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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藍歆    


  「無法抹滅掉的是我們法律上的關係,不是感情,你明白嗎?」他殘忍、諷刺地笑了。「你應該知道的,媽媽。」

  「啊!」牆角傳來小小、但是清晰的吸氣聲。

  何珞祈一震,邁開長腿跨入轉角。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那圓圓的眼睛、長長的髮辮。

  「我……不知道……」常惕言後退半步,有點害怕。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的聲音有壓抑的狂怒,雙眼盯住她的臉。「你,和她?」

  「什麼……什麼?」常惕言驚慌地看著他,手足無措。

  看到他眼中凝聚的霜冷寒氣,讓她如墜冰窟,渾身都冷了起來,喉嚨也如同被凍結住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樣子冷得好恐怖,雙眸如兩把冰刃,直直地穿過她的腦袋,像是要發射出千萬枝冰鋒利箭。

  還有他看她的眼神,那兇惡裡摻雜好多情緒,驚愕的、失望的,還有……彷彿是被叛離的難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不知道啊!他為什麼要這樣看她?她做錯了什麼?

  「這事跟她無關,別遷怒她。」美婦人連忙擋在常惕言身前。「我前些日子差點兒發生車禍,是這位小姐救了我。她是不該在這兒偷聽,你原諒她吧!她不會說的。」

  美婦人抓往常惕言的肩膀,用力搖晃。「惕言,你不會說的對不對?你不會讓別人知道我是何珞祈的母親,對吧?你說。」

  「我……不……」常惕言被她搖得頭昏,單只腳站立不穩,她扶住牆,感到呼吸困難。

  「惕言,你說啊!」

  「別逼她了,」他又冷又硬地開口。「沒必要,再見!」

  何珞祈咬著牙,毫不遲疑地轉身離去,身後旋起的勁風撲上常惕言的面頰,讓她忍不住瑟縮。

  他離去的背影顯得那麼冷漠、又那麼孤單,他那不愛笑的唇、寂寞的側臉。

  她莫名其妙的哭了,為他感到傷悲,不知道為什麼。

  她想叫住他,眼前卻一片雜亂混沌,還來不及開口,身子就滑倒在地了。

  第三章

  門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請進。」常惕言有氣無力地回答,想到何珞祈憤怒離去的模樣,就令她備感難受。

  她弄不清何太太與何珞祈之間究竟有什麼過節,只知道何珞祈像變了個人似的,很冷、很失態、很咄咄逼人。

  即使當時,他眼中帶著受傷的神色。

  她那時多想上前去撫慰他,只是他那副冷冰冰地模樣,凍得她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而且從那天以後,何太太就不再來了,何珞祈當然也是。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沒表情的特別看護,天天和她大眼對小眼,作悶聲葫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她是否做錯了什麼?竟惹得何珞祈與何太太都不快意?可是她什麼都沒做呀!除了叫了一聲「啊!」之外。

  常惕言陷入沉思,冷不防一大束百合玫瑰出現在她眼前。

  「是你!」常惕言看清持花人的臉,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身體本能向後縮去。

  來人竟是電梯之狼——孫家林。

  「對不起!」孫家林見她害怕的樣子,心虛地垂下頭吶吶地說:「我是誠心來道歉的。」

  道歉?常惕言不語,戒慎地看著他葫蘆裡賣啥藥?

  「朵芮絲,我知道過去我的所作所為嚇壞了你,你現在一定很生我的氣吧!」孫家林舉起兩指。「可我這次是真心誠意來和你道歉,絕沒作假,如果你願意原諒我,請把花收下;如果不願意,也請把花收下,因為花這麼大把,我手很酸呢。」

  即使他的樣子看來很滑稽,常惕言仍不敢笑出聲。這孫家林太怪了,該不會是被什麼附身了吧?語氣不若從前輕佻,神情態度也不再倨傲,反倒有種手足無措之感。

  「你還好吧?」常惕言小心翼翼地問。

  「我很好,精神完全沒異常,你不必這樣看著我。」孫家林察覺常惕言的想法,不禁有點生氣。「算了,也無怪乎你會誤會我,沒能早知道你和那票虛榮的拜金女郎不一樣,看來是我當初的策略失誤。」

  誤會什麼啊?被摸的屁股可不是假的咧!常惕言想到這兒不禁就有氣。

  「還是讓我從頭說吧。」孫家林毫不客氣地軟倒在沙發上,雙手撐住後腦勺。「朵芮絲,我知道這樣有點唐突,說出來你一定不相信,不過我還是要解釋清楚。其實當初我……我對你是一見鍾情。」

  「一見……鍾鍾鍾情?」常惕言駭得瞳孔放大。

  「別那種表情,太過分了。」孫家林忿忿地說,「把我的真心告白當兒戲嗎?」

  「不不不!你請繼續說。」簡直太荒謬、太可笑了,不過不聽完也真可惜。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那天,是在湯尼的舞蹈室裡,你正在教一群小妹仔跳舞,那模樣,非常可愛。」孫家林抓抓頭,有點害羞。「不知道為什麼,才一眼而已,我就莫名其妙地被你吸引了,所以之後我說服公司找湯尼合作,一方面當然是湯尼的舞蹈在圈中穩坐第一把交椅;另一個原因,其實只是想接近你罷了。」

  「既然你想接近我,為什麼又做出那些下流事來?」她的語氣帶著許多不悅。「難道你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很令人厭惡嗎?」

  「可是,」孫家林疑惑道:「你們女孩子不是常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而且以前我用這套對付女人可是無往而不利的。」

  「那我倒很想參拜參拜這些有被虐狂的女人。」她沒好氣地反駁。

  「慶功宴那次我是真的喝醉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孫家林顯得很不好意思。「哈,那時我還以為自己很酷!不過印象中好像被擊了一耳光。」

  「你當時實在太輕浮了,又說些不堪入耳的話,我當然……」不過自己當時下手也真重,她現在想來也頗覺汗顏。

  「不管如何,這些都過去了,現在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一個女孩,你也知道我不是存心的,願意原諒我,和我交往嗎?」孫家林相當大膽而積極的表白。

  「什麼?」常惕言遲疑,畢竟她還不清楚孫家林真正的為人,不瞭解他的身份、背景與個性,怎能輕易許下承諾,何況整件事來得又快又突然。

  「圈中有很多美女、財女,她們的條件都很好,你應該……」

  「不用教我怎麼做,我要是想和她們來往,何必大費周章的如此對你?」孫家林歎了口氣。

  「可是,我有什麼好?」常惕言搖搖頭。「我自己都不明白。」

  「你當然好了,」孫家林認真地看著她。「你很純真、不做作。」

  「這算是什麼美德?」常惕言失笑。「我身邊有一大把這樣的人。」

  「所以我說你天真,」孫家林也跟著笑。「你把人生看得太簡單了,以為你不負人、人就真的不負你麼?因為自己不戴著面具做人,就也把所有的人想得和你一樣?」

  「難道不是嗎?」常惕言質疑。「做人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是你想得太複雜,人性沒這麼壞。」

  「我想我會愛上你,不僅僅只是喜歡了。」孫家林誠心道。「你才入演藝圈沒多久,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這圈子其實是很黑暗的,人們臉上雖然掛著笑,但身後都握著一把刀,不管是誰,朋友也好、父子也罷,只要擋到了路,一律殺無赦!」

  「不會吧?」常惕言聽得毛骨悚然。

  「就是會!你以為接近這圈子的女人是為了什麼?而那些女人又為什麼會容忍我的……嗯!下流。」孫家林不太願意承認。「說穿了不過就因為我是名人,是個叫得出名號的歌手,她們想來沾沾明星的光環罷了。演藝圈裡虛榮現實的人特別多,幾乎沒有例外的,所以才覺得你像一股清流,分外的難能可貴。」

  「雖然她相當可貴,不過探病時間到了,清流也是要休息的,還請移動您大駕吧!」門口傳來過分疏離而客氣的聲音。

  「珞祈?」

  「何先生!」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出來,只見站在房門口的何珞祈,仍然維持著一貫的斯文冷淡,不慍不火地下達逐客令。

  常惕言心如擂鼓,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他來了,他來了,他終於來了。他不生氣了麼?他是不是來看她的呢?

  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因為此刻她高興得想哭。

  孫家林不明白何珞祈怎會在此,他可是費盡唇舌才從湯尼那打聽出常惕言的下落,怎麼何珞祈這見鬼的又忽然出現,就像上次的電梯事件一樣。想到這兒,孫家林的臉開始不自覺地發熱起來,哎呀呀呀——真是尷尬!

  「好巧,又見面了。」孫家林心口相違。

  「不巧,我本來就是和小言一道的。」何珞祈淡淡地說:「小言需要休息了,如果沒什麼特別的事,您還是先離開吧!我不希望讓小言太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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