不差啊!」那時候一臉震驚的可不只他一個。 「……」 一邊回憶著分隔兩地前,兩人共同經歷的美好片段,一股希望對方現在就在自己身邊的慾望襲來,讓原本對話熱絡的電話線路陷入沉默。 「欸。」最後是薛如意先開的口。 「嗯。」 「如果你在的話就好了。」 「對啊,如果我在的話就好了。」他有著跟她相同的感歎。 對話再度陷入低潮沉默。 藍彥行的辦公室門板上清脆的敲門聲打破了這沉默的僵局。 「這麼晚了會有誰?」他納悶地自問,然後站起身去開門。 是啊,這麼晚了還會有誰? 薛如意開始疑神疑鬼。 來敲門的該不會是個女人吧? 如果是的話,這麼晚了,一個女人敲他辦公室的門做什麼? 照著這樣的邏輯推演下去,心中的疑雲與不安逐漸地在擴大。 她拉尖耳朵專注地聽著話筒那端的動靜。 「老頭,你來幹嘛?」這是藍彥行的聲音。 「來給你送消夜。」這是藍山的聲音。 薛如意原本懸在半空的心平穩著地。她對著話筒那端的人說:「幫我跟伯父問好。我也該準備去上課了,所以就先說到這裡就好。」 「也好。」他不反對,畢竟剛剛的對話如果再繼續下去,只是徒增想見面卻不得見的感傷而已。 互相道別過後,薛如意掛上電話,移動鼠標準備關計算機。 關閉了電子郵件的窗口,桌面上,藍彥行正優雅地端著咖啡杯與她對望。 那是一張她從某個網絡雜誌上抓下來的圖片。照片中,他看起來很像是對鏡頭後的人笑著。 她試著想要微笑以對,可惜雙頰的肌肉僵硬,笑不出來。 照片再傳神,笑容再溫暖,不能相對擁抱都是遺憾。 伸手觸摸著硬梆梆、冷冰冰的屏幕,她不禁要想,如果彼此都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那麼掛上電話後,她是否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落寞? 「如意。」薛母輕輕地推開微掩的房門。 她飛快地按下計算機電源,燦爛的笑容被吞進黑暗中。「什麼事情?」 「快點出來吃早餐,否則妳會趕不上學校的交通車。」 「我知道,我東西收一下就來。」 得到女兒乖順的響應,薛母掩上房門逕自去忙。 聽到腳步聲逐漸下樓遠去後,薛如意又按下計算機屏幕的電源鍵。藍彥行的笑臉再度出現在她眼前。 「喂,就算住在同一個城市裡,我們也不見得想見面就見得到。這樣一想,心裡就會好過一點,你說對不對?」她對著屏幕上的影像自言自語著。 「如意!」薛母的催促聲從樓下傳來。 「就來!」她打起精神,將計算機關機,準備下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