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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莫召奴 桌面擺了張小紙,他湊近一瞧,雖不曉得裡頭寫了些什麼,不過也猜出了大概。 算了!少一個人少了負擔,她離開反而更好。 但是……一想到丹書在赴筵之前,曾再三囑咐他要保護那娘兒們的安全,他就頭痛。 與其被丹書臭罵一頓,倒不如他現在出去找那娘兒們,省得丹書回來見不到她的人又開始破口大罵,怪他沒看好她。 擱下針線,毋情進房穿上厚實保暖的衣服,正在繫腰帶的手停頓了下,那娘兒們好像只著一件薄薄的白羅裳,他伸手想為她拿一件厚衣時,旁邊細小的窗縫呼呼地吹來一陣寒風,讓他不自覺地想起發現她是雪女的那一天。 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反正她是雪女又不怕冷,他何必多此一舉? 甫踏出屋門,大雪紛飛,寒風冷颼颼的,他縮起頭拉高衣領忍不住哆嗦了下,不過幾個時辰便已颳風下大雪,真無法想像白天也只飄雪而已。 雖說在四處都是白色的景物之下,挺難找一個嬌小的白影,但他仍是睜大眼睛努力尋找。 或許是上天保佑,讓他發現前方有白影在晃動,可是他並不確定那究竟是不是那娘兒們。 希望是,他暗暗祈禱著,千萬別讓他的期望落空了!否則…… 天曉得他多麼不想待在這兒吹冷風,如果她沒跑出來,現在的他早待在溫暖的小屋裡享受,哪還用得著站在這兒找那該死的娘兒們! 想著想著,毋情的腳步愈來愈快,就快看到了、就快看到了!他嘴裡唸唸有詞,直到白影清楚地盡現於他眼前。 「該死的,你在幹什麼!」 雪殘聞聲立即抬頭,像是遇到救星似的,原本就掉著淚的臉這下更是哭得厲害,她跪在雪地上,手裡緊緊地抱住一隻小動物,雪白的衣裳沾染了鮮紅的血跡。 「怎麼回事?」看著她求救的眼神,即使再笨的人也懂她的意思,但他就是有意折磨她。 她不斷抽泣,嘴巴開開合合哽咽地想說明事情的原委。 「算了、算了,你別說了。」說了他也聽不懂。「你懷裡抱的是什麼東西?」他倨傲地站在狂風大雪中,居高臨下地俯看她。 自知無法出聲,雪殘掙扎著站起來欲將懷中受傷的小狼湊近他面前,卻不慎跌倒。 其實他早就看清楚了。換句話說,他是故意的。 然而見她跌倒仍緊緊地抱住受傷的小狼,絲毫不在乎自身的傷痕,其堅決的性格看在他的眼裡,一股莫名的感覺悄悄爬過他的心房。 寒風無情地吹襲,樹幹上的雪堆冷不防地掉下來打在他的頭上,冰得他差點全身麻痺,也間接冷凍了他的心。 毋情揮去頭上冰冷的雪堆,「站不起來?」他冷冷地問道。 她搖搖頭再試圖站起來,卻跌得更慘,懷中的小狼不受外界的撞擊,依然被她保護得好好的。 「小狼交給我。」 她依言動作,交給他的同時,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她驚駭地收回手,心知自個兒的體溫是一般人無法承受的冰冷,但她怕他一放手會讓小狼受驚。 他倒抽一口氣,卻忍耐著直到小狼安全地枕在他的懷中,他才忍不住倒退一步,右手支撐著小狼,碰到她的那只左手挨不住冷,猛力摩擦生熱。 雪殘心懷歉疚地深深鞠一個躬。 但她的舉動看在他眼裡是無動於衷,他冷冷地道:「小狼由我來抱,你如果沒事就自己走回家。」他特別瞟了她的腳一眼後才漠然離去。 第3章(1) 「看這天氣,丹書今晚是不可能回來了。」毋情望著窗外狂風呼嘯、大雪紛飛,若有所思地道。 雪殘忙著替受傷的小狼處理傷口,無心細聽他口中的語氣。 他回頭凝視她熟練地包紮小狼的傷口,雖然雙手靈巧且動作迅捷,但他看得出來她相當害怕她一個動作不小心便會觸到小狼的傷口。 「你常常受傷嗎?」她的臉頰上仍掛著濕潤的清淚,令他的心為之惻動。 她有些詫異,發覺他對她的態度似乎稍稍改變了些,才短短三天,她並沒有做什麼事情啊,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讓他改變。 「喂!回答我的話啊!」 她輕輕搖頭,以不觸動傷口的姿勢抱起小狼,溫柔地撫著牠雪白的狼毛坐在椅子上。 「我看你包紮得很熟練的樣子,好像對這類情況習以為常了。」不知怎麼地,他覺得她懷中的小白狼與她雪白的氣質非常搭配。 他坐在她的對面,兩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 「你的身體冷冰冰的,小狼被你抱在懷中,牠受得了嗎?」 她螓首輕點不太理會他,一個念頭閃過,她頑皮地朝小白狼的鼻頭來回觸摸,害原本在她懷中睡得舒服的小狼連打了兩次噴嚏。 小狼抗議地磨蹭了幾下,惹得她嬌笑連連。 「狼不怕冷嗎?」 她斜睨他,不解今晚的他為何特別多話。狼是有分別的,有的懼寒有的耐寒,通常牠們都是隨生活環境而變的。她張嘴無聲地解釋。 毋情看著她的唇動,意會著。 「一個女人怎可能懂這麼多,你讀過書?」 她戒備地睨他一眼,何時他對她如此感興趣了? 小狼在她溫柔的安撫之下,安靜地枕在她懷中沉睡。我曾和動物生活過,自然也就瞭解這些。 「你不是雪女嗎?為何會和動物生活?」他猜想那天她射來的那道眸光定是聽見他們的對話了,因此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撫著小狼的手登時僵住,她微側過頭,幾縷青絲掩住她的半邊面容,因此教人瞧不見她的雙眸閃動。 她撥了撥秀髮,微弱的光線照射在她的臉上,他注意到隱約閃著恨意的眸光,是他眼花了嗎? 空氣不知不覺地凝結,屋內什麼聲音也沒有,唯有屋外狂風的呼嘯伴著他們,她突來的沉默,令他有些不安。 驀地,她張嘴無聲說了幾個字;他定睛一看,火氣驟然升高。 「與我無關!?你要想想看你現在到底是寄誰籬下!我是這屋子的主人,絕對有權質問你。」 他的吼聲吵醒沉睡中的小狼,琥珀色的眼不善地瞪視他。 「瞪什麼瞪!」毋情亦回瞪牠。 對不起,請你不要生氣。她一邊對他道歉,一邊輕摸小狼的頭試圖安撫。 「別告訴我你不承認你是雪女,那天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沒有說我不承認。既然那天晚上你全看到了,那我也沒什麼話好說的,你若想趕我走,請便!只要你的一句話,我立刻就走。 他這下更火了。「你別以為有丹書做靠山,我就不敢趕你走!」她為何不怪他偷窺她沐浴,要他對她的身體負責? 她定定地凝視他,安靜的樣子甚為泰然自若。 他氣煞,憑什麼將要被趕出去的人表現得比他還沉靜,她不怕被趕出去的後果嗎? 「你馬上給我……」打開屋門,狂風伴著雪花猛吹進來,話才說到一半,毋情冷得縮緊肩頭趕緊關上。 被寒風這麼一吹,他的怒火頓時滅了。 「你會煮飯吧?我肚子餓了,去煮吧。」沒必要趕走她,丹書不在,有個現成的煮飯婆侍候他豈不是件美事? 雪殘微頷首,抱起小狼欲進灶房。 「等等,牠讓我照顧。」他伸手過去要抱小狼。 她遲疑了下,然後搖頭,她喜歡抱著牠的感覺,瞧牠咧起嘴瞪著毋情伸過來的手,她笑了一下,牠既然不喜歡他,交給他不是很危險嗎? 「灶房都是火的東西,你抱著牠,萬一牠調皮怎麼辦?」他食指指著牠,見牠張口就想咬,他趕緊縮回來,「不過,晚膳若有狼肉可吃倒也不錯!」他狠狠地瞪著牠。 她噗哧一笑,可是當她再瞧懷中可愛的小白狼時,卻有些捨不得。 要乖乖,不准調皮哦!她面對著小狼在心中告誡。 彷彿聽得懂她的話似的,小狼抓住她的手不肯離去,她頗感為難地看著他,心下卻有絲竊喜。 「過來!」他一把抓過,一個控制不當,被小狼劃了一道爪痕,立刻綻出一抹鮮血。 雪殘見狀,驚懼地撇開頭。 好不容易制服凶悍的小狼,「你怎麼還不去燒飯!?」他粗聲粗氣地道。 「喂,怎麼不說話?」見她沒反應,他火大地走到她面前,「你怎麼了?」 只見她嘴唇泛白、渾身冒著冷汗,眼裡泛著些許血絲,彷彿受了什麼驚嚇。 「喂!你到底怎麼了!?」他推了她的肩膀一下。 她恍恍惚惚恢復神智,抿緊雙唇一逕地搖頭。 毋情皺皺眉頭不再多問,「先別進灶房,去房裡拿藥罐子替我上藥。」 她聽了死命搖頭。 「為什麼?」陰霾漸漸爬上他的臉。 她仍是搖頭,什麼也不肯說。 伸出被抓傷的手腕,他問道:「你不會感到罪惡嗎?」他揪起小狼,小狼拚命掙扎,想咬他偏偏就是咬不著,「是你這隻小東西抓傷我的,你不認為你該負點責任嗎?去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