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藍歆 > 緋夜修羅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6頁 藍歆 「障很聰明,精於文章和詩賦,所以我們曾經立誓,等了長大之後,我們倆要一道上京求取功名、他考進士,做丞相;而我則考武官,做個大將軍。我們要光耀闕家門庭,讓爹娘不再因從商而屈居下等人,我們要做一對天下無敵的兄弟。」 他唇邊帶笑,眼神充滿著希望,可瞬間卻黯淡下來。 「我以為幸福會這樣持續下去,一直到十二年前的某一天……」 夜裡,他還在朦朧睡意中,忽然聽到刀劍相交的聲響,慘叫連連,一聲接著一聲。 然後他看到父親死去、母親死去,最後,連了也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下。 「那群殺手只說:是慕容夫人派他們來殺慕容晉的野種,免得將來日慕容府同她的孩子爭產。」 「誰是慕容晉的野種?在看過娘臨死前交給我那封信後,我才明白,原來……我竟不是爹的孩子……」 他哽咽的抱住她,像瀕溺死的人緊抓住一塊救命的浮木。「其實……我和障一樣……都是沒有爹的孩子。」 冰焰緊緊的環住他,淚流滿面?一個這麼高大,強壯,看似永遠堅強的男人,卻在她懷中像孩子似的哭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因為她無法體會他的痛。 十多年來,他以為是父親的男人,竟不是他的親爹;他愛若性命的闕瑋,卻是殺害父母兇手的親生兒。 諷刺的是,闕瑋——竟是死在自自己親生母親手上…… 沈金環到死前也絕對料想不到,她居然會在陰錯陽差之下,親手殺死自己的另一個兒子。 冰焰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要報復、為什麼有這麼深的仇念,還有,為什麼他不肯放過陽哥哥…… 若不是陽哥哥,闕氏夫婦和闕瑋不會橫死;若不是陽哥哥,闕暝也不會流離失所,進入「斡雲堡」受苦那麼多年。 可陽哥哥又何辜?他錯,只錯在有一個愛他過深、卻又弄錯方法的母親。 她該怎麼辦?一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邊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她究竟該如何抉擇? 撫慰著懷中的男人,直到他情緒稍稍穩定了,她才定下心來思考。 猛地靈光一閃,她突然問道:「沈金環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還有,她怎麼會知道慕容晉在成親前的風流帳?」 闕暝倏地抬起頭,鷹眸略瞇。 「沈金環原是揚州大賈之女,個性沉默羞怯、不善言詞,美雖美,卻是個木頭美人,聽說慕容晉對她不甚滿意。」 「這樣一個女子,照理說不會有這麼深狠的心機,」 冰焰支著精巧的下頷,沉思道:「況且,一個千金小姐,怎麼會有門路買兇殺人?她又是如何得知慕容晉還有一個孩子流落在北方,甚至落腳於哪一處都清清楚楚?」 瞧了闕暝一眼,怕觸動他的心事,冰焰小聲歎息:「若她真有本事,就不會錯手殺死自己的兒子了。」 闕暝心裡猛震,不錯!一個深居簡出的繡房閨女,平素往來單純,怎有辦法策劃出一場滅門慘案?! 難道這其中另有玄機? 想起酒樓下毒「春邑織」失火,還有那失蹤的丫頭,沈雋超乎常理的敵意…… 他豁地站起身,臉色凝重的披上藏青色袍衫。 「暝,你……」冰焰有些心急的看著他的動作,她不希望他太躁進,「放心。」 寵溺的摸摸她的雪頰,替她拉上了錦被。「我得去寄詠樓瞧瞧,我怕有人會對慕容陽下手。」 冰焰聞言,杏眸忽然濕潤起來,顫聲說:「你…… 你願意原諒他……」 闕暝苦笑,眼神透出一絲寂寞。 「我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早在我看到他和臉那麼相似的面容時,決心就已經動搖了。我不斷的想、不停的說,只是要堅定自己報仇的信念,否則我這十二年來受的苦又算什麼。」 靜默了一會兒,他才淡淡的說:「可是到最後,我還是忍不下心……」 語音未落,他轉身大步離去,不想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心愛的女人而前…… 天氣漸漸熱了,端陽將至,家家產戶皆忙著佈署灑掃,準備迎接佳節的來臨。 冰焰坐在鞦韆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心思全放在手中的荷包上。 她繡了兩隻荷包,陽哥哥的白虎荷包已然竣工,現在她則忙著繡另一隻,好趕在端陽節那天送紿「他」。 想到他,冰焰忍不住露出一抹甜笑,心裡滿是幸福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能擁有多久,但至少,她很珍惜現在的生活。 才想到這兒,腰際突地一緊,熟悉的味道又自身後傳來。 「在忙什麼?」他的熱氣拂過她臉頰,微刺的鬚根讓她癢得咯咯直笑。 「別這樣,好癢!」她放下手中針線,反手環住他的頸項。「你怎麼來了?府裡的事都忙完了?」 「放心。你這貪財的小貓,」他揉揉她的頭髮。「多虧『斡雲堡』兄弟的幫忙,之前發生的事情還勉強能解決,可錢和損失卻是避免不了的。」 「喔。」想起事情的前因後果,她心裡一陣澹然。 眼眉間忽然傳來暖意,她回過神,發現是他的手指在摩掌。 「你不喜歡我皺眉,我也不喜歡,我不希望我的女人不快樂。」他霸道卻溫柔的說著。「有任何事,告訴我,我想知道你的全部。」 「我只想你拋去過往的仇恨,快快樂樂的生活著就好。」她閉上眼,將臉靠近他的。 「我也希望我所恨的,不是你所愛的。」撫著她柔滑的臉,他的聲音輕得像風。「因為你痛苦,我也不會快樂。」 「暝……」她揪緊他的衣襟,不知該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相信事實會如你我所願。」口中雖安慰著她,心裡卻沒有半點把握。 若真相就如他從前所認知的,他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 他只知道,自己絕不會放棄這段仇恨,可屆時冰焰該怎麼辦?他又該如何處置慕容賜? 忽然一聲輕呼傳入耳中,同時將沉人愁思中的兩人驚醒過來。 只見梅萼摀住唇、小臉上滿是慌張。 「失禮失禮!我什麼都沒看見!」 急急忙忙的掉頭,卻一不當心的撞上石板牆。她也不顧疼痛,匆匆的逃走了。 兩人呆了半晌,闕暝終於忍不住笑。 「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頭。」 冰焰雖瞧得心疼,卻也笑了。可聽他這樣說,心裡又覺得不快意。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我還記得某天某時的某個人,也是這樣迷迷糊糊的撞樹去,撞得一身是傷呢。」 想起那天的事,心裡湧起滿腔的憐惜與柔情-「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女人,有點傻、有點癡,有時候溫柔、有時候壞脾氣,可是該精明的時候她絕不糊塗。」 聽他這麼說,她害羞得笑,可轉念一想,不對啊! 「我哪裡壞脾氣?!」 她不依的別開臉。「而且我一點都不精明。」 「等我有別的女人,你就知道了。」見她伸手來打,他趕緊鬆開手後退兩步。「還說沒壞脾氣,這不就露餡了?」 才說完,忽然一陣昏眩襲來,他站不穩身子,差點栽倒。 「你怎麼樣?!」她慌忙的站起來,腿上的針線荷包落了一地。 「沒事。」他搖搖頭,企圖晃去眼前刺目的光線。 白天處理慕容府事宜,晚上又跟「斡雲堡」弟眾調查十二年前的事,一來一往,早已耗去他大半精力。 「你的臉色好蒼白,定是為府裡的事忙壞了。」冰焰扶著他坐在涼亭裡。「我請菊艿做些滋補的藥湯給你補補身子可好?」 想起當初冰焰強灌他的那些怪味湯,闕暝嫌惡的直搖頭。 「不、不用,我身體好得很。」 「還說,你方才不就差點昏倒了?」冰焰摸摸他的臉頰。「別累壞自己,若有什麼忙不過來的,我幫你就是。」 輕輕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她嬌俏的笑著:「我可是你親手調教出來的弟子唷!」 「哪一方面?」闕暝別有深意的笑著,頰上的笑窩看起來異樣的邪氣。 「你……」她瞬間脹紅了臉,拳頭落在他肩膀上。 「你這不正經的傢伙。」 「我正不正經你馬上就知道了。」一使力,將她扛上肩膀往房門而去,冰焰大驚失色,連聲嚷道:「你要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證明給你看,我的身體絕對沒問題。」這下子,他的腳步可快速了。 「啊——我才不要你證明!」她羞得雙手掩住臉。 「大……大白天的,若被梅萼她們看到怎麼辦?」 「放心,我想她很精靈,會通知其他人避難去的。」 闕暝邊說著,腳下也不停頓。 他毫不猶豫的打開房門。今天下午兩人有得忙了。 一直到酉時,見冰焰沉沉睡去了,闕暝才輕吻了下她的臉,小心翼翼的起身著衫。 才一踏出房門,一聲微弱的呻吟自花叢間傳來。 「誰?!」闕暝警覺起來,迅速伸手折葉,運勁向前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