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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藍歆    


  「不懂。」她老實回答。

  「算盤?」

  「也不識。」愈來愈古怪了。

  「嗯,那你以後每晚同個時候來這兒,記得自備算盤,我會教你計數,順道作帳、看帳本,好了,若沒事兒,你可以回去歇息了。」闕暝的頭仍然沒抬起來。

  就這樣?

  和自己原先料想迥然不同的狀況讓她呆愣住,竟不知該怎麼動作了。

  沒聽到離去的腳步聲,闕暝才察覺到她的毫無反應。

  他奇怪的的問道:「你還不走?」

  「走?」原先的預測落了空,教她的思緒一時回不了身。「我真的可以就這麼走了麼?」

  他不會侵犯她?他願意就這樣放她走?可他不是要報復麼?為什麼……

  「你以為我會對你怎麼樣?」看穿她單純的想法,闕暝好笑的交握雙臂,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我……我以為……」想起自己幼稚色情的猜測,雙頰如火灼燒。

  「你以為我會侵犯你,索取你的身子來報復慕容陽?」他幾乎是嘲笑的問出聲了。

  被他說中心事,冰焰更加訕訕的說不出話。

  「哼!」闕暝冷笑數聲。「你也倭地小視我了,我只和喜歡我的女人交合,從不勉強她們。」

  「那你為什麼對我……」差點衝口而出,卻又硬生生忍下,她極力丟去那日不堪的回憶,不想再與他爭辯。

  「不錯,我是很恨慕容陽,很希望看到他痛苦,可我不會將自己的恨意轉嫁到別人身上,」他斜斜的勾唇一笑。「尤其是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

  看她露出如釋重負卻又失望的表情,他笑得更深了。

  「可你既然喜歡我,又已經準備好,我怎能辜負佳人美意呢?」

  語畢,一把扣住她的柳腰,順勢將她按在案上,碩健的軀體緊壓住那圓潤柔軟的身子。

  「你這惡徒在做什麼?!」冰焰又羞又氣,雙手推拒著他厚實的胸膛。

  「在做你期待很久事,」他冷靜的說道,大掌直接探人薄紗之中,放肆的撫摸她胸前的柔美。

  看著他不帶一絲感情的鷹眸,淡默無謂的表情,她突然覺得受傷了。

  「不要,放開我!」

  為了償還陽哥哥的恩情,她可以做一隻任他褻弄的娃娃,可她卻不願讓自己在他不帶感情的注視下任他發洩。

  他只和愛他的人交合?她又何嘗不是?

  奮力掙開胸前不溫柔、甚至是殘虐的手,她拉緊衣服踉蹌奔至門邊。

  「改變主意了?」微微一聳肩,俊朗剛強的臉上滿是不在乎的神色:「無妨,我尊重你的意願。」

  一股悲憤突地湧上心頭,她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竟然放任自己將心給了這個看似無心惡魔。

  她該是喜歡陽哥哥的啊!他們可以快活一生,沒有煩擾。

  而這個可惡的男人,卻是奪取自己清白的惡徒!

  可她……為什麼會……

  望著他輕浮而沒有真意的笑容,她的眼淚禁不住衝上眼眶。

  「我明天會來。」

  匆匆丟下一句話,她慌忙的推門而出。

  望著她步履不穩的身影,闕瞑臉上的暇笑凝結在唇角,眉頭慢慢的收攏,眼神透出許多寂寞和壓抑,那笑容,看起來覺比哭還悲哀一些……

  伸手理理慕容陽墨黑的劉海,冰焰小心地將錦被塞人慕容陽身下,回頭對菊艿道:「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顧陽少爺,他這兒的小廝粗手粗腳又不夠心細,所以還勞你多費心。」

  「夫人放心,菊艿知道。」

  冰焰微微頷首,正要移步出去,卻在門前和某個人撞個正著。

  「你」望著他冷峻的而容,她略微吃驚,心中立刻警戒起來。「菊艿,你先出去,我突然又想留下來了。」

  闕暝雙手背在身後,而無表情的看著床上的幕容陽。

  「他怎麼樣?」

  確定菊艿走得遠了,冰焰才小聲開口:「大夫說他受了震盪,熱毒攻心,命是救回來了,可卻沒這麼快醒。」

  闕暝緩緩走到床邊,垂眸注視著他。

  聽到身後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他淡淡的說:「放心,我只想看看他,不會對他下手的。」

  他注視眼前熟睡無害的人,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應該是恨他的,他來這兒之前早就立誓,一定要親手崩毀慕容府,致慕容家於痛苦深淵。

  他從沒改變過自己的決定,也動手做了。可看到自己所想報復的人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他心底竟沒有任何大仇已報的快意。

  這是為什麼?

  這十二年來,他只為了報仇而活著,現下大仇得報,他應該感到高興的。

  可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一絲絲的感覺?

  他活著、忍受許多的苦,不就是為了今天麼?

  思緒飄回了多年前……

  那晚,他親眼見到十數名赭衣人手持各式凶器,凶狠的闖入闕府大肆屠殺奪掠,垂死的母親為了護衛兩人,不顧自己以身喂刀,只在斷氣前塞給他一封信,留下一句:「好好照顧自己,保護了兒。」便斷氣了。

  而他,闕瑋——雖是父母收養,卻是他視如親手足、誓死保護的摯愛兄弟。

  那夜他們狼狽的逃了,他們逃得很遠、很遠,遠到以為脫離一切迫命的危險時,赭衣人又出現了。

  他們問的第一句話是:「誰是慕容晉的野種?」

  然後眼前刀光一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離的,只記得背上的闕瑋很冷、很濕,等他終於找到地方能安置他時,闕了已經剩最後一口氣了。

  他還記得,闕瑋俊秀的臉龐染上了刺目的腥紅,他眨動著一雙睫毛,眼神朦朦朧朧的,像是在尋找什麼。

  最後,他對上了他的眼,淚水溢出了眼眶。「大哥……好冷……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你不會死的!」他緊緊將他抱在懷中,彷彿這樣他就不會離去。

  那一夜的雨,下得好大……

  肩膀突然一沉,他反射性的扣住來人的手。

  「我只是……」不安的扭動著手,她另一隻手遞上繡帕。「你哭了……」

  愕然抬起頭,他才發現自己臉上早巳滑出交錯的淚痕。

  「介意告訴我麼?我會是個好聆聽者的。」

  她柔軟的嗓音怯怯的響起,像晚來的春風拂過冰封千年的冰原。

  他幾乎想衝口而出,想將這十多年來的痛苦盡情傾吐、發洩,這沉重的枷鎖他背得好累,他想放棄了可最後一刻,想融解的心終究還是被硬生生壓了下來,他沉聲冷道:「你今晚已經遲了,半刻鐘後立刻到拓馬閣來。」

  語畢,猛然站起.逕自走出房門外。

  冰焰愣住,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生氣了,又不敢叫住他,只能呆呆地目送他離開。

  見他去得遠了,她輕輕坐到床邊,忍不住歎口氣,「陽哥哥,看來暝少爺不若外表這麼冷酷,他也有傷心的往事呢。我想,他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快些兒醒,冰焰沒有你聰明,相信只有你才能升解暝少爺,勸他放棄以前的仇恨……」

  她喃喃自語著,望著慕容陽依舊熟睡的臉龐,突然忍不住哭了。

  「怎麼辦?冰焰背叛了你,竟然喜歡上他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這麼的糊里糊塗,冰焰要你告訴我,怎麼會這樣?」

  將臉蛋靠在慕容陽胸前,她的眼淚滑人錦被裡。

  「我變得好奇怪,見不著他心裡掛念,見著他心裡討厭,可見他不快樂時心裡卻好難過,像是被人抓住心一樣的痛,我不想這樣……」

  無聲的流淚,喁喁細語仍然沒讓慕容陽醒來,但平靜的面容卻似乎已明瞭一切。

  過了好一會兒,像是哭夠了,她才拭乾眼淚,站起身來。

  「冰焰要走了,陽哥哥你好好的睡,我明兒再來。」

  白皙纖手留戀的摸摸慕容陽的臉。

  爾後,才提起裙擺,輕手輕腳、悄悄地離開了慕容陽的廂房。

  慕容陽與闕暝的住處相距數里,中間還隔著一座「璇璣湖」,原木在府中都是以竹製的轎子代步,可自從闕暝要她到書房那天開始,便不准她再乘坐任何代步工具,說是要鍛煉鍛煉她。

  她倒也不甚在意,反正自小家貧,姨娘對她極為苛刻,打柴燒水洗衣煮飯樣樣都得做,她一身筋骨早就磨得結實。

  只是這兩年在府裡待得慣了,大家族裡又自成—套規矩,她只有收起往日的窮酸樣兒,好好扮演著「夫人」的角色。

  正胡亂回想間,忽然聽到竹林旁傳出一陣談話聲。

  「這麼晚了還有誰在這兒?」想到或許是小廝女婢們正情活綿綿,原也不想搭理,可飄進耳裡的熟悉名字卻讓她忍不住停下腳步。

  她不動聲息的靠近竹林,就著昏暗的月光看清了談話人的身影。

  是焦總管與蘭若?!

  只見焦瓚略肥的臉端地凝肅起來,帶著一種少見的嚴肅神色說道:「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別太過妄想了。」

  「可是我……我沒有辦法控制,」蘭若雙手搗面,狀似痛苦,「我知道自己不該愛上他,我也知道慕容陽眼中只有洛冰焰,容不下其他女人,但感情這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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