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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莫召奴 「別傷心了,有志者事竟成,咱們會找到雪妹的。」雲丹書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你確定她真的是回到她的故鄉嗎?」 「我確定!你不也聽到雪妹信中的內容,上面不是說得清清楚楚的?打起精神來,你這樣子很落魄知不知道?」他簡直快看不下去了。 雪殘忍不住望去,瞧見毋情臉上的頹喪與疲倦,她的心陣陣發疼。 「別垂頭喪氣啦,吃些東西待會兒才有力氣上路。」雲丹書夾菜到毋情的碗中,鼓勵他多吃一些。 感覺胸前的東西動了動,雪殘這才記起她將小狼藏在衣襟內。 大概肚子餓了吧! 這麼一想,她夾起一塊肉放入衣襟內,知道牠正猛吃著,她隔著衣裳輕拍牠,示意牠吃慢點,誰知正打算再夾一塊給牠時,牠卻跳了出來趴在桌上啃起肉來,茶杯因而打翻掉在地上,引來眾人側目。 「小東西!?」毋情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完了! 雪殘心中大感不妙,二話不說,迅速抱起小狼提走籃子,然後拋下幾塊碎銀在桌上隨即落荒而逃。 「雪殘!」 一聽見他的聲音,她有瞬間的衝動想停下腳步,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不能說話,她再也顧不得其他,頭不回地便匆匆離開客棧。 見她逃向右側,毋情緊追出去。「雪殘別走!」但離開客棧往右側望去時,他卻已經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他不停叫著她的名字,希冀她能出現。 就躲在隔壁胡同的雪殘摀住耳朵不願聽,她實在怕極了自己會隱藏不住情緒而淚流滿面,她不敢相信他居然會叫她的名字。 「雪殘!你別躲起來好不好?出來見我一面啊!」毋情大聲吶喊,語調中有著深切的相思與難過。 除非她的病好了,否則她死都不會出來見他的。 雪殘抱定了決心準備離去,然而小狼又在此時出狀況,竟跳離她的懷抱跑出外頭,一點也不顧後頭主人的憂心如焚。 小更! 雪殘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始終見不到小狼回來,而她也不敢走出去,最後她只好選擇一人回她的故鄉。 只是一路上少了個伴陪她罷了,對她而言,不礙事的。多年來的風風雨雨,她還不是一個人走過來? 心中雖這麼安慰自己,但她仍是感到莫名的孤獨,寂寞常在夜裡侵蝕她,有時候一個人,也會害怕蝕人的孤寂呀…… 見到小狼,毋情高興地奔去抱起牠,便往小狼跑出來的方向奔去,看到佳人時,他高興地一把抱住不願再放開她。 「我好想你啊……」 雪殘哭了出來,但為了能夠說話,她忍住深切的相思推開他掉頭就走。 毋情一慌,趕緊上前擁住她。「不要離開我!」 她對他輕輕搖頭,然後掙脫開他的擁抱。 對她而言,要掙開他的懷抱是輕而易舉的事。 結果,一個追,一個逃。 慌亂的雪殘乾脆將累贅的東西全丟棄,就連帽子亦隨之捨去,輕盈的步伐如馬奔馳,才沒多久,人已經離他愈來愈遠。 剛才吃沒多少東西的毋情一下子便耗盡了力氣,只能無奈地瞪著她在他眼前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三更半夜,夜深人靜,雪殘一身的白衣從窗台偷偷溜進,然後四處搜尋她裝穀精草的小籃子。 沒想到她居然糊塗到連最重要的籃子也一併丟去,害得她這次得主動找上他們,因為她就是在他面前將累贅物丟棄,所以她很肯定籃子是被他撿走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連小更也一起帶走,少了他不要緊,頂多相思傷人,但若是少了小更,她實在不知該怎麼承受一人的孤寂。 搜著、搜著她撞到一面牆,硬硬的,撞得她頭有些疼,不禁伸手去揉。 「怎麼,痛啊?我揉揉。」 來者溫柔似水的聲音彷彿熟悉如昨,雪殘不相信這聲音就是當初昏迷時所聽到的那個聲音,她一直以為當初是幻覺! 她猛抬起頭—— 黑暗中,她只看得到那雙眼情意綿綿,眸中只有愛戀與疼憐,她不曉得那眼神是否只為她一人溫柔,還是……有人與她共享? 那雙長滿繭的大手,輕輕柔柔揉著她的額頭,始終不敢使勁太大,她感覺得出來。 恍惚之中,那長繭的大手令她好熟悉、好熟悉。 突地,毋情緊緊抱住她。 「雪殘,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他是渴求亦是哀求,嘴角微微顫抖,不確定的語調嚴重洩露出他忐忑不安的情緒。 他實在受不了分離的痛苦,那對他來說太傷人,彷彿吞噬了他的世界似的。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眨了眨眼,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抿緊雙唇,她狠下心一把推開他,臉也撇向一邊,不願他瞧見她為他流淚。 「為什麼?」毋情激動地踏前一步抓住她的肩搖晃,不相信她會如此狠心地對待他。 她只是搖頭,什麼也沒表示。 「你不要老是搖頭,快回答我啊!」毋情力道不覺加深了幾分。 她指指自己的喉頭,提醒他她的障礙。 「對不起。」隱藏不了激動,毋情別開頭,隨即放開手。 看著他這麼難過,雪殘的心跟著難受,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撫他剛毅的臉龐,眼裡閃爍著心疼的淚光。 「心疼我,就別離開我。」他的大手覆上她的纖纖玉手。 雪殘迅速抽回手,眼角突然瞄到她所要尋找的小籃子就放在枕邊,二話不說,她趁他不注意時,閃去床邊提走籃子跳窗而逃。 其動作之快速,令毋情來不及反應,只來得及跟在她後頭追她。 第9章(2) 兩人從村莊內追出村莊外,直至進入陰森黑暗的山林,每每當他快抓到她的袖角時,她總是機伶地閃過,然後拐去另一條彎路,氣得他好無奈。 追出一片山林,是一塊禿地,他發現她不再奔跑了,於是他停下來。 驀地,毋情驚見禿地再過去一點即是斷崖,這下子他稍稍安心的胸口又再度狂跳惶恐。 他還以為她想通了,打算不再離開他了,哪知原來是因為斷崖才打斷她想逃走的念頭,難道她就這麼想離開他嗎? 毋情悲從中來,不知如何面對她的厭惡,但目前她的生命比這更重要。 「別再走過去了,到我這裡來,好不好?」如今,他只能以詢問的語氣拜託她回來,實在不敢用命令的口氣待她。 雪殘摀住耳朵不願聽,只是拚命地搖頭,望著他前進,她亦跟著後退二、三步。 「別再後退了!」他怒吼,心跳險些停止。 她又退了一步,壓根兒沒聽他講話,殊不知兩步後便是斷崖,一心以為她能躲過斷崖之險。 只要他別逼她回到他身邊,那她就不會後退,只要他等她聲音恢復,她自然會回到他的身邊。 他不要她離開他身邊,她又何嘗不想與他廝守到永遠? 只是她渴望自己能和芝芙姑娘一樣,也能同喜歡的人講講話,也可以對喜歡的人訴說自己的心事,彼此交心談心,讓他也聽聽她的聲音、瞭解她的想法,她只是單純的渴望如此啊! 娘去世之後,她的心幾乎死了,娘就是為了尋藥治療她的聲帶才會被村民殺死,她也算是間接的兇手,因此她不再尋藥,她已放棄了希望。 如今她再度燃起希望之火,不為誰,只為他。 只要他還愛著她,她一定會回來,期待當他發現她會說話的時候是不是也一樣為她高興。 「不要再退了,我求你別再後退了!」他悲吼。 分離雖痛苦,但失去她更會要他的命、撕扯他的心,空有一具沒了靈魂的空殼罷了。 雪殘見他愈靠愈近,身子也跟著後退,不料,從崖下飛來一隻禿鷹猛地攻擊她的頭部,一個踉蹌,她失足落崖。 「不!」 悲憤狂吼,那一瞬間,他的心也跟著迸裂,碎成沙粒再也拼湊不回。 一天又一天過去,毋情如同行屍走肉般。 曾經到崖下尋找,他始終不放棄,尋找了將近一個多月,但就是找不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屍體找不到,難道真被丹書說中被禿鷹吃了? 他不相信她真的死了,所以他拚命找,緊抱著一絲希望死命搜尋;日子一天天過去,身心的疲憊讓他徹底地絕望。 坐在石椅上,他腦海裡想的都是和她在一起時的回憶。 有酸、有苦。回想起每次逗得她臉紅的畫面,毋情不自覺一笑,當然也有甜;那笑中帶苦,彷彿歷經了滄桑。 突然,有樣東西自他衣襟內掉出來,他見狀伸手拾起,發現是當初他不小心拔下的那綹頭髮。 心不由得一痛,那記憶在他腦中盤旋,他的臉滿含著傷痛的哀戚,手中緊緊握住她的發,心愈揪愈是疼得厲害。 想起她燦爛的笑顏,他緩緩低頭不斷撫摸那綹屬於她的頭髮,情感的相思令他日夜飽受煎熬,失去了她,就等於失去了他的生命與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