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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采薇 夏盈玥指指地板,「摸這些木材就知道了。」 「長麻子的女人嫁不出去,坑坑疤疤的木材倒有人買,真沒眼光。」 康佑衡此舉足是要討好玥玥,穆尚理心裡乍然一陣酸溜溜的,講的話也就夾槍帶棍,沒一句好相與。 夏盈玥不明白他的心思,說道:「這些不是拼裝地板的實木條,表面沒經過處理,當然不夠光滑。佑衡哥從不做傷害地球的事,他是去工廠檢廢棄木箱,把釘子一一拔除,再裁切成合適的尺寸,這長廊一定花了他很多時間才完成。我真不知該怎麼謝他才好。」 「也許他想送你生日禮。」 穆尚理心知肚明,那不是生日禮,根本是定情物!不過,小丫頭沒想通,他才沒那麼呆替康佑衡製造機會。 「可是,我的生日在十二月,現在才七月,未免也太早送了吧?」 穆尚理一輩子沒喝過這麼多醋,粗聲粗氣說道:「下次遇見他再問就好了,現在想那麼多幹嗎?」 夏盈玥覺得有理,從口袋中摸出大門鑰匙,笑道:「我泡咖啡,你搬椅子,咱們在長廊上乘涼。」 穆尚理隨她走進屋內,從餐廳搬出椅子,平常都待在冷氣房,來陽明山就是想呼吸新鮮空氣,外面比較舒服。 他坐沒多久,夏盈玥端了圓托盤走出,上面擺兩套咖啡杯組、奶罐和糖罐,都是英國骨瓷品牌道爾頓的系列精品,十分講究。 「你真是一隻螞蟻!」 當穆尚理已經在咖啡中加了兩匙糖,卻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夏盈玥終於忍不住歎氣,好好的咖啡,哪是這樣糟蹋的! 對這句突如其來的評語,穆尚理先是愕然,而後失笑,「我吃苦已經吃得夠多了,咖啡喜歡喝甜的。」 嘴上說著,他仍自糖罐中挖起第三匙糖,放進頂多150c.c的咖啡裡。 夏盈玥也笑了,同樣的黑色飲料,她的是全無添加物的黑咖啡,而穆尚理的杯子裡,與其說是加糖的咖啡,還不如說是有咖啡味的糖水。 加了糖,咖啡已經淹到杯緣,穆尚理小心地攪動杯中的液體,直到杯底沒有任何殘餘的顆粒,他把湯匙放在一邊,端起杯子啜了一小口。 杯底盤沒有任何液體溢出的痕跡,夏盈玥讚歎地拍拍手道:「你可以拿帽子收錢了!」簡直神乎其技。 穆尚理顯然也對自己調理出的飲料十分滿意,三兩口喝完,他放下杯子:「還是你沖的咖啡好喝。」 夏盈玥給他一個甜甜的笑,「你對多少女生說過這句話?」 穆尚理扳著十根手指數呀數的,似乎還不夠,接著雙腿一頓一頓的,竟是連腳趾頭也用上了。夏盈玥氣惱無比,正要罵他幾句,穆尚理噓了一口氣,宣告放棄,「數不完,實在太多了。」 太多了是幾個?夏盈玥驀地眼眶紅了。 爹地一再地警告她,尚理跟很多女星打得火熱,現在他親口承認,可見有關他的傳聞是真的! 愛戀所以令人心醉神馳,就在於它具有高度的不確定性,是世界上最奇妙、也最令人感動的經驗,但如果愛上的人完全捉摸不定,根本不知道他想什麼,反而變成災難。 愛上穆尚理,絕對是災難中的災難。 穆尚理趕忙澄清道:「我和二姐都愛喝咖啡,台北咖啡店何其之多,禮貌上總要稱讚女老闆咖啡沖得好喝。」 他難得開開玩笑,小丫頭就急得快哭了。 夏盈玥眨回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小手如擂鼓般用力捶他胸膛。 「你欺負人!」 穆尚理握住她的粉拳,順勢將她往懷中一帶。 「我只欺負你。」 夏盈玥一張臉紅得像著火,輕輕昨了一口:「你就會騙人,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哄我的。」 穆尚理挑挑眉,「你不相信我?」 夏盈玥咬著嘴唇說道:「爹地說你有很多女朋友。」 「哪個三十歲的男人沒女朋友?」穆尚理沒好氣地哼道:「除非他不能人道,或喜歡男人。」 夏盈玥又捶一下他的胸膛,「可你未免也交過太多女朋友了!媽咪說你換女朋友的速度快得令人髮指。」 兩個老不死,一再挑撥他們的感情,存的什麼心! 看在小丫頭的份上,他已經很久沒找他們麻煩,兩隻死鬼再不識相,他就讓他們嘗嘗二姐的手段。 穆尚理懷中摟著佳人,滿腔怒火不便發作,「如果我冰清玉潔,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你要不要替我立一座貞節牌坊?」 男人可以用冰清玉潔來形容嗎? 「人家跟你講正經的!」 夏盈玥捶得手疼,改用捏的,她手勁雖然不大,但指甲很尖,倒也掐得穆尚理隱隱作疼。 忽然記起十五年前舊事,穆尚理不由得心生感慨。 「現世報啊!」 夏盈玥敲敲他的腦袋問道:「你在說什麼?」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二姐說過的一句話。」 她聽得出神,穆尚理逮著機會偷了個香。 她動手他動口,結果卻是他佔便宜! 夏盈玥捂著被偷襲的唇,卻掩不住臉上好奇神色。 「她說什麼讓你記這麼久?」 十五年前她才五歲,只記得金枝玉葉就是那一年爹地送她的耶誕禮物,現在都是鬍鬚盡白的老貓了。 「二姐說,惡人自有惡人磨。說不定你把心掏出來、把肉割下來,對方還嫌太血腥不肯接受呢。」原來二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此刻穆尚理真的願意把心掏出來、肉割下來給懷中精靈似的小人兒。 夏盈玥握住他的手,說道:「你不是惡人,我也不是惡人,何況我不會要你自己傷害出自己。」 她當然不是惡人,但他卻是。 「你是沒做過壞事,將來不是上天堂,就是去西天極樂世界,我卻是命中要下地獄的人。」 這些年來,為了和夏振剛夫婦分庭抗禮,他葷腥不忌,幫許多罪證確鑿的被告辯護。仗著辯才無礙,學問又好,他都能幫被告或多或少減免罪責,順便替自己撈點好處。 被害家屬的悲憤,他無力面對,只能漠視;他也問過自己,這種作法和夏振剛有什麼不同?他處心積慮要置夏振剛於死地,別人是不是也陰謀策劃讓他死得不會太好看? 本來,這條爛命死了也不算什麼,現在多了小丫頭,他就沒辦法那麼瀟灑了!真被老狐狸給說中了! 倘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小丫頭雖不至於動刀子抹脖子,尋死覓活,哭腫眼睛總是會的。 他又怎麼捨得讓她流淚! 穆尚理難得沉默,倒教夏盈玥惶懼難安。 他有很多事瞞著她、不跟她說,夏盈玥雖然心裡埋怨,但她素來溫婉,他不想講,她也不勉強。 看到小丫頭蹙著眉心不講話,穆尚理不願加重她的心事,她要對付家裡那兩隻怪物已經夠累人了,不必多加他一個。 「沒事,我只是發發牢騷,」穆尚理故作輕鬆說道:「地獄不敢收我,如果我一入地獄幫眾鬼辯護,閻王老爺判官大人就沒辦法順利進行審判,到最後一定會送我上天堂,免得我讓陰世裡千千萬萬的惡鬼無罪開釋,逃到人間來興風作浪,他豈不頭大?」 夏盈玥聽了,忍俊不住笑了出來,說道:「你這張嘴,全世界七十億人口加起來也說不過你。」 穆尚理輕攏她的秀髮,「老……老闆沒為難你吧?」 老狐狸叫慣了,一下子要改掉蠻難的。 夏盈玥在他懷中縮成一個小人球,搖了搖頭。 「沒有,爹地打我一巴掌,回家被媽咪狠狠數落一頓。」 「看不出來你媽咪這麼挺你。」 夏盈玥又搖搖頭,「媽咪不是挺我,而是她痛恨暴力,她認為打人就是不對,爹地打人和立法院那些浪費國家糧食的立委沒兩樣。媽咪最討厭立法院,她老是被立委削。」 穆尚理揚起一絲邪魅的冷笑,又帶了點得意。 沈晴尹因陞遷受阻,把立法院視為萬惡的淵藪,殊不知真正的兇手跟立法院一點關係也沒有。而是近在咫尺的他,每個月還領她老公不少薪餉呢。 「你笑什麼?」 夏盈玥覺得他笑得太過詭詐,實在可疑。 「不可說,不可說。」穆尚理沒有笨到坦誠以告的地步。 「不說就不說,你以為我稀罕聽嗎?」 他老是故弄玄虛,這個也不說、那個也不說!夏盈玥氣悶極了。 穆尚理兩點般細碎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臉頰和秀髮上,成功地把夏盈玥的注意岔開了去。 「後來怎麼樣?你爹地不再逼你考律師了嗎?」 夏盈玥被吻得七葷八素,雖然已經和他是男女朋友,父母算是默許了,她還是會害羞。 「一人讓一步,妥協嘍!我會完成學業,說不定還會繼續深造,只是不攻傳統的訴訟法,選擇國際公法作為研究主軸。」 穆尚理一聽,點了點頭,「想要進國際組織從事人道救援,熟讀國際公法是有必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